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脚步越来越近，简单早就把秋裤穿上了。
黎佐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准确地说是46天。
“吃饭没有？”黎佐一周大概会和简单打三四次视频电话，每次都很短，但放松效果比趴着睡十分钟好上十倍。
屏幕里的人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还穿着睡衣。
“才吃完，你呢？你的眼袋大到可以吃掉你的眼睛了。”
屏幕里人的憔悴掩盖不住，黎佐又瘦了。
“吃了，今天的鱼香肉丝很不错。你的眼袋看着也有点恐怖。”黎佐转了个身，靠着窗台，背后是一棵棵银杏树，黄色的叶子落了一地。
“不能再熬夜了，哎，不年轻了。”
“黎佐，我下周要去上班了，离医院还挺近的。”
“好消息啊，恭喜。是那家小公司吗？”
“是。虽然工资不是很高，但压力小，不需要怎么加班。”
“嗯。你决定了就好。”
两人的目光无法交汇，盯着对方的脸庞，忘记了镜头。
距离被沉默填充，“沙沙沙”,风把银杏叶卷起来，黎佐别好的刘海趁势掉落。
一帧令人心悸的画面，洁白与金黄，清冷和萧瑟，融在一起，忽近忽远，忽冷忽热。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黎佐清了清嗓子。
“注意身体，还有——我很想你，”
对面的人轻轻地笑了。
“想我的话，多给我打电话。在这个点，我有一个小时的空闲。白老师在创作的同时也可以给我多发发消息。”
“简单，似乎总是我在和你联系呢。”
以前是简单总关心着，她不爱打电话却喜欢发消息，和黎佐分享点点滴滴的欢喜和想象，关心她的吃饭睡觉，关心她的研究进度，总是想着法地安慰和加油鼓气。
现在两人互换了角色，黎佐的话变多，简单的话变少起来。
“黎师姐！”是欧童的声音，她朝着黎佐跑过来。
“嗯。你去忙吧，拜拜。”
“等等。”
准备按挂断的手指停下。
“简单，我也很想你，拜拜。”悠悠的声音从麦克风传出来。她微笑着挥手，那双眼睛让简单着迷。
黎佐先挂断了，欧童正好跑到面前。
简单的嘴角也抑制不住地上扬。
想念，想念，是件幸福的事情。
“师姐，你看看这个。”欧童把手里的报告单递到黎佐眼前。
这两位病人有一项蛋白水平明显异常，血压也不稳定。
“B组有这种情况吗？”黎佐皱着眉头问。
“没有，只有A组的这两位病人。是不是因为这个周期用的新药……”欧童的声音细细的。
“也不一定，我去找杨主任谈谈。”黎佐心里的猜测和欧童一样，只是没说出口。
“有什么情况再和我说，直接打电话。”
“知道了。我会盯着的。”
黎佐没耽误时间，直接到了杨文阳的办公室。
“杨主任。”黎佐轻轻敲了下办公室的门。
头发花白的医生在座位上品着茶，悠悠开口，
“怎么啦，小黎。”
“您看看这个。”她把单子递过去，男人拿起翻了两下。
“嗯，我知道了。你和岳阳下去讨论一下该怎么解决，这个药可能哪里出了问题，还是病人的问题。”
“那A组的病人这个周期的用药是不是该停下来。”
“只是这两个人出了问题嘛，先不急，重点关注两位特殊的病人，把药量减半继续观察。”男人随意吐了吐茶叶。
“是……”
“怕什么，责任在我肩上担着。”男人语气开始有点不耐烦。
“嗯。打扰您休息了，那我去找岳医生了。”
“去吧。等等，还有那个新材料的事情，你，岳阳还有小童也再好好研究下，暂时先别打扰李主任。”
“嗯。”黎佐点点头，轻轻退出办公室。
过道的窗户没关，寒意袭来，她不禁一哆嗦。
晚上，廖佳把简单约了出来。
廖佳没说明原因，只说了想见一见——但猜也能猜到大概是元臻的事。
“廖编好。”
这次廖佳先到了，比上次见面时更精致。
她烫了头发，更显成熟了，穿着一件藏蓝色的衬衫，大衣被搭在椅子上，神情坦然，但她微皱的眉头出卖了她。
听到简单的声音后，廖佳才回过神。
“不那么正式的时候，叫我廖佳就行。”
今天是不那么正式的时候。
“好。”简单点点头。
“简单，你选择走全职这条路很难吧。”
怎么突然探讨起了人生？
“嗯。下了好大决心，如果没有朋友的支持，我绝对走不到今天。”
“看来，朋友很重要。”
“不过，我又要开始工作了。一年了，全职不适合我，可能，可能少了点痛苦吧。”
“哈哈哈，我能理解。小元的毕业作品很有意思，会不会是因为多了些痛苦。”
终于进入正题了。
“你也去看了吗？元臻没和我提起。应该一起的，H大这届毕业学生的创意很厉害。”
“以后有机会的。她不知道。”
“最近又找不到她的踪迹了，跟人间蒸发似的。”廖佳浅浅叹了口气。
发消息问一下不就知道了。简单前两天听元臻还念廖佳亲了别人的嘴不负责，一个月都没联系。
她也没想到元臻也硬憋了一个月，变成缩头乌龟了。
“她爸爸身体不好，最近忙着照顾，可能不大看消息和发动态了。”
“元老又住院了吗？我居然没听说，改日就去探望。”
简单不知道廖佳和元臻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没再多说元臻爸爸的事情。
“忘说了，元老是我研究生导师。”
原来如此。
“嗯。他老人家爱清静，没有让事情张扬。”
“我会先问问元臻的。”
“你大概知道我和元臻的事情吧。”
“一点点。她很喜欢你。”说道喜欢的时候，廖佳的礼貌微笑变为真正的欢喜。
“请告诉她，我也很喜欢她，只是还在考虑。”
“我会转达的。”
“时间不早了，白老师，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又变成一副办公事的口吻。
“嗯。廖编再见。”
简单目送那辆蓝色suv远去
有情人快终成眷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