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罩着天空,大雨将至。
早上明媚的日光似乎变得吝啬,不再慷慨的普照人间。
C市.宋家偏宅
梧桐枝拂过窗棂,沙沙作响。房间内是极简风格,灰色调的大床上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许是被梧桐叶吵到,宋雨声的睫毛小幅度的眨了眨。
宋雨声醒了,他活动了下肩膀,只觉得浑身酸痛。身旁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条件反射般迅速抽出枕头下的匕首,刺向动静处,却又在看清人脸时停下。
宋雨声只觉得头疼的很,昏昏沉沉的。
床上的另一个是他的贴身保镰——顾白术。
他收起刀,没好气的问话:
“说吧,你怎么在我床上?”
顾白术早就醒了,宋雨声拿刀刺他时也没躲。
他正眯着眼,嘴角勾着,平日里一直一丝不苟的背头有些乱了。几缕碎发没精打采的耷拉在他的前额。
顾白术撑着脸,活着只勾人的狐狸。一张几分妖孽的脸很是欠揍。
他懒散的抓了抓头发,很无奈的样子:
“昨晚宋少被人下了药,这房子里又没有女人…”
顾白术眨了眨眼:
“胜情难却,属下只好牺牲一下自己了…”
“闭嘴!”
宋雨声气急,怒瞪着他:“抱我去洗澡。”
顾白术看着表面狠厉的宋家小少爷红透了的耳朵尖儿,有些忍俊不禁。
他回道:“是。”
水流温和的想让人打嗑睡。
顾白术细细的为他清洗着那些不可言说的晶莹水渍。
水雾蒸腾,宋雨声白到病态的肌肤有些发烫。锁骨上的红痣更显得娇媚。
指尖划过之处,皆染上潮红。脖子、脸颊,一片红晕。顾白术凝视着这位小少爷,眼眸间跳跃着欲望的火苗。
宋家是实打实的□□世家,掌握着所有摆不上明面的资源,追随者无数。
宋家培养继承人的方法无非是像训练斗犬一样,从小就被圈养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是踩着无数鲜血一步步成长的。
宋家老爷子宋渊养的情妇很多,甚至采用人工培卵。子女有十余个。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厮杀,筛选出最优秀的继承人。所以大部分孩子都活不过成年。
毒害、车祸、绑架…在活下来的继承人眼中已司空见惯。现如今,宋老爷子的子女只剩下三个。次子宋言峥,长女宋雨,还有眼前这位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小少爷宋雨声。
顾白木将他洗净,藏起眼底的欲望,为他穿上浴袍。
宋雨声起身到客厅。高脚椅上,优雅的像只白天鹅,让人忍不住的想要将其沾染,沉沦。
顾白术跟着他来到客厅,并带上门。
“我帮您擦头发…”
啪——
清脆的巴掌落到顾白术的右脸。他的笑意反而更浓了,头发散落下来,掩住了眸中疯狂生长的炽热。
“跪下。”宋雨声冷声道。
高脚椅上的他,身影显单薄。脆弱又敏感。
顾白术照做:“属下知错。”
“错哪儿了?”宋雨声问他,声音依旧哑着。
“属下逾矩了。”
“你说…”宋雨声轻敲高脚椅的木质扶手:“我该怎么罚你呢?”
“任您处置。”
“让我瞧瞧…”宋雨声捏住顾白术的下巴,对方脸上的笑使他莫名的窝火。
他的另一只纤细的手抚过顾自术的眼睛,噪声清透,摄人心魄:“你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该挖了你的眼睛。”
顾自术眸子渐深,他抬手覆上那双软似无骨的手,留下一枚浅吻,像是虔诚的信促亲吻自己信奉的神明。
顾白术轻笑:“那我便挖了送您。”
宋雨声一怔,没了兴致。
“没意思。”他抽出手,取出张帕子擦了擦,道:“外面的雨下的不小,滚去跪到雨停。”
“是。”
宋雨声看着男人的背影,却看不透。
表面上,顾白术是父亲送来的顶级保镖,说是什么生日礼物。但按老爷子的性子,是安插在他身旁的眼线才对。
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病秧子,什么宋家小少爷,空有的虚名罢了。
按那些喜欢乱嚼舌根下人的话来说,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种。
所以他没有权利杀了顾白术,即使那人对他做了那样的事…
宋雨声只能恨得牙痒痒。
顾白术出去后,偏宅来了位稀客。
“少爷,大小姐来了…”
管家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来者打断。
“呦,怎么我来看看我亲弟弟都要通报啊?”
