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稚妹妹!怎么才来找我!让本宫可是好等!”
林稚才一进玉华宫进殿就被萧雯拉着手亲近说话,她有些不太适应地躲了躲,却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僵硬地笑了笑。
“还请公主见谅,林稚不敢打扰公主,今日也是有要事相求。”
一听她这么说,萧雯给人赐座赏茶:“好啊,你我投缘,本宫巴不得你来。”
“什么要事让你如此困扰?”
林稚犹豫片刻,这才说一半留一半裴明礼的事:“民女深知此事不该劳烦公主,却也实在无法。”
“二表哥忠心为君,如今已有两月未寄家书令人忧心,家中长辈年岁渐长,实在是经不起如此噩耗。”
“只求公主能否有法将家中书信帮忙送去边关?”
萧雯看着林稚愁眉微蹙的模样,却还有几分西子捧心的柔弱美,便觉得心中厌烦。
面上也是有些为难:“此事只怕是有些难。”
“边关战况变幻莫测,本宫也不好多加插手。”
“不过阿稚妹妹,上一回裴二公子送来家书是什么时候,你可将家书带来了?”
见她犹豫,萧雯惋叹一声:“那真是可惜了,若是今日能看见到家书,本宫还能让人看出那时裴二公子在何处。”
“即便是要找人带话也能省些力气。”
“......有的公主,民女带来了。”
林稚带出了那封属于裴明礼寄给自己的那封家书,这里并未提及过边关事宜,想必给萧雯看了也无碍。
怎么说她也是裴琅的学生,多少也看在裴琅的面上行些方便的。
乐菱从她手中接过家书呈给了公主,萧雯才扫了两眼,就面色一变厉色出声:“大胆林稚!”
“竟敢刺探军中要务!你可知这是要杀头的死罪!”
林稚耳边嗡鸣作响,还没等反应就被冲上来的宫人按住肩膀跪下,冰凉的玉石地砖硌得她双膝剧痛,“......公主?民女绝无此意!”
“家书之中只是亲人之间关心,并没有任何军务!”
萧雯捏着那信纸的一角,一步一步缓缓地走下来到了林稚面前,金线缀玉的绣鞋缓踩在她面前,萧雯轻笑一声:“这话不对。”
“这封家书已被林小姐恼羞成怒烧掉了,看过这里面内容的人就只有本宫,林小姐说的话,可不能作数。”
林稚手脚发麻地听着萧雯语气娇娆却令人遍体生寒的话,下巴把人伸手抬了起来,只能看见萧雯嘲弄的眼神。
“还真拿自己当什么京中才女了?不过是一介寄人篱下的蝼蚁罢了。”
“此等大事可耽误不得,来人,拖下去好好审审,不管用什么法子必得让她吐出东西来。”
眼睁睁看着萧雯将那封家书伸在烛火上,信纸被火苗卷吞眨眼间成了灰烬,林稚奋力想要起身上前,却牢牢被人按住,嘴里都被塞进了丝帕堵住。
“唔!唔......”
少女的指尖在墨玉地砖上留下血痕,可才停留不过一瞬,就被玉华宫中的宫人擦拭去了存在。
乐菱屏退闲人,有些担忧上前:“公主,如此行事,恐怕会让裴少师不高兴吧?”
萧雯却用丝帕擦拭着指尖沾染的灰烬:“本宫是金枝玉叶,琅哥哥只不过是看她模样狐媚才一时兴起罢了。”
“更何况,这女子不过就是裴家继室夫人的表亲而已,和裴明礼攀亲都算高攀了,她连琅哥哥的一片衣角都不配攀!”
乐菱见状也不再多劝,抿了抿唇压下眼中的担忧。
入夜,裴琅疾步匆匆地进了东宫,却在进门前被太子的贴身内侍给拦了下来:“少师大人,太子吩咐了不许旁人搅扰,还请稍候片刻。”
说罢就让一旁的小内侍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坐等。
裴琅从醉声阁出来就收到了太子的口信,回府一看果然是林稚不见了,匆匆赶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有劳步公公。”
话虽这么说,可步平却见他没有要坐的意思。
这位少师大人虽没比太子殿下年长几岁,却是更加老练成熟的,难得见他眉宇间染上了几分焦急,看来今日是真急了。
“步平,请裴少师进来。”
听了太子发话,裴琅大步流星地撩开袍脚跨了进去,才见到了萧霆的面,却被人抬手制止。
“先生既然知晓是孤给你递了消息,便也不必多言,想必此时,我那不懂事的皇姐已给你那表妹用刑了。”
裴琅的眉头闻言皱紧:“恕臣多言,府上表妹乖巧温顺,不知如何得罪了文玉公主?”
萧霆放下了手中擦拭着的宝剑,看向裴琅的眸光中竟然还有些无言:“先生,皇姐对你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不过是女子之间的争风吃醋罢了,你如此睿智怎能看不出?”
“不过或许先生才是聪明人,太子妃和几位良娣明争暗斗时,孤也当做看不出。”
裴琅额角微跳,声线冷了几分:“还请太子明示,微臣表妹如今身在何处?”
见他终于沉不住气了,萧霆这才缓缓起身:“先生何必着急?”
“孤还有件大事要和你商量,若是谈得好,那孤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但若是谈得不好......宫门下钥前,只能劳你离开了。”
见萧霆坐在矮几前倒起茶来,裴琅也只能敛眸跪坐下来:“殿下请讲。”
“陆小侯爷说是被陆侯送上山礼佛茹素,可偏偏孤的人上山‘问候’时,没找到人,怪异吗?”
“孤还听闻,陆珏神不知鬼不觉地去了招兵买马、联合边关部将......”
裴琅闻言面色一凛,沉声反驳:“裴家世代忠勇,裴明礼不敢。”
萧霆将茶杯挪到了裴琅面前:“裴将军是不敢,可这人如今不也是不见了嘛。”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怕人心畏惧,只怕赏得不够多。”
裴琅盯着面前澄澈见底的茶汤,单手端起一饮而尽:“还请殿下明示,裴琅自当尽心。”
“啧啧。”萧霆撑着矮几感叹出声:“从前线人来报说是先生有了心上人,孤还以为是先生的障眼法。”
“没想到竟然当真如此,连条件都不和孤谈,只要她安好?”
裴琅看着这个自己从少年时期相处的储君,曾经稚嫩的脸上尽是深不见底的笑。他原本有足够的资本博弈,能为自己博得更好的前程和更重的分量。
可如今天平之上站的不仅是自己和太子,还有一个林稚。
从他入宫的那一刻,就已经输了。
沉默半晌,裴琅才缓缓地点了头:“臣与殿下相伴数年,自然一心为殿下。”
“今日之事更是要感激殿下,否则表妹性命不保。”
萧霆眸中渐渐漾出笑意:“先生教孤明理、权术,自然是孤最为倚重之人。”
“至于林小姐,如今怕是被带到皇姐的私牢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