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周池月下楼找齐主任递交更换节目申请,结果又把他老人家气了个半死。

    因为歌曲那栏就只写了两个字——《待定》。

    “待定什么?”齐思明眼睛瞪得像铜铃,“这歌叫待定?满大街能找出叫这名儿的歌吗?”

    周池月现在学会怎么跟他打太极了。

    毕竟齐思明和陆岑风某些方面真的有点像,嘴里讲的跟心里想的只能说两模两样。

    她现在顺这种性格的人的毛很有一套。

    总之,就这么先待定下来了。

    那也没办法,他们合作作词还没完成,歌名自然也就不确定。

    从办公室退出来,周池月带上门刚转身,就撞上来交材料的边树。

    他定了定说:“你等我下,我有话想跟你聊。”

    周池月迟疑:“?”

    她现在对于边树和陆岑风之间神秘叵测的关系略有猜测,而正因为这个猜测,导致她有点不知道和边树能说什么。

    等他交完材料,两个人一起往楼上走,边树问:“关于陆岑风的事,你是什么看法?”

    来了,来了。

    果然如此。

    周池月斟酌了下:“为什么需要我有看法?他不是物品,不需要受到评价。”

    这番话表明了她并不想多谈,边树默了一会儿,转而问:“那么,你也不在乎和自己一起学习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如果你指这方面,我可以回答你。”她说,“他们都是可以跟我一起努力的人。”

    “是么。”他有点自嘲地笑,“这就是你说的,不为别的,你喜欢而已。”

    周池月顿了顿,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气氛僵持着有点尴尬,边树又提起:“那你们班另一个女孩……”

    “什么?”提到李韫仪,周池月皱了皱眉。

    “现在整个年级都在讨论,你没听说吗?”他有些讶异,随即想了想,觉得倒也正常。五楼,跟与世隔绝也差不了多少。

    周池月有种不太的预感,直到这个预感彻底成真。

    “不知是谁先传出来的……”

    ……

    周池月不知道是否该向李韫仪隐瞒这件事,但李韫仪已经早已知晓了。

    “周周,没关系。”李韫仪和她坐在五楼的旋转楼梯上,捧着脸看夕阳,“我现在完全不在意了,嘴长在别人身上我管不了他们怎么说。出事的时候,即使我没错,舅舅也会怪我穿着不当,现在同学们大抵也是这样的心情。”

    “比起在意这些事,我更想——”她看着周池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想变强,我想向你靠近,我不想给零班这个团队拖后腿。”

    周池月察觉到,自从那次“闪姐嗦粉”后,李韫仪就有些变了。她破碎的外壳重筑成了坚硬的盔甲,支离的内心解构出了岿然不动的锚点。

    “但是有点难。”她垂下眼眸说,“我的进度太慢了。”

    周池月笑了下,挨着她的肩,也同样捧脸看落日:“在足球队里,也有很多选手跑得不够快。但那又怎样呢,跑得慢,只要比其他人先起跑不就可以了?而且这个弱点,有可能反而会成为你的优势。”

    李韫仪:“真的吗?”

    周池月:“是啊,正因为跑得慢,球员才会磨炼思考的速度,当思考快于奔跑,你就拥有了纵观全局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李韫仪在口中把这句话过了一遍,随即重重地点头,咧开笑颜。

    “周周,你很喜欢足球吗?”她有点好奇地问。

    “也不是。”周池月脸上露出回忆的神色,“我嘛,只是对一个足球小子很有印象。”

    ……

    三年前的六月,周池月上初二。

    市里举行的中学“市长杯”足球比赛在逐轮厮杀中走向尾声,来到最后一轮冠亚决赛。

    对决双方正是周池月所在的外国语,以及对手九中。

    决赛场地幸运地抽中外国语。主场作战,校方发动学生给自家人呐喊加油。所以当天比赛时间内,所有上体育课的班级都取消课程,转而被拉去当临时观众啦啦队。

    南邑六月的天儿已经热得不行了。高温炙烤下,周池月只想逃回班里吹着空调看书。

    同桌女孩倒是兴致昂扬。不必多说,周池月知道外国语球队那个11号球员是她心之所向。

    因此,当她掏出专业摄像机来录影时,周池月也毫不意外。

    足球,周池月实在没什么兴趣,甚至连规则都不太了解,大概只知道把球踢进对方球门就算赢。

    在场外人声鼎沸之中,她悄悄摸出了本斯蒂芬·金的书看得起劲儿。

    这场比赛比得很是焦灼,结束前一分钟,二中以微弱优势领先一分。

    同桌兴奋地摇她手臂:“周池月,你看,我们快赢了!哎呀,书有什么好看的,你快看球场啊!”