宋苒自顾自的进来,宋雨声示意管家下去,朝宋雨晴微微颌首。
“姐。”
宋苒踩着细高跟,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自己这个弟弟。
宋雨声起身给她倒了杯酒。女人黑发及腰,公主切的发型下面是阴狠的心。
宋苒轻抿一口,说道:“罗曼尼康帝。好酒。”
“手下人不懂事,您多包涵。”
“哈哈哈…”宋苒笑得花枝乱颤。
宋雨皱眉看她,不明白她在笑什么。
“生意是越做越大,我们几个倒是越来越生分了。”宋苒调侃道。
她坐在真皮沙发上,跷起二郎腿。高脚杯中晶莹的红色液体随着手腕的转动而小幅度的摇晃着。
“姐姐说笑了。”
宋苒坐直身子,将杯子放到桌面上。玻璃与大理石材质的桌面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宋苒指尖抚弄着右手戴着的粉钻,正色道:“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这次来是想跟你聊合作。”见宋雨声没反应,她继续道:
“帮我走批货,借一下你的拳场。”
“什么货?”宋雨声反问。宋苒在矿石走私上,国内外都有条径,占一大龙头。这次的货竟然要用他的寿场,不对劲。
“内地有人送了我批黑奴。”
“背景干净吗?”
“暗网买的,绝对干净。”
“那长姐,用什么来报答我?”
宋苒红唇微启:“一个愿望。”
“哦?”
“当然,你可以等到想许愿的时候再告诉我,是不是很划算?”
宋雨声沉思了会儿,做出决定:“成交。”
临走前,宋苒回头:“对了,小心宋言峥。”
等到宋雨声回过神时,宋苒已经走了。
宋言峥,宋家次子。早些年与宋苒联手制造了场意外。混乱中,宋家长子,第一继承人死了。尸体的额头上有个枪洞。之后又接连清理了其他继承人。而宋老爷子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宋家长子的死,他连问都没问。
宋雨声记得自己这个哥哥向来是以一幅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示人。
但他亲眼见过宋言峥将一盒图钉倒入过某个新来的胞姐口中。
那时的宋言铮才十岁。
继承人们从不把宋雨声放在眼里过。早在他刚被接入宋家时,就发了场高烧。那之后宋雨声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医生说,宋家的小少爷活不过二十岁。
其他继承人要么将注意力放在优秀的子女身上,要么小心翼翼的明哲其身,总之不会有人将宋雨声当成威胁。
而宋言峥偏偏就是个例外。
他曾三番五次的截断宋雨声的合作,给他使了很多绊子。
而宋雨声只能无奈的见招拆招。
是看自己不顺眼吗?那为什么不直接下死手?宋雨声这样想。
至于宋苒,那女人太疯,他猜不出,也看不透。
出生在宋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
闪电划过暗沉的天空夜空,雨越下越大。
宋雨声开始思考起顾白术来。
顾白术是在他十八岁时,父亲补给自己的生日礼物。那男人跟了自己这么久,根据时间的推移,顾白术越来越放肆。他是父亲送来的,自己还不能杀他。
真憋屈。
宋雨声看向窗外的雨,雨滴从云端落下,在地面炸出一朵朵晶莹即逝的水花。
顾白术对自己很尽心,但宋雨声不想溺死在这个未知的温柔乡里。他必须小心翼翼的活着。
宋雨声拿了把伞,走入雨夜。月亮早已摇摇欲坠的沉入乌云,黑暗吞没了他的影子。
顾白术正坐在景观树下看天,惬意的很。
宋雨声罚他,他也高兴。他的宋雨声是自己的珍宝。只要想起宋雨声假装很凶的样子时,顾白术的嘴角就会咧到耳朵根。
什么小狼?明明是只兔子。
又白又软的,眼睛红红的兔子。
他喜欢宋雨声,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的。
那时的宋雨声只是个学生,而他刚谈吹一桩买卖。
顾白术还记得那天天气好极了,宋雨声立于山茶树下。
他说分手,顾白术同意了。许是那时还年轻气盛,头脑一热就放过了他。
顾白术想看着宋雨声的眼睛,希望能从中看到哪怕一点点不舍。可宋雨声一直看着别处。
再遇见时,往日的清纯学生摇身一变成了宋家小少爷。
宋雨声许过愿,他希望能有一个人,只忠诚于他。
隔日,顾家二爷单独约出宋老爷子面谈。他主动放弃了与宋家竞标。
宋老爷子宋渊翻看着合同:“二爷确定要放弃竞标?”
