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回家的路上,言欣打了个电话过来,说言恺已经找到了。
那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带了些许疲惫,除夕夜出来找人,他们家也算是头一个。
现在赶回去,年夜饭都凉了。
“现在的年轻小伙子,真的是冲动,你知道我从哪里找到我弟的吗?他就坐在人家姑娘家楼下,给人家姑娘吓得不敢下楼打鞭炮。”
“真的是,要不是警察搜寻到了他的行程,我们又要找好一会。真的是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
“大过年的给我搞这一出。”
国人的传统,除夕夜容不得一点不吉利的事物发生。
安妤劝慰:“人找好就好了,人在一切都好说。”
旁边的人在低头玩着手机,上车后他就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碎雪顺着衣服的褶皱被车内温热融化,微卷的黑发依旧蓬松乌黑,露在外面的皮肤雪白。安妤微微扫了眼,令人羡慕的发量,也不知道是天生发质好,还是用了什么洗发水。
注意力一下子被勾远,顺着言欣的吐槽,安妤说话也带了几丝不过脑子的疏漏。
她打转着方向盘:“弟弟不懂事,正常。找回来好好教一下。”
手机在车里开了外放,言欣吐槽弟弟没脑子的话语也就这么水灵灵地进入了两人的耳朵里。
不止言欣说的话,还有安妤说的。
一旁。
陈言煦默不作声地将屏幕熄灭,微微坐直了身子,隔着玻璃看前面被灯打亮的柏油马路,黑乎乎的。
昏黄的环境下,灯光顿闪过他的眼眸,一样的漆黑。再往下,是依旧漾着浅浅的笑的嘴角。
那边。
小姐妹间还在交谈着,吐出来就舒服了不少。
言欣轻声嗯了回应,被这么一通捣乱,言家人兴致也低了下去,本来今天晚上还要带安妤过来一起吃年夜饭,现在饭也凉了。听出来他们语气中的疲惫,安妤也识趣的说自己今天晚上演出有些累了,明天再过去吃食饼筒。
言欣跟她心有灵犀,也是应下。
“你吃饭了嘛?”安妤打转着方向盘,问他,“饿不饿?”
他们一路开过来,街道两旁的店面还亮着的所剩无几,几乎都是本地人开的一些小馆子,更别说提前关门回家的外地餐馆,美团上看了圈,基本上都已歇业。
陈言煦如实回道:“没有很饿。”
饿了找不到地方去进食。最后安妤还是带着陈言煦回到了自己家。
门口的外卖柜子上放着言欣闪送过来的食饼筒,用粉色外带保温袋子包着。他们每年都会做,然后送一批来安妤这边。
安妤拆开的时候还能闻到肉跟面皮裹在一起散发出来的香味。
“你吃这个吗?”
安妤捏起一个朝陈言煦问,他正在俯腰朝鞋柜最里面摸自己的那双灰白色拖鞋,额前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摆晃,遮住漆黑的眸。听到安妤的声音,他抬头,东西还没看清,嘴巴里的话就已经蹦出来了,“吃。”
杭江在南方,除夕夜的习俗与位于北方的北城大相径庭。
安妤其实小时候也吃不惯这种面皮包裹着七八种蔬菜肉类的食物,一个就有550ml的保温杯那么大,裹好了还要上烙锅煎一下,煎地两面金黄,人手一个,咬起来嘎嘣脆,又油又香。
在杭江有个好的寓意,就是吃了食饼筒的一家人,会团团圆圆的。
再后来,安妤也渐渐地吃得了这种皮包肉的食物。
没问陈言煦能吃几个,安妤自顾着捞起两个白胖的筒,将几乎全新的油烟机打开,还有没拆封的铁烙锅。
厨房里叮咚响在持续,突地响起一声突兀的啪噔声,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了,陈言煦不知道在外面捣鼓什么,听见声音,他忙踩着拖鞋过来:“怎么了?”
“这个锅有点难拆。”安妤蹲在地上,她费劲地将手中的铁锅从压地很实的白色泡沫里拉出来,锅跟泡沫像旱在了一起一样,难以分开。
安妤吸了口气,正准备蓄力,面前突地笼罩下来一道阴影,随之而来的是那股淡淡的蔷薇花香。
陈言煦蹲下来了,蹲在了安妤面前。
“我来试试。”
说着,他的手丝毫不避讳地覆盖在安妤的手上,然后握紧。
温热的触感,滑滑的。
不是。
安妤神思一顿,就这么被他从面前握住了双手:“我——”她话还没说完,锅柄就顺着一股强大的力‘咔’一声,从泡沫盒里扯了出来,‘咚’地落在地面上。
终于出来了。
可,陈言煦还没有放开她的手。
安妤浓睫微颤,还没有意识到此刻的不对劲,她扯了扯自己的胳膊,试图将手抽出去:“我去洗一下,这个煎起来好吃。”
下一秒,更大的力握了下来。
陈言煦没有在看她,他微微低着头,眼睑半垂着,近距离看还能看见他纤长的眼睫毛,怎么会有男孩子的睫毛这么卷翘纤长。
安妤看地有些迷瞪,她对美而乖的东西,一向缺少抵抗力。
“姐姐。”他叫她,他已经很久没有叫过她姐姐了,自从两个人确定关系以后,他更多地是叫她阿妤,即使是在玩游戏的时候,也只有在被乐地不行,才会调情似地叫两声姐姐。
这声姐姐的语气,跟之前的,跟她所熟悉的语气都不一样,像是特地降低了声调,要去标记什么一样。
“怎么了?”安妤耐着性子问。
“姐姐你教我吧。”下一秒,陈言煦起下颌,他莞尔,用安妤所熟悉的语调说,“我也想学着做。”
嗯...
