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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庭洲睁开眼睛的时候,5点半的闹钟还没响,比正常的生物钟早醒一个多小时。
天刚蒙蒙亮,晨曦照着薄雾,万千金光等着破云而出。
总统套房的窗帘遮光效果奇好,屋内是均匀到令人倦怠的昏暗,沉沉笼罩着一切。
他静静躺在两米宽的黑色大床上,注视着头顶那片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空洞的天花板,身下是昂贵的埃及棉床单,柔软熨帖,却带给不了他一丝一毫的慰藉。
就在刚刚,他做了个荒唐想死的梦。
视野是整张床,他主上,身下雪白,柔软细腻。
是春-梦,旖旎又混乱。
睡醒后不出意料他的衣服已经湿透,陆庭洲皱眉,看着乱七八糟的裤子和床单,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自我厌恶。
他起身,把所有衣服都扔进洗衣机,光着脚反身折进浴室。
瓷砖上的水渍还没完全干透——昨天忙到通宵,等回来洗完澡已经是深夜了。实际截止到目前他也就睡了俩小时不到而已。
光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寒凉的体感顺着脚后跟缓缓爬上来,不断地刺激着麻木不仁的大脑。
梦中的画面无比清晰。
可令人难以置信的是,那个伏在他胸口的人,那个紧紧缠绕着他的人,居然是小喜。
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喉咙干得发紧,他想抬手抹把脸,却发现心脏跳动得厉害,擂鼓一般。
巨大的镜面冷冰冰地映出他的样子,陆庭洲看着镜子里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是他熟悉的——线条冷硬、下颌紧绷、无坚不摧...可此刻,却狼狈不堪。
嘴唇抿成一条僵直的线,只有喉结极其缓慢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着什么艰难晦涩的东西。
这败坏伦常的滋味让他心头火起,莫名的焦躁。
可明显不是第一次了好吗?
每每发生,他都会像这样枯槁麻木半天,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然后花上很长的时间来消化来适应,并且逼迫自己忘掉。
水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他撑着冰冷的盥洗台边缘,指尖用力到泛白,骨节嶙峋突起。
他死死盯着镜中那个显得异常陌生的自己,试图寒意驱散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影像——可是徒劳。
那散落的青丝,那温热的呼吸,那伏贴的重量,似有若无的清甜香气……
梦里的人,是小喜。
他从小看到大的妹妹。
如此荒唐的梦境让理性和思考变得遥远,变得不可能,就像给心脏戴上了重重枷锁,呼吸困难。
于是他深呼吸,企图控制心跳,可烦躁和愧疚感也随之袭来。
……
1教-阶梯教室。
沈教授站在讲台前,穿一身禁欲骨感的白色衬衣,驼色封腰裤,是非常标准的九头身。袖口工整地往上挽半截,衬衣下摆规整地没入裤子里,清晰的腰线一览无余。
毫无悬念这节课又是爆满。
程不喜曾经将眼前的这位和她哥做过全方位的对比,他们都属于浓颜系,底子权威,眉弓高度一点五厘米往上,超越百分之八十的亚洲男性,面部折叠度高达百分之九十,而普通人大约只有百分之六十。
肩宽55,腰围80,臀围95,体脂率常年控制在百分之十,精壮程度碾压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
要说最明显的不同,大概就是二人嘴唇的厚度,沈教授的唇薄而线条清晰,而大哥则唇形丰韵,上唇如花瓣,下唇饱满似水波,带有肉-欲感,抿嘴时会稍显得冷峻克制。
他们二人的性格和喜好也是截然不同,因此对于他哥最近花300多个新换了一辆和沈教授相同的路虎才会令程不喜觉得百思不得其解。
