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誉个子小,食量却挺大。剩余的西瓜一下就刨完了,还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高珩领着江誉到水槽洗了手,两个人重新坐了回去。
高珩觉得江誉特别好收买。吃完西瓜的江誉眼睛特别亮,声音也大了起来,简直有问必答。
让高珩感到震惊的是,江誉居然只比他小了半个月。江誉细胳膊细腿,全身上下就脸上有点肉,个子也比高珩矮了一大截,呈现出营养不良发育滞后的状态。
没多久奶奶就出来催高珩进屋,收走了躺椅和小竹椅。江誉没有动,只是定定地看着高珩离开。
高珩冲江誉摆摆手,说:“明天记得来找我玩!”
高珩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房子蚊虫多,晚上关灯后和直升机一样在高珩边上飞来飞去。身上叮了好几个包,痒得不行。阴巷的野猫不知怎么又到了繁殖期,半夜叫的和小孩的哭声没差,时断时续。
第二天高珩吃完午饭,理了些暑假作业,准备出门去自助书吧泡着。刚出去就看见江誉蹲在墙角,专注地在找什么。
高珩用膝盖顶了下江誉的背,江誉向前晃了晃,站了起来。
“给你。”江誉递了根三叶草给高珩。
“啥啊。”高珩端详着手里的三叶草,“你是想找四叶草许愿吗?”
江誉把手里的三叶草拿到高珩面前,把三叶草下端的白杆对折,再小心拉开,露出了里面和细线一样的茎。
“这个是用来比赛的,你也试试。”江誉看着高珩,目光落在他的背包上,“你要出门啊……”
高珩看着江誉有点落寞的眼神,后知后觉的想到昨晚自己说的话。这小孩可能是特地在等他来一起玩的。
拒绝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又咽回了肚子里。“没。”高珩想了想,“我来找你写作业。”
“我没有暑假作业……”江誉犹豫着说,“但是我可以看你写!”
高珩虽然没对这个三叶草比赛有什么兴趣,但是他也不想扫江誉的兴,“先玩玩看吧。”
江誉脸上的失望立马切换成了兴致勃勃。高珩把手里的三叶草照着江誉那样扯成战斗状态,江誉就把手里的三叶草甩到高珩那根上,叶子和叶子缠在一起。
“我数一二三拉手里的茎,谁的先断就谁输。”江誉笑嘻嘻地看着高珩,眼睛弯成了月牙。
高珩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手里脆弱的茎上。啪的一声,一个三叶草的顶端掉落在地面。高珩试探着拉了拉茎,发现这个战死的三叶草正是自己的。
高珩沉默了两秒钟,突然抬头,“再来。”
江誉睁大了眼睛,立马慷慨地分享自己的选草经验和斗战技巧。高珩本来觉得玩这个游戏的怕不是傻子,但最后还是加入了傻子大军,和傻子二号玩的不亦乐乎。
等到门口较为硕壮的三叶草们被拔的差不多了,傻子大战才结束。高珩去水槽冲了冲手,顺带也冲了江誉的手,领着他进了老高家。
高珩总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江珩传染了,愣是背着大包书玩了这么久。现在肩上的酸劲才慢慢浮上来,高珩装模作样地呲牙咧嘴,用手扯了把江誉的脸蛋,“都怪你,我背着书包玩这么久,累死了!”
江誉笑眯眯得垫脚给高珩捏了捏肩,高珩眯缝着眼,感觉无比受用。
高珩总想老爸老妈给他生个弟弟,他俩经常不在家,爷爷奶奶又和闲云野鹤一样不着家,养个弟弟还可以陪他打发时间。
当时高珩自己也就是个五年级的小孩,但是有了江誉这个白捡的弟弟,高珩还是觉得自己得担担哥哥的责任。
高珩给江誉翻出了一个旧拖鞋,带着他上楼到自己的卧室。高珩的卧室有张小书桌,高珩又拖了个板凳过来给江誉,两个人挨着挤在书桌前。
“你为什么没有作业?”高珩摊开作业,低头边写着边问。
“我搬家了,要转学,暑假结束后入学。”江誉支着头看着高珩的笔尖。
高珩顿了顿,说:“是后街那个小学吗?”
江誉点头。“那我们就在同一个小学,我们可以一起上下学啊。”高珩说着,用手肘碰了碰江誉,扫了他一眼,又扎回作业里。
写这种弱智暑假作业对高珩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可以一心二用,顺带着和江誉聊天。
江誉惊喜的握住高珩的左手,“好的哥!”
“不过——————”高珩拖着嗓子,“你应该提前适应一下我们学校的教学进度。要不要体验一下我们的暑假作业呢江誉同学。”
江誉感觉和高珩呆一块很踏实。或许是他不紧不慢的状态,让江誉觉得扑朔迷离的未来有路可走,在幸运一些,也可能是有人相伴。
高珩扔了张草稿纸给江誉,把数学作业往中间挪了挪,“试试吧。”
江誉皱着眉,在草稿纸上犹豫地写出一个步骤,当高珩探头来看的时候又立马用橡皮擦掉。
高珩感觉江誉的小动作特别逗,他用手揽住江誉的肩,在他的草稿纸上开始分析这个题型。
江誉肩上一阵刺痛,没忍住挺了挺背。高珩动作一顿,收回了手。嘴上没停,讲完了这道题。
“听懂了吗?”高珩用手点了点桌面,“哪里不懂可以直接说,没必要不好意思。”
江誉张了张嘴,最后还是点了头,继续低头写着。高珩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