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君离熟练掌握制符、驱鬼等基本技能,成为建观以来最年轻的毕业生道士,在一众师兄弟艳羡的目光下光荣下山。但她本人并没有很开心,她的师傅曾告诉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内心的平静和清净。只有通过不断地修行和修炼,才能达到与天地和谐共处的境界。”在江君离看来,人生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修行和修炼这两件,外界的未知恐怕会成为她修行路上的阻碍。
江君离在山里置办了一处小院,小院的南方她自己开辟了一块菜地,种着些师傅爱吃的小白菜和师妹喜欢的油菜,那些个师兄弟什么菜都爱吃,她种不过来。至于她自己爱吃什么菜,她是小时候被人丢到道观里来的,给什么吃什么从未多提什么要求,在她眼里食物的味道都差不多,不记得有什么独爱的了。
看着这几颗长势还不错的青菜,江君离不禁怀念起道观里的生活,她记得观里有个腿脚麻利的师弟,师兄们总怂恿他上树掏鸟蛋烤来打牙祭,一来二去免不得被师傅发现骂上一通,骂的不够还要抄起长柄扫帚追着打几下。
想来她离开道观已有半年,这半年江君离的日子过的充实,偶然得闲竟觉得有些孤独,她已经很久未跟人说过话了。
夜里,静谧的山突然哗然起来,闪电划破漆黑的夜,雨瞬时落下。正看书的江君离抱起油布连忙往菜地里跑,如此瓢泼的雨怕是会把她辛辛苦苦种出的羸弱菜苗给击垮。
但江君离一个人想要在大风中系好这油布是极难的,风将油布吹的鼓起来连带着固定的木棍都向上拔。此时江君离的身后跑来一女人,这样的雨夜山林里突如其来一个女人是很奇怪的,但见女人只是来帮忙江君离并未计较什么,两人快速地把油布扯好系紧。
江君离叉腰看着被保护起来的菜地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些菜苗能活过今晚,她突然听到一句轻柔的女声……“您好,我叫林笙,可以在这里借助一晚躲躲雨吗”,是刚才的女人,江君离心有顾虑,但看到面前的人浑身湿透长发披散着,还是将人迎进屋。
林笙…这名字在她喉间滚了一圈,她记住了。
江君离指了指里屋的一间房“那儿是浴室姑娘可以先泡泡热水去去寒”
林笙看着她说:“我叫林笙,还未问过恩人的名字”
“江君离”江君离还想说…不必叫她恩人,但看着林笙进屋的背影又把这话咽了回去,反正过了今晚这个不大对劲的女人就会离开。
浴室迟迟没有动静,江君离有些担心地敲响了门,“林笙,你还好吗?”林笙没有回答,情急之下江君离猛的推开门,正好接住倒下的林笙。林笙故作柔弱地往她怀里钻眼睛却盯着她纤细的脖颈。
“恩人…我的头好晕啊…”林笙确实头晕,但不是被雨淋的。作为一个鬼她太久没开荤了山里的野兔野鸡大都被她吃了个干净 但终究不抵人血 这荒郊野岭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一户人家就让她吃一口偷偷地咬一口不会很疼的…
江君离: ……“莫要叫恩人了,你进了一个道士的屋子,所以我不会让你咬的哦,自己离开或者我送你走,选一个。”
林笙:? 林笙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装可怜贯彻到底“道士姐姐…好姐姐我从做鬼开始净吃些野鸡野兔子了…马上要魂飞魄散了我还没尝过人什么味呢…就让我咬一口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好……看在我刚才还帮了你的份儿上 求求你了”
江君离无语:“我一个道士需要鬼替我做什么?”
林笙骄傲地开口:“山里那些小动物的冤魂我在这可以震慑一下它们”她曾经可是一只修为很高的鬼
“你一个鬼 能辟邪啊?”江君离看着林笙没忍住笑了伸出手指在林笙眼前转悠林笙一口咬住尖利的牙刺破手指鬼小口地吸吮着 末了还懂事地舔舔让伤口得以愈合,讨好地眼神盯着江君离看,好像在说: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江君离的脸红了个彻底,慌忙推开林笙走出去,边逃边对林笙说:“等雨停了自己从门缝飘出去,别打扰我睡觉,不然给你贴符纸了。”
但林笙才不会这么听话呢……她决定偷偷钻被窝
对于第一次见面就钻人家被窝这回事,林笙还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没办法她的修为一降再降,手腕上狰狞的捆绑伤已经显露,她快不能维持正常的人形了。
生前的怨念决定了鬼修为的起点,林笙前世遭爱人背叛含冤枉死,对世间的怨念极重,可以说是修炼天赋拉满。和人世间所有的修炼一样,光有天赋还不够,必须经过后天的努力。鬼要做的努力就是跟在人的身边夺取气运来滋补自己,当然还有更简单粗暴的办法——吸血。
林笙善良,不愿伤害无辜的人,为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她孤身一鬼飘到这片不见人的山林,饿了就抓点小动物吸血。但动物的血用处不大还难以消化,久而久之林笙因天赋得来的鬼气渐渐消散,连带着怨念也平息了不少。
直到江君离的出现,林笙紧绷的欲望口袋被扎了个眼。江君离在此处修行好像天地气运都为她所用,林笙只是在这茅屋的上方飘了一会就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感。林笙不愿面对自我愿望的失控决定远离这里,但作为鬼的本能又让她飘回来,现在这本能正在怂恿她离那个人再近一点。
那个人的气运多到可怕,还能不断从自然中吸取利用。她每天只吃一点点,不会影响什么的。林笙这样想着,听从本能一步步像熟睡的人靠近。
江君离感受到身边的阴冷猝然惊醒,看见身边蠢蠢欲动的鬼,起身掐住林笙的脖子压在床上,眸光锐利。俗话说人吓人吓死人,对鬼也起了一样的效果。
林笙被突如其来的钳制吓了一跳,刚想发作,又想想目前这尴尬的处境,又换上一副可怜的表情看着江君离。毕竟错在自己,人啊有点起床气是正常的。
江君离冷冷开口:“不是让你呆在那吗,爬我的床想做什么?”林笙想了想,不能过早暴露自己的想法,于是说:“雨太大了……我害怕。”
江君离显然不信,手上的动作又紧了些,一字一顿地说到:“鬼 害怕下 雨 ?”林笙喘不上气,拍拍江君离的手适宜要说话,江君离看到林笙手腕上的伤痕,松开了掐住她脖子的手。
林笙硬逼着自己挤出两滴眼泪,又装作从刚才的惊慌中没缓过神的样子,颤抖地开口:“我…我上辈子是被人绑着淹死的,他们把我绑在石头上扔进海里。”林笙在江君离眼前晃晃自己青紫的手腕,“你看嘛,真的。”
江君离心软丢给林笙半截被子,用手在床上画出条线来,“一人一半,不许过线。”又转过身接着睡觉。
林笙把头埋进被子,江君离的被子。心里有个想法告诉她,她不想再漫无目的地飘荡了,就这样有个好骗的长期饭票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