…
一堂课内容丰富生动,却独独没提成绩的事,有学生按捺不住开口询问,他也没正面说清。
试已经考完了,可成绩迟迟没公布,程不喜心里突突不安,首当其冲就是他沈大教授这门,按理说应该出成绩了呀,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一直压着没出。
好烦呀!还不如直接给个准信,死也死个痛快呢。
正挂脸心烦着,下课居然接到她哥电话。
这个褃节儿接到他电话,只有两个讯号,一、要么她挂科了,二、要么她即将要挂科了。
可不论是哪个,都是她最最最不愿面对的。
……
这是时隔三年,程不喜再次去到他公司,AMH集团之前还不叫这个名。
集团大厦总高340米,屹立在CBD中央商务区中心。商区的写字楼群密匝匝排到天际,辉煌无匹。
都说这里的夜流淌的不是光阴,而是黄金。
来接她的人穿米白色小香风、脚上是华伦天奴的同色细高跟,哒哒哒迈着小碎步——很能体现重视程度了。高级感满满的利落低盘发,雅人深致的名牌香水味道好闻克制,是很有品味的那一类人,程不喜对她的好感度增加三毫米。
比起穿漂亮套装的office lady,轻熟迷人的都市白领,程不喜这大学生造型就显得无比之幼稚了。浅色的镂空毛衣,翻领白T,阔腿牛仔裤,一脚蹬的匡威板鞋,肩上着挂的,是西单淘来的20块钱的帆布包。
要不是那张脸蛋能打,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她低头瞥了眼自己,不可察觉地轻叹一息。
“程小姐。”来人叫住她。
是万怡。
-
乘坐董事长私人电梯,一路往上。
程不喜静悄悄打量身旁的女人,比起第一次见面,明显稳重顺眼不少。但,依旧喜欢不起来。
傲娇如她,可不会随随便便就向谁谁敞开心扉。呃...可这个女人越看越顺眼怎么回事?
“您先坐一会儿,陆总还在开会。”
程不喜点点头,将帆布包随手放在皮质沙发上。
将她引进办公室,万怡说完四十五度标准欠身,自觉退出去。
…
陆庭洲进来的时候,她正盯着角落出神——那里就是从前摆放被养死的蝴蝶兰的地方。
身后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正在播放《绝命毒师》第一季,似乎是随手调的,男主角之一的小粉面对天书一样的化学专业知识临阵脱逃,怀特老师鼓舞他说:‘Today is the first day of the rest of your life’这将是你‘璀璨’余生的伊始——想必是看了几分钟又觉得没意思,很快又被其他的东西勾去了注意力。
程不喜盯完那处,一扭头,就见她哥迈着稳健且气场强大的步伐走进屋里。
定制的商务黑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裤线笔直如刀,袖箍勒出精壮的小臂线条,领口处别着一枚银色的领针,顶上镶嵌着极亮的黑钻,低调中透着矜贵。
呼吸顿时紧促了半秒,刚才还塌着肩膀这会儿就连手指头都掰得根根笔直了,像是小兵见阅兵,她充满敬畏地喊:“哥。”
陆庭洲坐在了沙发里,闻声点点头。
由于落座,沙发凹陷了块区域,她带来的书本从大口径的帆布包里滑落,不小心掉出里面塞着的两张门票——即将要在澳门举办的格斗比赛。
那门票上的地址不要太明显了,澳门银河综艺馆,陆庭洲见状问:“你要去澳门?”
程不喜眼神倏地定住,连睫毛都忘了颤动,后知后觉他在说这两张UFC门票,当即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匆忙解释:“是同学给的,我打算,打算送人或者卖掉....!”
一边说,一边扑过去,手眼飞快地将两张票塞回书本里,紧张得过度了,像是压根不想被他知道这件事。
大哥神色如常,视线平淡得像寻常午后,只是那眼底好似隔了一层砂纸,朦胧不清的,反问:“为什么不去?”
他说话时,眉峰微微上挑,眼尾自然下垂形成一道沉稳的弧度,瞳孔深黑如海,望不到底。
程不喜不明所以,“……”
“我可以休假。”
“……?”
这是在...干什么。
难不成是他想陪她一块儿去澳门看比赛吗?
还能这样??????
满脑子,呃,方欣怡,你要害死我吗?
