“雅治,”柳莲二不赞同他的用词,“收买人心可不是褒义词。”
仁王雅治倒是不在乎这个,“参谋,要相信我们的经理啊。”
因为常年握拍而磨出了薄茧的手不知何时按在他的手背上,时月银蓝色的眼眸中蕴含着温和坚定的情绪,“我只是做了想要做的事,而且,我也说过了,因为你们值得。”
反手两只手握住她的手,仁王雅治满脸感动,“经理,当初部长把你骗来男子网球社真的是最正确的决定了。”
“……仁王!”幸村精市低声喊了一句,什么叫骗啊!他明明只是正常的邀请。
在转移话题啊,雅治。柳莲二看破不说破,他们的欺诈师,意外的不擅长直面这种真诚的场面呢。
明知道经理是那样认真的性格,又偏要去问她,现在把自己弄的不好意思,也算是自作自受吧。
“6:2,真田win!”
“接下来就是丸井跟冰帝那位芥川慈郎的比赛了?”仁王雅治安分的待在伞下面遮阳,时月看向球场,冰帝就是为了他,特地提出了这次训练赛。
不过接下来的走向跟时月预想的不太一样。
因为那位芥川慈郎直接在球场上睡着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他们的部长迹部景吾看起来有点懊恼,或者说恨铁不成钢?
丸井文太只能跟他说了几句,似乎是托他把话等芥川慈郎醒了之后带给他,然后就看着一个高高壮壮的男生把他搬回去了。
“真是的,慈郎那家伙,”丸井文太抱怨着,“不是很期待跟本天才比赛吗?我看他醒了之后肯定很懊恼。”
“有机会的话,下次再比一场吧。”时月声线温和,然后在幸村精市见怪不怪、心如止水的目光下,拿出一样装点心的包装盒,“尝尝?”
“哦今天是新品吗?”看着明显是没见过的盒子,丸井文太也不客气,打开盖子一看,里面是一块切的方方正正的糕点,白色和透明糖色层层分明,糖色的分层中有桂花混在其中,旁边放了勺子。
丸井文太拿起勺子在上面敲了一下,糕点被敲的左右晃动了两下,“这点心还挺好看的。”
说完他就毫不客气的挖了一勺送进自己嘴里,随后眼神一亮,“经理,这个好吃!”
忍无可忍的真田弦一郎吼了他一声,“你好好自己拿着啊!”
时月双手捧着装糕点的盒子唇角带笑,仁王雅治在一旁虎视眈眈,丸井文太只能不情不愿的自己抱着包装盒,
“嘛真田你也是啊,我又不是不拿,只是让经理先帮个忙嘛。”
部活室内,丸井文太一边吃东西一边声音含糊的问,“经理,这个是在哪里买的?我怎么不见过附近有卖这种点心的店?”
“嗯?”时月从真田弦一郎写的中文短篇中回过神,一边给错字画圈一边回答他,“不是买的,家里院子种的桂花树开花了,我就打了一点下来请厨师帮忙做了桂花马蹄糕。”
“怎么打下来的?”丸井文太好奇道,“摇树吗?”
说到这个,时月顿了一下,然后才说道,“用网球打下来的。”
“那岂不是说,”丸井文太咽下嘴里最后一口桂花糕,双眼发光,“在你家的桂花开落以前,我都能吃到这个了?”
“一直吃,会吃腻的吧?”
“文太——”仁王雅治‘不怀好意’的从后面勾住他的脖子,“我就换了个衣服,你怎么也不给我留点?”
日常被抢甜点的丸井文太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肘子,“本天才不吃完等着你来抢吗?”
仁王雅治‘吃痛’的捂住被打的地方,朝时月告状,“经理,你看他,当着你的面都对我动手,可见是一个多么没有队友爱的人,不值得你给他吃的啊!”
“仁王,你的真实目的也暴露的太快了!”丸井文太忍不住吐槽他。
“也可以说,是仁王的燕国地图太短了。”正在取下头带的幸村精市接了一句。
仁王雅治和丸井文太同样茫然的看过去,“啊?幸村,这话是什么意思?”
整理好帽子走过来准备看时月批改的怎么样,真田弦一郎听见他们的话接口,“是「图穷匕见(jian)」里的典故?”
“是的,”时月点头,并纠正了他话里的错误,“不过,真田,是「图穷匕见(xian)」,那个是汉字古文的通假字,通出现的现。”
“我明白了。”真田弦一郎认真回答。
旁边的切原赤也眼睛已经快转成蚊香了,“等等,真田副部长,你们说的不是同一个成语吗?为什么它们的读音还不一样?”
