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月旅游淡季的冲绳岛宁静了许多,此时天晴得像块画布,几片薄薄的云跟晒化了的奶油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
海岸线一望无垠,白色的沙滩随处可见五彩的珠贝和珊瑚,细碎又晃眼。踩在上面松软的质感比雪还细腻,嬉笑着的人跑过,留下一串串银链般的脚印。
绑架黑井美里作为人质的教徒团伙被三两下解决,危机四伏的突发事件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绝对实力下变成短暂快乐的夏日出行。
本也就在爱玩年纪的天内理子很快将星浆体同化什么的抛之脑后,和五条悟在海滩上乱蹿,后面的夏油杰双手插兜,和黑井美里并行。
他们刚刚有过讨论,只是不知是术式的原因还是什么,唯一的当事人只有“完全对袭击没有任何记忆”的印象,不过无论是诅咒师还是盘星教教徒现在都掀不起什么风浪,他们几乎都被两位最强一窝端了。
如今就等第三天关于天内理子的悬赏撤销,再将她安全护送进咒术高专,成功与天元大人同化,届时所有人的任务都圆满完成。
“黑井小姐一直是理子的看护人吧,有过对未来的打算嘛?”夏油杰状似无意地随口问道。
自天内理子小时候父母双亡后就一直照顾着她的黑井美里已经是家人般的存在了。也许一开始是执行咒术界派予的任务,但十几年朝夕相伴培养出的感情是真实而浓厚的,比起“星浆体”的照顾者,两人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姐妹 。
黑井美里沉默了一会,她已经不年轻了,三十多岁的年纪渴望安生和陪伴,理子离开后她会获得笔不菲的报酬,可以拿些钱去开个花店或是面包店什么的。
可她从此难以安眠,自夜深人静之时总会有道声音说,这平淡幸福的生活是用自己的妹妹,自己一手带大的理子妹妹的生命换来的。
“我应该……会离开这个国家吧。”黑井美里轻声回答,她的眼中满是麻花辫女孩的身影,因此也错过了夏油杰带有思索与肯定意味的目光。
下一站是水族馆,天内理子想看庞大美丽的鲸鲨,五条悟和夏油杰对此没有意见,却在出发前接到了夜蛾的电话。
等挂断后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特别是五条悟,语气满是嫌恶,“有个狗皮膏药要黏过来了。”
夏油杰神情收敛得多,他挂起微笑勉强补充道:“咒术总监部临时加派咒术师来,和我们一起执行护送“星浆体”的任务。”
还以为要提前结束冲绳之旅的天内理子长舒一口气,她对此接受良好,也没有多想:“妾身可是世间独一的存在,哪怕再来一百人保护都不为过吧。”
她也把DK们的坏心情当成被大人小瞧了的不爽,慷慨地给予安慰:“但是在妾身这你们俩可是最合格的保镖哦!”
五条悟:“呵呵……”
“那我们是在这里等还是先去水族馆?”
“当然是去水族馆啦!凭什么要为陌生家伙浪费时间,妾身的每分每秒都是很珍贵的!”
叽叽喳喳的女孩拉走黑井,五条悟和夏油杰彼此交换眼神,不约而同地慢下脚步。
“高层不信任我们,悟。”夏油杰音量极低,但身旁咒术师依靠敏锐的听力能一字不落地捕捉。
“那又怎么样”,五条悟翻脸比翻书还快,又恢复成一副悠闲随性的状态,懒散的声线拖长果断地决定道:“咒术师而已,就算天元自己来老子也不怕,我们可是最强哎,还救不下一个小鬼?”
“还是说……”墨镜下的“六眼”熠熠生辉,他长臂一挥勾过夏油杰的脖子,语气夸张欠揍,“我们的好学生怕了?”