顾白术双腿交叠,搅拌着美式:“君子无戏言。”
宋渊笑了:“我是个生意人,况且…”老头子眼中闪着精明的光:
“我可没听到过顾家二爷是君子这个说法。说吧,什么条件?”
顾白术确实不是什么君子,他很坏,坏透了。
二爷性子狠,还很疯,B市地下黑拳的车轮战,他闲了就去。
顾家老大前两年出意外死了,外界传闻是顾老二搞没的。
总之二爷的传闻纷纷扬扬,却没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孔。
顾老二有个白月光小男友,只有二爷自己知道。好不容易才又遇到,这次他不想放手了。
顾白术没接话,他掏了张照片放到宋渊眼前。宋渊先是一愣,接着皱了眉。照片上的少年披着晨光,在街头抚摸着只白猫。
照片的角度是偷拍的,但不难认出背着双肩包的乘光少年的侧脸。
——那是宋渊的小儿子,现在的宋家小少爷——宋雨声。
宋渊转笑,眼底带着丝揶喻:“没想到二爷好这一口。”
顾白术没吭。
“要我家小儿子?”
宋渊是个主意人,他明白孰轻孰重:“一个病秧子,您要是想要,改我让人给他脱干净送您。”
顾自术掩住对他谄媚嘴脸的厌恶。他敛住笑意,语气危险:
“你不能动他。”
顾白术想要的并不是囚禁宋雨声作为他的玩偶,他想要让宋雨声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顾白术眼眸渐深,他说:“是要你帮忙把我,送给他。”
送他送他一个,必有回响的愿望。
那天他如愿来到少年身边,内心窃喜。
抓到你了,宋雨声。
“你在干嘛?”
明媚的少年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宋雨声俯身看他,自皙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雨伞向他倾斜,似乎隔绝了天地。
“喂,我说。你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下雨天在树下面会被雷劈死吗?”宋雨声皱着眉说。
顾白术看向他,宋雨声逆着林艺灯的光,白衬衫中的的腰肢若隐若现。
雨丝仿佛都温柔起来。
再次相见后,宋雨声好像不记得自己了,他不知道宋雨声都经历了什么,不过他会慢慢查清楚的。
他发誓,他会将那些心怀鬼胎的垃圾一一揪出来…
宋雨声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不自在的捏了下鼻子:“电死你可没人替你收尸。”
他往前走了几步,心中有了一丝异样,他侧过脸:“走不走?淋感冒了我可不给你批假。”
这人怎么一幅干什么都欠的样子。
……
宋家老宅。
“父亲。”宋言峥来到书房。二十九岁的宋言峥已经褪去了所有青涩,举手投足皆具上位者的稳重与成熟。他刚开完会为从公司回来,西服还没来得及换,老管家就传话老爷子有事要告诉他。
“您找我什么事?”