    “离得那么远,谁是谁都看不清,知道比分就行了。”周池月无动于衷地翻过一页,“而且,不是还有一分钟吗?提早庆祝容易毒奶。”

    同桌说:“你用摄像机看,能看清人脸的,我借你。”

    “算了,你留着看你的11号吧。”周池月摇摇头。

    “咳咳,11号已经不是我的菜了。”同桌嘿嘿一笑,眼睛寸步不离镜头,“九中那个5号帅惨了,跟其他人像不在一个图层。”

    周池月“啧”了一声,心想你变心可真快。

    “还有三十秒,我们应该赢定了。唉,好可惜,5号要是我们学校的就好了,怎么是九中的呢?!呜呜呜,长太帅了,不忍心看到他输掉的表情!”

    同桌实时给她播报进度,周池月一心二用,看书的时候顺带附和她两句,刚要说“这有什么不忍心的”,同桌忽然惊讶叫道,“天呐。”

    周池月:“嗯?”

    “他突然笑了。”同桌不可思议道,“这种生死时刻哎……”

    “那个男生,竟然在笑!”

    同桌的愕然实属正常,因为就连周池月这个没认真看比赛的,都觉得有点荒谬。

    都快输了,怎么会笑?

    “5号把球传到了中场,5号摆脱了我方两人的夹击……”同桌还在当“解说员”。

    这个人,有点特别。

    周池月忽然产生了好奇。她用手压着书页,移开眼睛抬头往场上看。

    即使球场很大,奔跑的人也很多,但事实上,不用怎么花功夫寻找,他实在令人瞩目得很。

    “十秒、九秒、八、七、六……”同桌大概已经叛变投向“敌方”了,“5号居然还在冲,难道每个男生玩起球来都会这么不要命吗?”

    “他这个表情……不会吧?”

    以周池月的肉眼,只能瞧到那个男生破如闪电的身影。

    最后三秒。

    那颗足球高速向球门飞来,外国语守门员斜扑失败——5号踢进了一个球,拿下一分,扳到平局。

    全场哗然。

    “我的天呐!!”同桌的尖叫淹没在沸腾的人海里,“怎么这么帅啊!!!”

    周池月欣赏完绝地逆袭后,也颇为震撼地低下头。

    摊开书页的位置,正印着《肖申克的救赎》里那句最有名的话: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它的每一根羽毛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辉。]

    虽然那天,九中还是输了。

    平局会有加时赛。遗憾的是,加时赛也依旧没分出胜负。这种情况下,要额外进行点球大战。

    简单点来讲,就是每队选出五个人,挨个上去在固定位置上踢,进球得一分。最后哪队得分多,哪队就胜利。

    点球的进球率相对来说是很高的,其实主要考验的是人的心理素质。

    九中10号球员心理素质不太行,太紧张了。如若不是他点球没进,外国语大概也不能赢。

    周池月真的蛮好奇那个5号为什么会笑。

    于是在散场之后,她借着关系摸到九中的球员更衣室,想问一问。但5号已经离开。

    她就和那个10号聊上了。

    据他自我介绍,叫他“校尉”就行。

    校尉痛心疾首,懊恼是因自己失误才导致输掉了比赛。

    周池月想说什么安慰一下,却被打断:“可队里没有人怪我,因为他说了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

    这个“他”,就是5号。

    她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他那会儿单手扶着膝喘气,满头都是汗,一只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是笑得很欠。”校尉回忆道,“这小子就以那样的表情,上气不接下气地对其他人说——‘幸好幸好,差点儿就在九中青史留名了,得给下一届造成多大压力啊’。”

    这句话带来的画面感太强了。

    周池月愣了下,随即没忍住提了提唇角。越琢磨,笑容就越明显。

    她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会笑了,于是她回复校尉:嗯,感觉像他会说出来的话——”

    “是啊,又跩又酷。”校尉说。

    后来,周池月也还是没见过5号。

    不过,这件事她一直记得,她对于过程的意义、对结果的看法、对心态的重塑也就是那时候被影响的。

    也很庆幸,自己去看了那场球赛。

    ……

    思及此,周池月忽地想到:“仪宝,你是不是说自己音痴来着?”

    李韫仪:“对…我五音不太全。万一合唱给大家添麻烦拖后腿就不好了……”

    “那跳舞吧?”周池月扬起嘴角。

    李韫仪讶异:“啊?”

    “我们就试试在附中青史留名。”周池月说。

    李韫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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