“好学生”毫不留情地发出嗤笑,“好好担心一下自己吧悟,一直开着无下限小心脑子变成笨蛋哦。”
……
今天是休息日,水族馆照常开放,四人在售票口看见了不请自来的同行者,一位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的男孩。
身形高挑五官清秀,浅蓝打底的华美羽织下是普通的白衬灰裤,眼睛很大眼尾有些下垂,墨绿的瞳孔像两颗阳光下剔透的弹珠。
他朝为首的五条悟遥遥挥挥手,态度很是友好:“你们好哦,我叫泽熙沐。”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五条悟小小“啧”了声后不情不愿地点头回应,夏油杰则弯起眉眼,做足表面功夫:“很高兴认识你,接下来要麻烦泽熙沐桑了呢。”
两边客气又疏离,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泽熙沐还算聪明,他侧过身让出售票亭,及腰的长发像绸缎一样挥洒。
本应有工作员驻守的小口空无一人,旁边挂上了“暂离”的小牌子,天内理子“欸”了声,疑惑地掏出手机查看:“不是还没到毕馆时间嘛,已经停止售票了嘛?”
她高涨的情绪骤降,看看空荡荡的售票口又看看为难的黑井美里,失落地叹口气,“好吧,去别的地方……”
话音未落,一沓洁净的,日期为今天的崭新门票像变魔术一样出现在她眼前,泽熙沐拿着一边犹如实现孩子梦想的圣诞老人,眼睛又大又亮:“只是打印机没墨罢了,我拜托他们先用电脑印出了几张。”
天内理子惊喜地张大嘴,但她没贸然收下,将求助的目光落给两位专业人士。
夏油杰接过票根再转交给五条悟,在“六眼”的确认下只是普通的,没有任何咒力及术式痕迹的纸张,才对她点点头。
下一秒如泽熙沐所说,售票亭的营业小灯亮起,牌子被撤下,售票员出现在窗口后。
五条悟冷不丁来一句:“你的呢?”
其余三人一愣,夏油杰顺着视线看去,四张门票不多不少,缺少了谁大家心知肚明。
泽熙沐笑容微怔,略有迟疑:“我在这里等你们就好了啊。”
对自己的境地很清楚,所以很有自知之明地不凑过来讨嫌,这反而让一向习惯被老橘子死缠烂打的五条悟微微语塞,他不耐地翻了个白眼,大步流星地走向泽熙沐,然后经过他身边,朝售票口拍下钱币:“来一张成人票。”
……
水族馆将大海的壮丽景色汇聚在每一个展缸中,坚硬透明的钢化玻璃让人仰望或俯瞰海洋生物的游弋,一部关于生命的壮阔交响曲徐徐演奏,来往的游客不由沉醉其中,感受自然的宁静与神秘。
天内理子走在最前,蔚蓝的水光像层纱一样笼罩全身。她专注地捕捉敏捷的鱼群或美丽的水母,稚气未脱的脸蛋贴在冰凉的非晶态固体上,好像自己就是其中的一员,是五彩缤纷的珊瑚还是形态各异的蟹虾,只会日复一日的捕食、睡眠和运动,什么都不会想,什么也不用想。
潋滟的波纹一圈圈荡开,投射在同色系的羽织上层次纷飞,泽熙沐像是某种根据环境改变自己,善于隐匿的肉食性动物,他适当地露出这个年纪应有的迷茫和倔犟,对于夏油杰绕七绕八的探寻称得上有问必答。
在问到是否是京都咒术高专的学生时,泽熙沐连连摆手,他抿唇浮起丝丝的尴尬,似乎有点羞于开口:“事实上我没有上过学,在八岁觉醒术式后就被咒术师收养了,一直保护在大人身边。”
这个“大人”自动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解读为“天元”,御三家与总监部抗衡许久,出自任何立场的人员插手“星浆体”任务都会被对方忌惮,两相拉扯谈判极其浪费时间。
所以只有天元的命令,这位凌驾于整个咒术界之上的强大不朽的传奇术师,祂能做到直接委派任务。
没有背景没有族系,“泽熙”的姓氏更是从未听过,五条悟挑起单边眉毛,说:“你咒术师评级了嘛?”
光影变幻,泽熙沐半身隐于黑暗,他声音又轻又缓,眼里是全世界最深邃的湖泊:“还没,不过我也就二级术师的实力吧,不足为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