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中，王姿然这段话说完，采访也就结束了。
这段话贺阳之前也偷偷反复听了很多遍。
但是此时此刻跟着广大网友一起听王姿然这样说的时候，贺阳还是忍不住心中暖暖的。
视频放出后，网上对转让贺氏集团股权的风评大致不错，贺阳就让公关经理和相关人员下班了。
眼看着整个贺氏集团大楼就剩下了自己和小糖果，贺阳忍不住走过去，俯身抱住沙发上还在发红包的王姿然，把毛刺刺的脑袋贴近她的颈窝，声音有些闷。
“小糖果，我其实没你想得那么伟大。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好。”
王姿然放下手机，感受着贺阳身上热烘烘的温度，仿佛自己身上的血液也开始跟着升温起来。她往后靠在贺阳的胸膛，表现得像是完全放松了下来。垂眸：“我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不。”贺阳抬起头盯着王姿然，“我的小糖果是世界上最好的。”盯得王姿然有一刹那僵硬。不过贺阳没察觉出来。
“不过，”贺阳又把自己的脑袋贴了回去，“现在我成穷光蛋了，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王姿然及时调整了呼吸，装作一副沉思的状态。“唔......” “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王姿然！”贺阳“刷”地又抬起了头。然后看到了王姿然嘴角那个没来得及收回的笑。
“......”
好气！
贺阳心中把王姿然爱进了骨子里，忍不住一口亲了上去。
先是看似凶猛其实轻轻地啃咬嘴唇，然后再深入一些，再过分一些......
王姿然不自觉地环着贺阳的脖子，然后慢慢随着贺阳沉入了其中......
贺阳这种缠满有力的亲吻她很喜欢，让她无暇分心，让她忘却一切，让她那颗始终迷失在空中的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是的。从贺阳告诉自己要把所有财产全部给她的那一刹那，王姿然的心就像被从深海中打捞出来，头一次看到阳光的畏光生物。
她应当为阳光普照而感动的。
但真实的一面却残忍。
看到天光的那一刹那，她只有满身的不知所措。
看到了贺阳义无反顾的选择后，王姿然依照着本能选出最好的解决方式。看似无懈可击，其实一切都只是应激反应。不敢暴露一点儿。
王姿然兢兢战战，把自己伪装得像个正常人，面对记者们的蜂拥提问镇定自若，面对贺氏姐妹进退有度，面对单独的采访有理有据。
但其实，她连问贺阳这样做的原因，都不敢真正地刨根问底，触及灵魂。生怕显露出自己真正丑陋本性。
采访中她只浅浅说了句天方夜谭美梦成真，其实真实的她，真正想做的，是扯着贺阳的衣领，歇斯底里地问他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
她已经很在乎他了，为什么还要在她心里加码。
她连自己都没那么爱，她拿什么来回报他。
他这么好，这么纯粹，这只能让她更害怕，被他发现她并不值得。
她讨厌，这样的失控。
也讨厌，自己这样贪得无厌，会把一切都搞砸的负面心态。
但还好，还好。她早已经学会了把自己伪装得体面得体，伪装得能够吸引许多人着迷的样子。
只要她不告诉贺阳，贺阳就永远不会知道，她也是上辈子，那个被贪婪裹挟得面目全非只披着一张精美人皮，他没喜欢上的，那个王姿然。
随着王姿然平稳接手贺氏集团和天行健之后，王姿然在海城的影响力开始空前绝后。
上辈子王姿然早就经历过这个阶段，所以她应对得很是完美无缺。
这让外界更是觉得她深不可测起来。
而贺阳苦恼的事情也终于到了。
随着他变成了穷光蛋，而王姿然身份水涨船高，王姿然身边开始出现了许多踩着道德底线偷偷摸摸或者光明正大撬他墙角的男人。
贺阳本来以为自己会没有安全感。
但他没想到的是，小糖果却像更没有安全感的那个。
最近王姿然总会不经意间问一些他脑回路之外的问题，比如 “现在你对我没有了愧疚感，你会不会离开我？” “你确定你做的这一切不是因为你愧疚吗？”
面对爱侣有些尖锐的问题，贺阳不厌其烦地解释：“我当初不是因为愧疚才跟你告白，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爱你。” “如果只是愧疚，我不会不给自己留余地。”
而贺阳之所以这样有耐心，是因为他非常喜欢王姿然接下来那句——“贺阳，你得一直爱我。”
每一次王姿然这样说，贺阳都会低下头，对着他的爱人郑重回应。
“遵命，我的小糖果。”
其实关于小糖果这么没有安全感，贺阳也有自己的猜想。