宋渊身旁多了个女人,宋言峥扫了一眼,是个生面孔,年龄看着才二十出头。
老家伙可真会玩儿。宋言峥这样想。
宋渊拉过一旁女人的手,放在掌心中玩弄着。他看起来容光焕发。
宋渊介绍道:“这是柳意。”
宋言峥挑眉:“柳小姐好。”
柳意点头。
宋渊乐呵呵的看着两人的互动,接着说:“言峥,过段时间你就该改口叫妈了。”
“我妈早就死了。”宋言峥不为所动。
宋渊似乎没想过他会这么说,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他将桌上的笔筒扔过去:“混障!”
“没什么事儿,您二位先忙着,我回客厅处理个文件。”
“去查一下那个柳意。”
不知道是不是宋言峥的错觉,他看柳意眼中一闪而逝的光。
那是泪,扎眼得很。
几分钟后,一份文件传输到了宋言峥的邮箱。
宋言峥喝着威士忌,滑动鼠标。
那女人没什么大背景,母亲是宋家的一个佣人,患了病,被开了。前些天刚被接到宋家的私人医院接受治疗。
宋言峥勾唇,还真是个苦命人。
不知是不是深夜的酒精更烈,他感觉头有些沉。宋言峥摇摇头,去厨房倒水。
厨房传来声响,宋言峥冷喝:“谁?”
柳意出来,手中还抓着汤勺。她刚洗完澡,扎起来的黑发还滴着水。
“做点宵夜,你要吗?”
否定的句子在喉咙里拐了个弯,宋言峥说:“要。”
柳意点头,继续回厨房忙活。
不一会儿,就端出来两碗番茄鸡蛋面。
“烫,你慢点吃。”
“谢谢。”宋言峥不轻不淡地回。
他吃着面,眼神不自觉的瞟向餐桌对面的柳意的脸。
他看着那滴顺着发丝的水珠滴落在女人白皙的脖颈,接着下滑到锁骨,直至最深处。他咳了声,快速扒拉完面,起身告辞。
屋内空调开着,可他还是觉的心里燥的慌,电话响了。
“宋总,今天宋苒一个人去了偏宅。”
“知道了。”
宋言峥看向窗外,老宅座落于郊外,夜风拂过,雨滴拍打在落地窗上,啪嗒作响。
宋苒,那疯子坐不住了吗?宋雨声也不能留,只要有一丝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都得死。
他冲了个凉水澡,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女人的轮廓。
次日.G市。
黑色的法拉利停留在一家不起眼的健身俱乐部前停下。宋雨身则的车门被来人打开。
他弯腰下车,打量着染上锈迹的牌子。
这家健身俱乐部建在一家夜总会旁边,位置在G市的边角。
宋雨声来到前台,身后跟着一串保镖。身上的斯文气去了干净。就差在脸上写上一个:爷是□□。
俱乐部前台是个戴大金链子的抠脚大汉,一身健子肉。
见到来人,他倒也不怵,骂骂咧咧的让他们一边儿凉快去。
宋雨声瞟了他一眼,径直往经理室走去。
这家健身俱乐部这么偏僻,谁能想到地下三层是个黑拳台呢?
宋雨声掌握着着S、G、B三市的一些主要地下拳场及分支。
他才不是什么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花瓶。
宋雨声很疑惑,他经营的G市拳场客源流失了许多。为了找出原因,宋雨声顺藤摸瓜的查到了这家不起眼的,甚至被某度地图忘记的健身俱乐部。
断人财路,就是杀人父母。
跟老子抢生意?弄死你。
经理室前门前。
宋雨声抬手阻止了手下人砸门,他扶了扶拿来装X的墨镜,破天荒的对身后人说:
“要讲礼貌。”
一行保镖:“……”好好好,老大有素质,我们都没有。
宋雨声敲了敲门并清了清嗓子:“有人在吗?”
