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天空阴沉沉的压了下来，空气间是湿润的泥土味。高珩把家里的窗户关紧，用脚踢了踢江誉屁股下的凳腿，说：“你爸是不是该回了，你要回去吃晚饭吗？”

    “他这几天都有夜班。”江誉没多说，就是抬头看着高珩。

    江誉长得白白净净，脸小眼睛大，高珩怎么看都觉得乖的要命，愣是从他脸上品出些委屈来。

    高珩心里痒痒的，手先一步捏住了江誉的脸：“臭小子别卖乖，是不是想留在这里。”

    江誉抱住高珩的胳膊，眼睛微微睁大：“可以吗哥！我可以住在你家吗？”

    高珩笑了笑，曲指弹了下江誉的脸：“去拿换洗衣服。”

    江誉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高珩已经在床上看书了。江誉掀开空调被的一角钻进被窝，蹭到了高珩的身边去看他的书。“金字塔的诅咒…”江誉小声念着题目。

    高珩撇了他一眼就把书合了起来。塞回到柜子的最下边。江誉摇了摇高珩的手，说：“哥，为什么不给我看啊。”

    “怕你做噩梦。”高珩说，“躺下来聊天吧。”

    江誉替高珩关了灯，顺从的贴着高珩躺下。黑暗中暴雨的声音更加清晰，江誉侧过头看着高珩的脸，高珩闭眼平躺着，只能隐约看出他的轮廓。

    “哥要聊什么。”江誉轻轻开口。

    “聊…你未来想做什么。”高珩的声音闷闷的，“你会离开这里吗。”

    江誉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要去哪里。”

    高珩朝江誉转过身，伸出手把江誉揽到怀里，小心避开他胳膊上的伤。高珩把下巴轻轻靠在江誉的头顶。江誉听到自己混乱的心跳声，耳膜突突在响。

    “你可以跟着我走……不要怕。”高珩的声音沙哑又温柔。江誉感受到高珩的胸口随着他的话语在轻轻震动，他眨了眨眼睛，小声说：“我陪哥一起走。”

    “嗯…”高珩的嗓音带上了困意，“睡吧。”

    高珩感觉那年的暑假过得特别快，可能是因为江誉的存在，每天的日子都很充实。

    眨眼间就到了开学时间，江誉被排在高珩的隔壁班。好在高珩暑假替江誉补过功课，江誉上课也认真老实，期末考成绩不但没掉，还上涨了不少。高珩总觉得江誉越发的像只小狗崽，一有空就围着高珩转，放学点准时出现在高珩班级门口，等着他一起回家。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分析着试卷，班主任林老师突然敲了敲门，探出头冲高珩招招手：“高珩，出来一下。”高珩跟着林老师走到了走廊上，林老师说：“你妈妈让你理好书包去校门口，她给你请好假了，说你家里有事情。”

    高珩回到教室闷头理好复习的书和试卷，心里总是七上八下。路过江誉班的时候，高珩透过窗看到江誉在听课，江誉仿佛有感应似的转过头来，与高珩对视上。高珩朝他摇了摇头，离开了。

    坐上老妈的车，老妈沉默不语的踩下油门。高珩看出来这不是回家的路，他犹豫了一下，问：“妈，发生什么了。”老妈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说：“小珩，要是妈妈和爸爸离婚了，你愿意跟妈妈走吗。”

    “妈，为什么……”高珩的声音起了颤，他强装强装镇定地开口，“有什么事咱们一起解决呗。”

    “解决不了！”老妈的声音突然拔高，“你爸赌博欠了高利贷，现在人都找上门了！”

    高珩感觉浑身发冷：“爸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情…”

    老妈冷笑一声说：“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现在回去和你外婆他们商量。今天晚上你就住在这里，其他什么都别管，别让这件事情影响你大考。”

    高珩在外婆家住了两个星期，老妈不允许高珩回老高家。之后的每一天都亲自接送高珩上学。高珩回到学校的时候，突然想到了江誉，他趁着下课去找江誉，发现他的座位已经空了。高珩不可置信地去找了江誉班上的老师，却得到来江誉已经转走的消息。

    高珩感到一阵反胃，跑到了厕所呕吐不止。直到胃里都吐空了，才脱力地蹲在了地上。高珩感觉自己被老妈封锁在了一个囚笼里，老妈屏蔽掉一切可能会干扰他学习的因素。但是高珩却觉得天昏地暗，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