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疼得都快昏过去，他当初练泰拳都没被打得这么惨。
因为他会还手，先一步将对方打到毫无还手之力。
他的头好疼，眼前都开始出现重影，忍不住开始恶心。
可能是脑症荡。
腹部也撕裂般地痛，他的五脏六腑搅成一团，然后被一起捣烂，李一祈祷着自己没有脾脏破裂，他还想活下去，还想陪着虞泠。
虞泠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收。
她有在健身，经常锻炼，还在梁微的怂恿下学了军体拳。
不能再打了，会真的出事。
“虞泠……咳咳……”
李一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短短两字他说得含糊不清，句尾拖得长长的。
喉咙泛起血腥味，李一克制住咳嗽的欲望，整个人都在发抖。
“别……打了……”
虞泠扔掉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打电话让助理来接人。
“嗯，把他送去齐云显的医院，看着点，别闹大了。”
“监控关掉了？”
“送过去就回来陪我吃饭吧，你开车送我回家。”
虞泠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这很危险。
李一的意识有些模糊，他强行站起身，从后面抱住虞泠的腰，又慢慢滑落，扑通跪在地上。
“把孩子……把孩子留下来……”
“宝宝……”
“我的……孩子……”
虞泠身体僵硬，被他吓了一跳，他小声啜泣起来，呜呜咽咽听着让人心烦。
她想掰开他的手，但看见他破裂发青发紫的手背，还是只抬手揉自己的鼻梁。
她好像打太重了。
满心的愤怒沉寂下来，虞泠无奈又绝望。
他们两个总在互相伤害。
“会留下的。”
虞泠的声音清脆，她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她这一辈子，算是被李一套牢了。
“下个月结婚，你准备好。”
“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了，这是最后一次，不然揍死你。”
李一笑了。
他的头埋在虞泠的后腰，在虞泠看不见的地方露出大大的扭曲笑容。
他什么都听不见，只能听见虞泠说——
要跟他结婚。
身体上的疼痛依旧强烈，他却觉得自己的灵魂轻飘飘的，马上就能飞到天上，幸福将他牢牢包裹。
好疼啊……
但是……
但是……
虞泠要和他结婚了。
他会和她被锁在一张小小的相纸里，彼此依偎，盖着红色的印章，这是联邦对他们爱情的证明。
虞泠是他的妻子。
他的。
李一进医院了，虞泠抱着一瓶红酒喝，助理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情，坐在那陪了她一晚上，也没阻止她。
虞泠喝得头晕眼花，撑着洗手台，哇得一声吐了出来，晚上吃得为数不多的东西都被吐了个干净，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喝多了的缘故，后来发现是她孕反厉害。
每天不是在吐就是在吐的路上，害得她工作都不好干，还要忙婚礼的事。
虞泠本来不打算办婚礼，奈何她的结婚对象是李一，敏感善妒还小心眼，如果不“昭告天下”她俩结婚了，他肯定又要多想，然后憋着给她来个大的。
虞泠心里难受，想着自己为李一这么操心，李一还把她害得这么惨就越发恼火。
李一早早就出了院，他着急和虞泠领证。
他真的很害怕虞泠会后悔，恨不得出院那天就去民政局，但虞泠故意拖着他，看他干着急，每天晚上都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小声催促她结婚。
拖了近半个月，虞泠才松口和李一去领证。
他的手上还打着石膏，手背也还青着，一副惨兮兮的模样，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忍不住往他身上瞟，揣测着他经历了什么。
李一想，还好他护住了自己的脸，让他和虞泠在相片上还算相称。
“女士，请微笑，先生，您笑得太僵硬了，放轻松，只是拍张照片。”
“嗯，再靠近一点，很好，茄子——”
李一很擅长微笑，大家总说他的笑温和清润，让人如沐春风，但是现在，和虞泠站在一起的时候，他感到脸上每一块肌肉都不听使唤，到处乱动，留下了他这辈子最丑的照片。
虞泠都无语了。
“你怎么回事？”
她嘟囔着，手上轻轻拍他的背，让他放松。
折腾了好半天两人才得到张勉强不错的照片，好在今天不是什么良辰吉日，没什么人，可以让他们慢慢拍。
李一握着自己的红本本傻笑，比刚刚在照相馆笑得好看多了。
李一手受了伤，虞泠开车，她看着李一不争气的样子无语了一下，她居然次次都被他骗，真是离谱。
婚礼被安排在一周后，有些仓促，虞泠只请了一些亲朋好友，没有大办特办。
她没有穿婚纱，只是穿了件白色的纱裙，和宾客交谈。
虞回舟和虞父也来了，还有虞溪，她老远看着李一就翻了个白眼，一脸的不高兴。
李一全当看不见。
虞泠喜欢他就好，虞溪什么的他才不在乎。
李恩岚也特地从壹区赶过来参加婚礼，她见到李一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要结婚了？”
她居然不知道!
虽然她不是什么控制欲的父母，但这种事也不至于说都不跟她说吧？
她好歹是他亲妈。
献上匆匆准备的礼物，李恩岚笑得亲切又疏离，她居然是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她的儿媳妇。
虞泠报以礼貌的微笑，心里略有尴尬。
她之前还以为李一他妈死了……
该死的李一，他妈活着这么大的事都不跟她说，她都没准备礼物。
本来想打电话让助理连夜挑选，但她想了想，还是打算亲自来，晚些时候送上门。
虞泠不喜欢繁琐，婚礼的仪式能省的都省了，不该省的也省了，只留下一个宣誓。
还是在李一的强烈要求下。
她戴上头纱，难得抹上口红，静静看着李一红彤彤的脸，和他交换戒指。
她轻声念道：
“我在此宣誓，
无论贫穷还是富贵，
无论疾病还是健康，
我都爱他，
照顾他，
尊重他，
接纳他，
永远对他忠贞不渝
直至生命的尽头。”
她被李一困在身边，以「爱」之名。
心甘情愿。
当然，李一也会永远爱她。
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