里面的人看了下猫眼,吓的不敢出声,手忙脚乱的拨着座机电话。
宋雨声好脾气的等了会儿。没等到人开门。
他后退几步,朝着门扬了扬下巴,保镖几脚下去,木屑飞扬,门被硬生生的踹开。
那经理正对着话筒讲什么,就被提溜到一边。
宋雨声拿帕子捂着口罩,一只眼睛眯着,咳了几声。
他走电话拿起电话听了听,只剩一串忙音。拉过办公椅坐下,他打量起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矮小男人。得到老大的指示后,为首的保镖甲踹了那男人腿窝一脚。经理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
保镖甲问他话:“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小经理害怕的发抖,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惹上了哪路大佬。
小经理说是给上头打的。
保镖甲问他上头是谁,小经理说不知道,没有人见过上头那位的模样。他只是个打工的,家里还有两个女儿要养活。
保镖甲向宋雨声递了个眼神,宋雨声刚剥了块口香糖放嘴里。
他思考了一会儿。一脸无害的问:“你为什么长得那么矮?”
抛去这个情形的话,他无知的表情很难与面前这个阎王联系到一起。
小经理抽了抽眉:……”您礼貌吗?
一行保想扶额:“……”我的祖宗哎。
“放了吧。”宋雨声挥挥手。
“放…放了?”保镖甲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职。
“嗯哼,”宋雨声道:“这人一脸老实样,肯定屁都不知道啊。”
“而且,”他接着说:“你们没听人家说还有两个女儿要养活吗?怎么?”宋雨声指着一个保镖问:“你娶人家?”保镖乙慌忙摆手。
他又指保镖丙:“你娶?”
不怕死的保镖丙长的很黑,这会儿竟然看出来透了点红。保镖丙挠了挠头:“其实,也不是不行…”
话音还没落就被宋雨声一皮鞋拍过去:“我去你大爷。”
“几位爷”久久没说话的小经理突然出了声。他头理的很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能不能别动我女儿。”说着,当场哭了起来。
宋雨声一行人:“……”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都怪你,”宋雨声脱下另一只皮鞋拍保镖丙:“给人家弄哭了吧!”
他又回头安慰人:“哎哎,不动你家人,道儿上的规矩都懂。男儿有泪不轻弹,我去。别哭了呗兄弟…”一时手忙脚乱。
嘈杂声随着一位不速之客进门而安静下来。
顾白术进门,看到的情形就是宋雨声身后站了一堆黑衣保镖,凶神恶煞的,小少爷正一只手拿着自己的皮鞋,另一只手着扯着小经理的衣领。小经理在地上跪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两人尴尬对视,顾白术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儿?”
宋雨声说:“我…我来这儿…不对!”他皱眉:“该我问你才对吧?你不是请病假了吗?”
“啧…我来看拳,不是,来俱乐部…”
“你知道这是个拳场?”宋雨声抓到关键词。
顾自术稳的一批:“咳,对,医生说让我多活动活动,增加充疫力。我这不来打会儿拳运动一下嘛。”
宋雨声狐疑地看着他。他实在是看不惯顾白术遇到什么事都稳如老狗的样子。
“行啊。”宋雨声突然开口,他才不信顾白术的鬼话:“我看着你打。”
顾白术挑眉:“监视我?”
宋雨声纠正他道:“不,是员工福利。”
VIP观赏室内。
宋雨声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饶有兴味的观看墙上120寸的液晶显示屏。
屏幕上的男人已经跃上了拳台,他打量着面前满脸横肉的黑皮肤的拳击手亚姆。
哨后,亚姆低吼一声,向顾白木冲去。
太慢了。
顾白术没给他出手的机会。亚姆的手腕被抓住,顾白术往反方向一拧。
亚姆尖叫起来,他感觉自己的手腕脱臼了。
接一道劲风直冲他面颊。
亚姆栽倒过去。裁判在他耳边拍击地面:1-2-3-…7-8!
