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姣一点也不想想这些烦心的,朝他摇了摇头:“上火了,明星助理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庄御很少见他这副烦躁样子,倒是越看越可爱,便把躺椅让给他睡。
这躺椅庄御自己都一下没敢碰,甚至想着还是得还给傅念秋。
虽然偶像大方,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其实不止他,其他人也不敢收,平时喝喝傅哥送剧组的奶茶已经很惶恐了。
孟姣却不知道自己处心积虑给这些人谋的福利人家根本不敢用。
他刚刚那一通亲吻挣扎耗费许多力气,确实是累了,躺下就睡着了。
只是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靠在墙上,开始乱七八糟地做梦。
一开始,是让人愉悦的梦,梦里的那个人很会,把他伺候得像是被暖玉给煨着。
正舒舒服服,忽然一道尖利的猫叫声刺入神经。
然后就是咪咪满脸带血样子。
他的猫女儿凄厉地尖叫着,从他的出租屋里找到小区,然后是找到大小街巷,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空荡荡的猫盆里有东西在嘲笑,咪咪可怜兮兮回到这里,然后迅速脱水,变成了一具干尸。
在它旁边,密密麻麻全是猫的尸体,像海滩上的砂石一般。
孟姣猛地惊醒。
他刚睁开眼,就把庄御给吓着了。
“姣姣,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孟姣深深地舒了口气,笑着对他说了句:“没事。”
然后在他的目光追随中起身,抱起了双臂:“兄弟,什么时候出去玩?”
庄御好奇地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有些讶异,又觉得有些好看,于是眸中都流出爱意:“明晚好吗?我安排一下。”
孟姣点了点头:“嗯。”
他又叹了口气,转身对庄御摆了摆手:“我去干活了。”
走向傅念秋的途中却咬牙切齿地嘀咕:“妈的,不让我回去是吧?等着!”
晚上拍夜戏的时候,剧组出了件离奇的事。
傅念秋换好古装,正和一个老戏骨正式拍着,忽然,经验丰富的老戏骨笑场了。
喷笑出声,当着镜头的面差点笑岔了气。
这一点也不像他能做出来反应,太不专业了。
众人稀奇,围过去看,看见傅念秋的发带随风翻过来,上面赫然画了只戴着墨镜的泰迪。
那画风实在清奇,加上是在傅念秋的发带上。
全剧组爆笑,把现场鸟儿惊飞了一片。
傅念秋面色微变。
所有人又笑不出来了。
尤其是服化道,眼睛都瞪大了,一个个过来跟傅念秋鞠躬道歉。
导演也很惊疑,铁锅上的蚂蚁一样要彻查这件事,还把几个新来的骂了一通,问是不是他们不知天高地厚恶作剧。
傅念秋看了一眼远处躺椅上躺着的孟姣,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他皱着眉头和导演耳语了几句。
导演一愣,看了他一眼。
过了会儿,导演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指挥着。
“好了好了,道具组换条新的发带过来,先拍啊,先拍着,我们时间紧。”
孟姣躺在傅念秋的躺椅上嗑瓜子,在他身边,庄御有些忐忑地躺在孟姣的躺椅上,满脸震惊。
“我真的服了,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在傅哥的衣物上画狗?”
孟姣很是狐疑,侧过身去手扒着椅子扶手看着他:“你不觉得好笑吗?”
庄御偷看了一眼,憋笑:“虽然但是,确实挺好笑的。
“你不知道,客串的王老师都破功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说着把一把瓜子仁放到孟姣手里:“王老师一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傅哥站着还好,那发带是正面,看不到,傅哥一打起来,发带翻飞,王老师就看到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把那发带拉过去仔细看了一眼。”
孟姣从手心的那把瓜子仁里舔了一颗在舌尖,然后卷进嘴里。
心说这才对嘛,嘴上:“是吗?王老师那么严肃的人都笑疯了,其他人是不是也笑得很疯?”
庄御:“包的。傅哥一向妥当,从来没这么出丑过。”
“就是我觉得有点过分了,那可是我傅哥啊,也不知道是惹到哪个小人了,居然用这么损的招对付他。”
孟姣:“……”
孟姣一下子就不高兴了,但为了维持好人人设又不好反驳。
他把手里的瓜子仁往庄御嘴上一扣:“吃瓜子!”
庄御直接就愣了,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难以置信看着他,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
孟姣却不管:“吃呀!”
庄御用唇把那些瓜子仁往嘴里抿。
孟姣见他那样子,戏弄的心思一下子就来了。
他眼睑漫不经心耷着,微微捏了点儿嗓子:“快一点啊,我手都酸了。”
庄御怕他生气,下定决心似的用舌在他手心一卷,还要小心翼翼防着舌尖触碰到孟姣手心,他怕孟姣觉得脏。
孟姣把一切看在眼底,心理上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正四目相对,忽然阳光被挡住,阴影笼罩了他们。
孟姣心里本能一个咯噔,抬头一看,看到傅念秋回来了。
只见傅念秋扫了他们俩一眼,庄御迷离眼神就清明了,一个笔挺起身,低着头看了傅念秋一眼:“傅哥!下戏了啊?辛苦了!”