安妤缄默了一瞬。
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都是半成品的东西,热油煎一煎就好了。
她不假思索地应:“可以。”
陈言煦放开了她的手,顺带着将锅跟安妤一起拉了起来。
又是一股强劲的力,蹲久了难免有些腿麻,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安妤不可避免地腿一软,身子向前倾了倾,恰好又落入一个充满花香的怀抱。
全屋智能,暖气早早就打开了。两人进门的时候都脱掉了外套,安妤里面穿的是修身的白色针织衫,薄薄的一层,而陈言煦,剥开后,里面是件黑色的短袖T恤衫,上面还印着知名潮牌的logo。
年轻人,身体就是好,大冬天穿短袖;黑衣白肤,又野又纯。
年轻人一手握着烙锅,一手拥着安妤。
两人隔着薄薄的几片衣物相拥,心跳相融。
安妤重重地呼吸了几下,贴着面前又硬又软的月匈脯。不争气的腿还在缓神,两个人就着这个姿势相拥了好一会。
直到鼻尖的蔷薇花香钻进脑子里,安妤双眸才恢复清明。
入眼就是男人晕红的耳根。
安妤眨眨眼,推着他结实的肩膀,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不好意思,蹲久了,腿有点麻了。”
可今天的陈言煦明显不太一样。
从上往下看,她的舞台妆还没有卸掉,勾人的眼角,明亮又努力扼制慌乱的眸,还有嫣红的唇,她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无声无息中吸引着他的注意力,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发热,是他不能控制的热。
陈言煦微微喘了口气,趁安妤一个不留神。
他又用了些力,将安妤带回自己的臂弯里。下一秒,带着明显笑意的语调在安妤耳边响起:“姐姐今天——”
“好热情啊~”
安妤抬头,心脏在他湿润且灼热的眸光中炸开。
“诶——”
唔——
红唇微张的那一刹那,陈言煦覆了上来。
湿润的,滑滑的...
呼吸乱了,眼神乱了,全部都乱了——
——
“阿妤,你喜欢吃硬一点的还是软一点的。”
厨房响起燃火的声音,陈言煦在里面忙来忙去,他又叮咚买菜叫了些菜肉来,一副晚上要大展身手的摸样。
安妤卧在沙发上,跟没了骨头一样,双眸含水。她扯了扯身上的毛毯,将露在外面的脚盖回去,说:“软一点。”
“好。”
没一会,烙油的香味就从厨房穿了出来。陈言煦就简单炒了几个菜,速度很快,安妤感觉自己一集海绵宝宝都没有看完,就又被他抱着坐到了餐台旁。
面前是摆好了的食饼筒,被油炸地两面泛着金光,看起来就令人食欲大增。
怎么没有筷子。
扫了眼整张餐台,也没见到筷子,总不能用叉子吧,她可没在北美生活过,还是习惯用筷子。安妤下意识要下椅子去厨房拿,脚还没落地,反身就又被陈言煦包围着坐回去。
自从两人确认关系后,他更喜欢侵略安妤的安全距离了,全然没了以前的顾虑。
想到他在厨房忙前忙后好一会,安妤语气软了几分:“没拿筷子。”
“我知道。”陈言煦说着,心思却没在上面,他捉住她的右手腕,细细的,软软的。
安妤在他怀里动了几下,随后右手腕上就缠上一抹凉凉的。
是手链?
安妤侧过头去看。
是手链。
她白净的手腕上被挂上根闪闪发光的金手链,细细的一条,正中心是两条不同造型的小鱼,小鱼头上有个环,链子穿过环,将它们两牢牢地系在一起。
“好闪——”
安妤惊叹着转动手腕,两条小鱼就在她的动作下来回摆动着鱼尾,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周围还有几颗圆润的绿松石,炫彩夺目。
一看就是专门用了心的。
“阿妤新年快乐!”
说着,陈言煦弯下腰,再一次从背后拥住了她,他的体温很高,应该是在厨房烧菜的缘故,还能闻到身上的淡淡菜香,热度从背后穿透,一直透到她的心口。
“我挑了好久的。”他低着脑袋在安妤耳边蹭了蹭,问,“喜欢吗?”
“喜欢。”安妤回他,“喜欢死了。”
陈言煦笑出了声。
“姐姐。”他又开始叫她。
嗯?
跟前不久的语气一摸一样,安妤的心选瞬间被拉紧,她下意识往前靠了靠,试图脱离这个炽热的怀抱,她试图问:“怎么了?”
“姐姐,我懂事嘛。”
...嗯?
安妤眨了下眼,不假思索:“懂事啊。”话说出口,她突地意识到为什么陈言煦晚上这么不对劲了。
回来的车上,言欣跟自己说的那些,每一局都在抨击弟弟的不懂事。
原来小心思在这个上面。
真相破解,安妤唇角勾起,笑地有点坏。
她开始哄他:“你怎么这么乖啊。”
安妤在椅子上转了身,双手环住他的肩膀,嘴巴上的红润早已被吮吸干净,只留粉嫩嫩的颜色,她开始勾人,发出来的语调也娇呼呼地:“阿煦~”
“你说你怎么这么乖呀。”
心,充胀地难受。
陈言煦瞬间眼角微红,他还是招架不住。怎么可能招架得住。
被安妤这么轻轻一勾,他又开始凑上前轻哼着找她的唇,姿态捉急。
安妤找准时机躲开,用手抵住他的唇,笑地娇媚:“等一等。”
他是听话的,乖乖停下。
安妤往前挺了挺腰,右手隔着薄薄的一层布料触摸他的心跳,激烈的砰砰砰。
她勾着唇,说:“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奖励——”
“听话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