呜——
象征胜利的哨音响起。
高亢又不羁。
观看席上的观众先是愣住,随那爆发出海潮般的欢呼。
拳王亚姆竟然就这么被秒了?!这趟没自来。
顾白术活动了下手腕,漫不经心的看了主摄影机一眼。
VIP室内,宋雨声与他隔着屏幕对上眼,皱了眉。
臭男人装什么b?
他很不爽。
但宋雨声还是吩咐人把顾白术带了回来。
因为,接下来的节目很危险。
这个连名字都没有的俱乐部能够吸引这么多的客源也是有一定的新花样的。据宋雨声掌握的可靠消息得知,午夜时分,负三楼的拳场会有坚固的铁丝网升起,将擂台围成个铁笼子。
届时,人与人之间的对战则会变成人与动物之间的厮杀。
没错,拳场负责处会寻找挑战者,签订生死契。
随后,往场中放入狼、虎、熊等这类生物。
要么杀了它,要么,成为它们的夜宵。
而这,也是吸引猎奇心理的富家子弟的一大原因。说白了,还是资本家的游戏。
当然,吸引不要命的人前去挑战的奖金像一块丰厚的五花肉,呲呲冒油,至少够普通人过两辈子了。
趁着顾白术洗澡的空档,宋雨声懒洋洋的向后一仰。靠沙发靠背柔软的很,他现在有点想打盹。
缩在墙角的代理瑟瑟发抖,他小心的抬头,却跟沙发上窝着的阁王来了个对措不及防的对视。
宋雨声生的好看,偏张扬的类型。他五官精致,在脸上的效果更甚。
宋雨声朝代理勾勾手指,仿佛在招呼一只泰迪。
代理害怕,但他看了看身侧人高马大的保镖,很识相的恭敬过去。
代理点头哈腰,声音都是抖的:“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宋雨声很直白:“谈生意。”
代理:“?”嗯?
顾白术进来时,代理正往合同上按着手印。
他装作不经意的瞟了一眼。
好家伙,转让合同。
反观一旁的宋雨声,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
顾白术掐了宋雨声刚点上的烟,贴在他耳边道:“别抽烟,抽我。”
宋雨声没理他:“回家。”
宋雨声拿了外套,劈头盖脸的扔到顾白术身上。
顾白术接过,熟练的挂在自己臂上,瞟了眼刚签完转让合同的代理,两人目光交错,经理愣了几秒后惊诧不己,眼珠子瞪大。
顾白术自然是看出来他这反应,食修的食指抵在唇上,无声的说了个“嘘”字,扬长而去。
待一行人下楼,代理火速召集所有工作人员,吩咐今天的事情不能传出去。
代理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老了几岁。
小代理满脸愁容,回想顾白术利落的身影,感叹: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阎王显灵了。
车内。
宋雨声打量着一旁的顾白术,而那厮好像感觉似的看着窗外。
他吸了吸鼻子,闭目养神。
车内放着舒缓的安神曲,空调风微凉,宋雨声感觉身上被盖了东西,还有余温。
渐渐地,隔绝了车外的蝉鸣,沉沉睡去。
在宋雨声看不到的地方,顾白术将目光移向他,细细的来回描摹着那他的面容。
最终,在情绪即将浸过理智的大堤时,顾白术突然笑了。声线很低。
一时分不清是气笑还是自嘲。
这样就很好。能在他身边,就很好。
路边下车,目送那辆黑车往偏宅的方向驶去。
这几天要消失一阵子了,他还有事去做。希望宋雨声不要生他的气。
A市,顾家。
“哥?”
顾炤刚熄火,抬眼就见点烟的顾白术。
顾白术打了几下,无果。便将香烟别到耳朵上。一幅吊儿郎当又不学无术的鬼样。
他点头,一边伸手接住顾迢扔过来的打火机。
“谢了。”他咬着烟说。火苗照亮了他的大半边脸,棱角硬朗,唇边上扬。
“心情不错?”顾迢抬腿下车。
“还成。”他吐了口烟。
佣人准备上前将顾炤的机车推去清洗,却被叫停。
“搁着吧,过会儿还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