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疤

    黎佐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而简单就是那个常拿来对比的孩子。

    黎佐的父母都是本地重点高中的教师,简单的父母经营着一所小超市。在镇上,她们的父母是很要好的邻居。正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两人就差穿一条裤衩长大了——简单穿过被黎佐“淘汰”的裙子。

    “蛋蛋啊,看看黎叔叔家的小佐,成绩好,又听话又乖,哪像你这样不省心呢?你要多向她学习学习,有出息点。”这句话简单从小听到大,直到成年出来工作后也不时听到。

    “蛋蛋儿……”黎佐微笑着从远处向简单走来。她总喜欢叫简单的小名还要加上儿化音。

    在小简单的眼里,这家伙简直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狐狸。

    “有什么事啊”简单软糯糯地开口。

    不知道黎佐吃什么长大的,快比简单高出一个头。在这样的身高差下,本就胆小的简单更是硬气不起来。

    “去捉螃蟹吗?”高个子少女摸了摸简单的头。

    天上的晚霞烧得红通通的,小狗,独角兽,大船在这个舞台上缓缓地游着。

    简单抿紧嘴,没说话。

    “作业还没写完?后天开学了喂,要不我帮帮你?放心,你爸爸现在正在我家帮忙修空调,隋姨守着店也走不开。”黎佐说得头头是道。

    “我作业当然写完了。那你可要看着点时间哦,一个小时之内必须回来。”

    “当然!走吧,拿好钥匙。”

    黎佐拉着简单一路狂奔,风呼呼而过,终于到了那条无名小溪边。

    水清凉得很,刚能没过脚踝,溪底的枝叶和石头清晰可见。两双稚嫩的脚绊起细腻的沙,浑浊晕开。

    “呼~”简单舒服得叫出声来。“没看到螃蟹啊”,她伸长脖子四处探寻。

    “笨蛋,螃蟹不会直接冒到你眼前的,翻翻石头才找得到。”

    “哦。”

    两人把原本安宁的小王国搅得一塌糊涂,透明的小塑料桶里装了五六只螃蟹。

    天渐渐暗下来,太阳的道别快要结束,蛙声开始鼓噪。

    “几点啦”

    黎佐看了看手表说:“要七点了,该回去了。”

    “快快,感觉老爸肯定回来了。”简单慌忙提起小桶,两步并一步地往岸上赶。

    意外发生了,桶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螃蟹们争先恐后地抓取自由。

    简单一下向后仰倒,黎佐眼疾手快没让她后脑勺着地。

    可是简单的肩膀被下面的啤酒瓶碎片划了个口子。血,止不住地往外冒。

    “简单!”黎佐一时也慌了神。她用力扶起简单。没有任何可包扎的东西,简单的衣领已经被染红了。她用电话手表赶紧打了电话。

    “喂,简叔叔……”

    一名医生,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头发湿透的女孩把小小的会诊室挤满了,还有一个半身是血的女孩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口子划得有些大,要缝针才行。老简你稍微按住点。”

    “好,忍着点哈。”男人的声音已经带点哭腔。

    “嗯。”简单迷糊地应了一声。

    疼,伤口流血的时候简单没有什么感觉,但开始缝针的时候她钻心地疼。

    房间回荡着女孩的哭声和疼痛的喊叫。

    穿过人群的缝隙,黎佐死死地盯着那个痛苦的角落,手指抠破了手心。

    “好了。别碰水哈,也别使力气,我再开点药。以后别这么调皮了。”

    “好好好……”

    屋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小佐有没有受伤啊”医生又轻轻地问,显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又投向黎佐,她的右手臂有一大片都擦伤了,冒着丝丝的血。

    有责备的目光,有生气的目光,有疑惑的目光,没有关心的目光。

    黎爸爸一直皱着眉头没说话。

    “我……没事。”

    “小佐,给冉医生看看,你的手臂看着也怪疼的。”简单的妈妈轻轻拉着黎佐走到医生面前。

    “哎哟,小祖宗些是去打仗了吗?你也摔得不轻。”

    冉医生用碘酒轻轻擦拭,再把黎佐露出肉的部分包扎了一下。

    “嘶……”黎佐不敢出太大的声。

    “处理好了,快回家把衣服换了吧,别再感冒了。”

    等回到家的时候,繁星漫天,有心思看的人今天没了力气也没了心思。

    已经九点多了。

    “简兄,实在对不起,我会好好教训黎佐的。今天小简好好休息,明天我们登门道歉。”黎爸爸不停鞠着躬。

    “嗯。早些休息吧。”

    “把衣服换了。”

    “嗯。”黎佐换好衣服后,又回到书房。

    书桌上放着一把戒尺,从小到大黎佐不知道被大过多少次。题做不好要打,考不了第一要打,背不完安排的内容要打,多吃了零食也要被打……

    黎权端坐在椅子上,冷冷地开口:“按往常来说,一定是要罚你的,今天算了罢,明天和我一起去道歉。”

    黎佐默默地回到了房间。

    黎权摇着头叹气道:“这孩子怎么变得不省心起来……,跟李英一样。”

    躺在床上,黎佐不能随意翻身,手臂隐隐作痛。月光撒进来,亲吻着黎佐的脸庞,也像盐一样洒在黎佐的伤口上。在另一张床上的简单也被这月光亲吻着。

    最近家里气氛很不对劲,好不容易快开学,抓住父母都忙的时机,黎佐想约简单出去快活一把。

    可是谁能想到呢?害得简单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仍旧疼痛的手臂提醒着黎佐——简单的疼痛会是这的十倍。

    黎佐的心一揪一揪的,懊悔和歉意溢了出来成为两行泪,接起入梦的桥。

    回到家,即使受了伤的简单也难免被隋梦数落一顿。

    女人一踏进家门,话就劈头盖脸地下来了。

    简单默默受着,简爸爸也不吭声。

    “以后自己小心点,别好了伤疤忘了疼。都说了别到处乱跑,小佐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就会跟你一起去野。叫你看着点孩子,简志国,你又在干什么?!”

    “哼……是小佐带蛋蛋去的。”男人终于开了口,但什么都不重要了。

    简单还是什么都没说,说什么都是无用。

    “我自己清楚。我去下点面条吃,蛋蛋你可不能吃酱油和辣椒了哦。”隋梦眼里的火终于熄灭。

    “对不起,简单。”黎权提着营养品带着黎佐一大早登门道歉。明天开学,两家要回城里了。

    “你没什么事儿吧?”简单侧着身,避免扯着伤口。

    “我没事。到学校了,我照顾你。”

    “简叔叔,隋阿姨,你们放心。”黎佐又抬起头看向两位大人。

    “我已经给学校老师说了要看着点。”

    隋英不咸不淡地说到:“嗯。孩子们开学都初二了,别再这样顽皮哈。疼在自己身上,要涨教训。”

    “是。小佐听着没?”

    “我知道了,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黎佐瞥见扭捏的简单,她居然笑了——真是个心大的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至少开学后的两个星期她们要形影不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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