上回是漫画书,漫画书就算了她已经解释清楚了,这回又想怎样?她可不想和她哥一块儿去澳门啊!还不如直接把她锁地下室面壁思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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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澳门,陆庭洲高中毕业首次离家接管生意,去的地方就是澳门,那时程不喜才十一岁。
炎热暑期,他一去就是个把月。
程不喜思念他,可又生怕自己人微言轻,芝麻事多,不敢央求养父和养母带她去澳门找他,于是就偷偷跑去问二姐。
陆思雨鬼马人精,一边拿她当活的人形手办,前几天在意大利的秀场狂买下三十多条裙子,这会儿正一件一件往她身上试穿比划,末了还不忘怂恿她,“扣扣,你都这么大了,你姐姐我有你这么大都独自一人坐飞机满世界飞了。”
“Macau又不远,眨眼都到了。”
不仅如此,二姐甚至还贴心地给她准备了现金钞票以及出入关必备的签注和通行证。
不知是二姐的怂恿起了效果,又或者是思念太重,冲动之下程不喜真的一个人跑去澳门找他。
人呢是大清早走的,保镖呢,是在恋爱巷跟丢的。
因为手机没电,钱包遗失,最后她在美高梅的大厦里睡着了,手里还握着一杯免费的奶茶。
陆庭洲当时跟随叔父在新葡京的莲花大楼谈生意,得知她孤身一个人胆大包天来到澳门,脸色顿变,几乎可以用难看来形容。
最后得知陆思雨安排的保镖居然还跟丢了,这下生意直接不用谈了,连最基本的礼节都没顾,站起身甩下一屋子的人头也不回地走了——那可是动辄上亿的生意。对面还是十分注重教养礼节的日本人,叔父一张脸气得铁青。
以至于当天晚上就罚他跪了祠堂,而程不喜在范思哲酒店大套的大软床上睡得很香。
……
当时为了找她,费了不少人力和精力,最后得知她在美高梅,陆庭洲冷着脸,二话不说直接带人前往。
他来势汹汹,将门口的司仪还有保安吓了一跳。
程不喜那会儿刚睡醒,坐在公共沙发上,什么也不知道,捂着眼睛睡眼惺忪,突然见到日思夜想的兄长就在眼前,她瞬间清醒。
“小野哥哥!”往他怀里扑去。
陆庭洲却半分笑不出来,找到她时,整个人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差点儿就没绷住了。下颌咬得死紧,可再气恼,当看见她平安无事的那一刻,心里所有的惶恐和火气悉数湮灭了。
他猛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里面的冷硬褪了大半,只剩下一种年深月久、早已浸入骨髓的纵容和宠溺,以及混着点儿后怕的余悸。
是啊,惯都惯了,惯了这么多年,还差这一回吗?
他一句话没说,扯下自己的外套,动作有些强硬,和平时的他有些不太一样,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兜头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程不喜还沉浸在欢天喜地里,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的祸。
最后还是被抱在怀里,通过大哥绷得紧紧的下巴、唇沿,一声不吭的沉默态度,窥见出丝丝不对劲。
直到坐进RR幻影,那紧绷的氛围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哥哥在生气。而且是特别严重的那种生气,她吓得立马缩起来装死了。
“怎么过来的,简直胡闹。”
“是不是陆思雨——”
“不是思雨姐姐,不是!”
“干嘛!扣扣不是没事吗?”电话里,二姐还想狡辩。
被白女士抢白:“你住口。”
程不喜生怕连累到二姐,连连道歉,说了好几个对不起,都快急哭了。
白女士从二女儿手里接过电话,后者翻着白眼顺倒在沙发上,心说有必要发这么大火吗?她又不是没派人跟着,只是那人是个草包,跟丢了,后来也第一时间告诉他了。
再说了,这不没丢吗?
——二姐心大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女士知道这会儿最担惊受怕的不是亲生的那俩,而是最小的养女儿,连忙掐着声温柔哄道:“想哥哥了是不是,不打紧,下次不准这么任性了。”
陆庭洲直接冷脸问:“还有下次吗?”
白女士噎住,反而更窝火:“都是你,说好去半个月,这都两个多月了也不回来,扣扣也是太想你了。”
“又是暑假,难免闷得慌,你不准再说她了,好好照顾她,庭洲,听见没有?”
用得着母亲大人说?