“因为有一些汉字是多音字,在不同语境下的读音是不同。”时月轻声解释。
切原赤也似懂非懂的点头,“这、这样吗?”
“赤也其实根本没听懂吧。”丸井文太小声跟仁王雅治咬耳朵。
“在《战国策·燕策三》里有记载:战国时,荆轲奉燕国太子丹之命行刺秦王,以献燕国督亢的地图为名,预先把匕首卷在图里,到了秦王座前,慢慢把地图展开,最后露出匕首。后人就用“图穷匕见”比喻事情发展到最后阶段,终于露出了真相或来意。”
柳莲二严谨的复述起这个成语的出处,得到的是切原赤也更加茫然的眼神。
“看来说这个对切原君还是太复杂了吗?”柳生比吕士轻轻推了推眼镜。
“不懂也没关系,”时月看向切原赤也的眼神很温和,“学习这些只是为了拓展知识,并不是必要的,赤也很纯粹,这是你的优点所在。”
“经理……”切原赤也泪汪汪的满脸感动,虽然网球部的前辈们都很照顾他,但是他们也总是喜欢欺负他,被这么细心安慰还是第一次。
于是,在所有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切原赤也猛地扑到了时月身上,“经理!你太好了,比幸村部长对我还好呜呜呜我好感动!”
“……赤也,你别激动,”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在这么多人的包围下还找到空隙扑过来的,时月摸了摸他凌乱但柔软的黑色卷发安抚道,“你这么说,大家会伤心的。”
虽然他们对待切原赤也的方式有点与众不同,不像是惯常的对喜爱后辈的方法,但那份赤忱的心意是无法掩饰的。
“他们明明就只会欺负我,才不会难过呢……”切原赤也小声嘟囔着。
时月轻声道,“但有些东西,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诶?”
时月于是试图寻找一个可以用来举例的东西,“比如,柳生绅士风度的外表下……”
“咳咳!”柳生比吕士忽然咳了两声,“时经理,请不要拿我举例。”
难怪仁王君说时经理是直觉系,他应该什么都没有暴露才对。
“抱歉,这是不能说的吗?”时月歉意的看向他,“你跟仁王隐瞒的,是同样程度的秘密吗?”
“经理——,这是诽谤!”仁王雅治一把拽开了切原赤也,自己凑到她眼前,“我可没有需要隐瞒的秘密,只是身为欺诈师的职业操守而已。”
换完衣服出来的胡狼桑原刚好听到这句话,默默吐槽,“不你本来只是球场上的欺诈师吧,为什么会有职业操守这种东西?同一个人一天不能骗两次这种职业操守吗?”
“噗,”丸井文太没忍住笑出了声,“说得好杰克。”
“可是,”他们听到时月用笃定的语气对仁王雅治说,“你平时的行为,和你的眼睛所表达出来的,并不相同。”
“有一句话叫做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时月眼中是仁王雅治瞳孔微微颤抖的模样,于是,她止住了原本要出口的话,转而道,
“所以,如果想要更好的成为欺诈师,眼睛的情绪也不能忽略,仁王。”
会隐瞒正是因为不想被知道,还是不要说吧。
“这可是个大难题啊,不过我会让你们见识到欺诈师的实力的,”仁王雅治俏皮一笑,“puri。”
结果真的被看穿了啊,也不知道经理看穿了多少,不过这样才有意思啊。
“等等,”看了看已经空了的包装盒,丸井文太终于意识到一件事,“经理,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我是不是能在你家的桂花开落之前每天都能吃到这个糕点?”
他好像又加了个词进去?除了切原赤也外,在场几人都敏锐的察觉到每天这个本来没有出现的词。
而且,这个问题,就他们这段时间跟时月的相处来看,他根本不需要担心。
“可以的,”果然,时月同意了,“到时候做几种不同的桂花糕吧,也试试看最喜欢哪种。”
她甚至还会贴心的给出更多选项可供选择。
“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可以啦。”丸井文太看上去很开心。
明天就是研修旅行了,因此今天并没有在训练赛之后加训到平时的时间,而是提前结束好去收拾东西。
幸村精市则是和真田弦一郎借着最后一点时间跟时月巩固练习中文。
真田弦一郎推着轮椅,幸村精市走在旁边,三人以散步的速度在校区内穿行,空气中飘散开别的国度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