按照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的节奏，贺阳知道自己应该求婚，给两人的关系盖上一个紧密的戳。
但是，曾经他忽视的健康问题一直都存在，那些一闪而过他抓不住的幻觉至今还困扰着他，而且更加频繁。
随之而来的，就是经常性的头痛欲裂。
他去看过医生，没有生理上的病灶。
所以，他只可能有会变成神经病一个选项。
贺阳怕拖累他的小糖果。
有时候贺阳甚至会想，如果王姿然身边真的出现了一个比他值得托付的对象，也许他会放手。
第二天，当贺阳看到王姿然连助理都没带，就跟戚廷皓两人一同走入一个私密会所时——
贺阳：放屁，放手是永远不可能放手的！
会所，整个最顶级的私密房间内只有王姿然和戚廷皓两个人。
戚廷皓这还是头一次跟王姿然在外面单独见面，之前谈合作的时候，除了在戚家书房，两人在外总会带着相应的秘书甚至法律顾问。
这次王姿然突然只让他来赴约，还不需要带其他人，戚廷皓有些捉摸不透王姿然的想法。
“不知道然总跟我这次要商讨什么问题？是公事？还是......”他以为的，私事。
戚廷皓通过新闻才知道，这些年王姿然一直跟贺阳交往，并且感情稳定。但是同样的，她跟戚氏的合作也愈加紧密。甚至有些合作，王姿然让利让得让戚廷皓产生了某些错觉——
王姿然是不是在用钱收买他？
好吧，戚廷皓承认，他确实被收买到了。
现在就算王姿然让他卖身成三他可能都不会太犹豫。
不过王姿然说出的第一句话就粉碎了戚廷皓的设想。
“戚总，我要取消现在詹氏和戚氏所有合作项目。”王姿然淡淡说道。
爱钱如命戚廷皓：“？？？”
“！！！”
这不是要了他的命！
戚廷皓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
他身体不由自主向前倾：“然总在说什么？您知道这里面涉及多少钱吗？哦对，您只是在开玩笑对不对。”他迅速调整了自己有些失态的姿势，又重新坐了回去。
冷静，冷静，冷静。
他的钱，他的钱，这笔天文数字他绝对要保住！
但是王姿然却没跟他开玩笑：“对，取消。”
嘶。
戚廷皓瞬间觉得自己全身血脉逆流了。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保持住了英俊的一张脸没有丝毫扭曲：“为什么？”
王姿然神情淡淡：“除非，你给我戚氏码头的全部所有权。”
戚廷皓立刻反驳：“这是我戚家祖产。”
王姿然点出重点：“不太赚钱的祖产。”
戚廷皓没话说了。
但，戚氏祖上就是靠着这个码头发的家，即使这些年已经不太赚钱，但是如果他要敢卖祖产，他爸可能会把他腿打断......
王姿然：“如果答应，现在所有合作利润再分你三成。”
嘶！戚廷皓再吸一口凉气。
断腿就断腿吧，他等下就给他的腿买巨额保险！
戚廷皓看向王姿然，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痛心疾首的表情：“既然然总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只能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然总，我被我父亲打断腿的那天，你可一定要提着果篮来医院看我啊。”
王姿然嘴角微微提起：“一定。”
谈完正事，戚廷皓彻底放松了下来，开起了玩笑：“这么多年来，然总对戚氏格外优待，让利颇多，我还以为，然总是想用这些钱来收买我。”
王姿然避重就轻：“这么点钱就能收买戚总，戚总未免太过看轻自己。”
爱钱如命戚廷皓：“我可以。”
王姿然笑而不语。
“只是没想到，”戚廷皓无奈苦笑，“然总只是惦记上了我家祖产。”
“其实......然总如果跟我联姻，我戚家的祖产也能是你的。何必这些年来费心布局，大费周章。”
王姿然不准备再多言，直接起身：“戚总，我回去就会亲自拟定合同，您记得签。”
戚廷皓早就习惯了王姿然高效的公事公办姿态，于是收起了试探的心思，也站了起来，伸出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王姿然和戚廷皓一同走出了会所的门，戚廷皓还想多客气两句，突然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然然。”
戚廷皓随着声音看去，是贺阳。
他再转头一看，王姿然身上不讲情面的冷淡气势肉眼可见地转变成了某种柔软的让他分不清的东西。
呵。
戚廷皓才不想在两人中间当这个电灯泡。
他迅速跟王姿然告别。
他还是先给他的腿买保险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