电话里继续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没了,最后这通电话在大劳幻影后排角落里、那犹如小兽般细细的啜泣声中毫不留情地掐断了。
……
澳门这地方,别的不说,就一个字:贵。小得惊人,也贵得烫手,南海之滨的“莲花宝地”,分明就是座用筹码堆出来的海市蜃楼,穷奢极欲,寸土寸金。
要说为什么这儿的土地这样昂贵,因为四面环海,半数高楼都是填海得来的,你就说土地稀缺不稀缺吧。博-彩业最是兴盛,东方拉斯维加斯,纸醉金迷的典范,赌场大堂的水晶灯比佛堂的莲花座还亮。
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程不喜一改之前的活泼、见到日思夜想的兄长的欣喜,而是在大哥面前格外巴结卖乖起来。
无辜的葡萄眼睛水汪汪,嗓音又细又糯:“小野哥哥...呜..扣扣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会子知道扮乖巧,一早呢?陆庭洲没给好脸色。
晾了她会儿,差不多了,板着脸问她这一路怎么来的。一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居然从北城跑到澳门来,还差点找不到了。
心至今都浮在半空,还没落到实地呢。
不论谁来说情,这个教训必须要给,简直太不像话了。
怎么来的。程不喜十岁那年陪同养母和二姐去香港参加过上流社会的晚宴,那是她第一次见识权贵金字塔顶层圈的模样,也是那次顺路去往澳门,就是凭借那时候的记忆。
只不过这回她是独自一人偷偷离家,没有大人领着。去北城机场,因为年龄小,办理值机的姐姐不给她飞。但凭着思念决心,她辗转先是坐飞机去了珠海,内地不限年龄,到了横琴口岸,那里离澳门银河已经非常近了,跟着人潮,一路坐发财车来的澳门。
陆庭洲听见她说饿了就去找药店,渴了就去大三巴,那里好多免费试吃,有好吃的肉干还有甜甜的糕点,她一路上都没怎么饿肚子。路上有电话亭,她心里害怕想给他打电话,苦于没有硬币只能作罢,到这儿已经彻底没脾气了。
人生地不熟,只凭借一句偷听来的话,误以为他在大酒店,于是又跨海乘坐氹仔岛的免费发财车,辗转到了美高梅。
——原来她在新葡京那儿停留过,后面不认识路,才兜兜转转又跨海去了美高梅。
美高梅最标志的是金狮子,当大楼的外面亮起灯光,金狮子出现,必定来了大客户,这个地方因为小时候来过一次,和养母二姐一块儿进去消费,她认识,想也没想直接跑了进去。
陆庭洲其实人在新葡京,就是她坐第一班发财车抵达的附近。
后知后觉他们或许在某个街角擦身而过,大哥脸色更阴。
心疼,愧疚,愠怒,后怕....最后都化成入骨的执念。
视线撞上她哭得发红的鼻尖,还有那双湿漉漉、盛着未散惊恐的眼睛,里面映着酒店套房昏黄的光,像蒙了层水汽的玻璃珠子。
几乎是在同时,那点强撑的冷硬,突然就裂了缝。喉结上下用力滚动了下,像是把什么东西硬生生咽了回去。
……
“饿了?”他没忍住还是心软了,摸了摸她头。
程不喜一愣,东倒西拐的叙述也硬生生停下,舔了舔嘴唇,怯怯点头。
她由拘谨的跪坐,改为直起身体,试着去抓他的袖口,一开口楚楚怜惜: “小野哥哥,我想你.....扣扣想见到你。”
将头小心靠在他怀里,两只胳膊环住他的脖子。
“现在见到你,扣扣很高兴。”
这下轮到陆庭洲说不出话了。
……
那天她坐在和拉斯维加斯威尼斯人酒店同款的游船,吃上了饱饱的一餐,夜晚住着五星级的范思哲酒店,洗香香。
可陆庭洲就没那么幸运了,先是被叔父严格训斥一通,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后又把他扔祖宗祠堂里跪了整宿,程不喜对此一无所知。
转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把妹妹带去永利皇宫玩耍,继续这趟‘掐头去尾’的荒唐旅程。
说到底,爱到最后是怜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