然后蹲下了跟孟姣说:“姣姣,我去那边了哦。”
孟姣:“……”
孟姣很是无语。
这些人啊!
他就实在搞不懂,傅念又真的是天上下来的谪仙,怎么一个个这么自惭形秽似的呢!
就连傅念秋的贴身化妆师小姐姐也这样,从来不在傅念秋下戏后出现。
不是,他们一个个跑老远,傅念秋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给欺负他啊!
孟姣也曾刻意地去拉拢过同事们,希望他们跟他一起多多陪在傅念的身边,谁知道这些人只有一句话“不了不了,傅哥不喜欢被打扰。”
孟姣:“……”
那我就活该骚扰了吗?
孟姣很是嫌弃,故作得意地继续坐那,抬头看着傅念秋。
“开心吗?泰迪桑!”
傅念秋让人把孟姣躺椅拉过来,在上面坐得脊背挺直。
“为什么是泰迪?”
那双眼睛带着冰,却因天生多情似的眼波流转,风流又冷漠,让人不能不在意。
孟姣开始鸡皮疙瘩,低声骂他:“你不懂吗?因为你下流啊!”
傅念秋在他耳侧:“怎么下流了?你喜欢猫,却歧视狗狗?”
孟姣赶忙:“才不是!”
别乱给他扣屎盆子!
孟姣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是真的生气了。
想通这个,他却也豁出去了,冷笑:“是啊,我就不喜欢狗,尤其是你这种狗。”
傅念秋沉默了。
过了会儿,他俯身,把手放在孟姣的肩头:“不对,你说我是泰迪,是对我的能力很欣赏的意思。”
这能力是指什么能力孟姣自然一下子就听了出来。
他气得脸都红了,想到不久前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吻,赶紧伸手去推傅念秋:“你滚!”
“你比泰迪差多了!”
傅念秋简直流氓,居然凑到他耳边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他说着,上下扫了他一眼:“和狗?”
孟姣:“……”
孟姣一个巴掌扇过去,被他抓住爪子。
傅念秋视线在他放在椅子扶手上的白皙手背上扫了一眼:“孟姣,你的第二个一百分没了,等爆料吧。”
孟姣:“……”
孟姣猛地从躺椅上起来:“傅念秋没事儿吧!每次用这招!”
傅念秋手攥了攥,把他手指捏紧了些。
“孟姣,我希望你对我有话直说。”
他看着他:“你要什么?嗯?”
孟姣甩开他的手,冷冷揉捏自己手腕:“我想回家,你倒是放人啊。”
傅念秋:“今晚不行。”
孟姣一下子跳起来:“为什么!”
傅念秋:“今晚我很忙,需要你在。”
孟姣眼波流转地看着他:“怎么?要暖床啊?是谁让我睡客厅的?”
“别骗我了,你根本不需要。”
傅念秋:“反正今晚不行。”
孟姣服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去找庄御。
傅念秋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眉头皱起,只是才站了一会儿,那边导演又在喊他去拍。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第一次有了种不想动的感觉。
怎么又这样了?
只是他也很清楚,他今晚就是不想让他离开自己身边。
有些东西一旦重新沾染,就不想再放生了。
就像十年前那样。
灯光照耀的巷口一点点撕开昏黄的默片。
眼前的人一身古神话里龙女的装扮,瓜子脸、桃花眼、唇色朱红,额头画着类似于龙角的明黄花佃。
傅念秋记得,当时这人在台上演《柳毅传书》,演可怜的龙女被书生所救。
面容娇软明艳,姿态金贵典雅,唬得台下的同学们都惊讶,问学校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美女。
可傅念秋却一眼认出来他是谁。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而已,毕竟这些都是很无趣的东西。
因为陈清禾的电影火遍大江南北,而那电影用了古神话元素,所以学校的文艺晚会上就各种古神话戏剧开花。
而孟姣最积极,一向正派的好学生,一向怕自己性向暴露的乖孩子居然主动提出反串龙女。
晚会结束,傅念秋在巷口靠着的时候,其实真的什么也没想。
只是习惯了在这里待一会儿而已。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位龙女已经在眼前。
邪气满满地问他:“接吻吗?”
傅念秋第一反应就是不可以。
他知道这种事会给孟姣带来怎样的灾难。
然而那次,他也没有放生。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得知孟姣那么讨厌他,他却没有深究,而是选择离开钏溪县。
他好像一直在错,可他,一次有一次地,一次又一次,不想放生。
心上人主动撞上来,他一点也没法招架。
他一点也不想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