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多米狠狠打了个喷嚏，她措了搓手臂，昨天还搭个薄外套就行，前几天更是穿短袖都行，今天直接就速冻了，她没带任何保暖的衣服。
缩在座位上，窗外风灌进来，多米趴在课桌上睡觉。
天一冷就很好睡觉，上午俩节课她都是睡过去的。
“多米，别睡了，去厕所洗脸不？”丹丹扯了她一把，她也是刚睡醒。
多米起身迷迷糊糊地跟着她，一出门口。
“哇！”俩人都被外面的冷风打了个满往后缩，弓着背迎风走去厕所。
这种天气泼个冷水立马就清醒了，但是一上课，就犯困了。
等从洗手间回来，还没进门，吴思妍就很兴奋地冲多米疯狂招手，语气含糊又高昂道：“多米！刚你妈妈来给你送了棉服来。”
周围还有几个同学也笑眼盈盈看着她，多米一眼望去，自己桌子上正放着个紫色棉服，盖住了她乱七八糟的桌面。
她满脸懵地走过去拿起来，“我没有这件衣服耶，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不会的！刚你妈妈问我们，哪个是多米的座位啊。”郑佳程摆摆手，嘴里嚼嚼嚼个不停，她手上拿着个华夫饼在吃。
“阿姨还知道你哪个班级啊？”丹丹很惊讶地问多米，她爸爸妈妈都不知道她具体是哪个班级的，她爸更离谱了，上次聊天还当她马上要高考了呢。
“多米！你妈妈好可爱啊，刚她就从门框那探出个头，说‘hi’呢。”、“她问多米是在这个班级是吗，还问我们你的座位在哪里呢。”、“她还从口袋里掏吃的给我们！”、“她给我糖果！”、“我的华夫饼就是她给我的。”、“原来你像你妈啊，喜欢分吃的。”、“她跟哄小孩似的，经过一个就跟变魔法一样掏出一个吃的来给我们。”、“你妈妈看起来很好相处啊。”、“她好有趣哦。”、“对对对！她给的我的是辣条，哈哈哈。”、“她口袋怎么装下那么多东西的？”、“她平时就随身携带这些还是特地带的啊？”
多米摇摇头，她坐在座位上，在大家的喧哗声中，不自觉回应着，“是吗？”、“嗯嗯。”、“她平时就会带，她厂里的同事有时候会带小孩去。”，一边赶紧掏出手机问王女士，虽然开学那会王女士跟她来过学校，但也只是送到宿舍而已，她并没有提过自己在哪个班级。
-多米：嘛嘛，你来找我啦？刚去厕所了，衣服我咋没看过？
-多米：你咋知道我是哪个班的？问学生的吗？
王女士立马就回了，她正驱车回厂，听到手机响亮的提示音，停在路边看消息。
一旁的大爷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响了，赶紧掏出手机，眯着眼睛食指单迟缓地点了点。
-嘛嘛：……·（转文字）
-嘛嘛：………………·（转文字）
-嘛嘛：…………·（转文字）
-嘛嘛：…·（转文字）
王女士说的方言，语音转文字是转不出来的，多米点开举起手机贴到耳边：
对啊！我以前给你新买的。
本来也快入冬了，也不知道提前带件棉袄防着，还得你妈给你们张罗。哼！你妈还没有老，当然知道你们哪个班的了。
不说了，我回去工作了。
也回答不到点上，多米还是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的。她放下手机，拿起大棉袄前后看了看，然后就穿上了，扭头问丹丹，“好看不？”
“好看！”“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就写着你的名呢。”周围几个符合道，郑佳程更是凑到她面前，啧啧点头。
……真是会谢。
“行了，一边玩去。”多米驱散他们，脸上挂着笑意，哭笑不得。
丹丹摸着她的衣袖，“布料摸起来不错啊。”说起来她好久没逛棉服了，是时候看看了。
“你冷不？给你穿先？”多米偏头问她。
丹丹翘着二郎腿歪在椅子上，她摇摇头，拧开保温瓶小心翼翼抿了口热气腾腾的水，身体一下子就回暖了，“你先穿，下节课再我。”
天气冷了，意味着寒假也快了，寒假到了，意味着过年也快了。
考完期末多米回到宿舍收拾衣服，其实她家就在不远，反正东西放这也无碍，她都想直接拿着手机揣着裤兜潇洒回家，但这样王女士肯定会揍她的。
“多米，项链还你。”郑佳程将脖子上的那条Kitty金项链取下，走到她后面伸出手。
多米正在忙着胡塞海塞，看到什么感觉会用到的就抛行李箱里，她头也没抬说道：“放桌子上就好。”
郑佳程将项链放在她桌子上，细心地将周围的东西撇到一旁，免得东西混成一团，多米没注意到给搞丢了就坏了，她抬头说道：“好，给你放这了。”
“欸！多米，你的发夹，还你，给你放抽屉了啊！”吴思妍从自己的物品里挑出几个发夹，绕绕头，不知不觉她用过这么多个啊。
“行行行，放那。”多米喊着，拉链拉了一半，眼尖看见椅子上的小毯子，呀！这个可不能忘了，要带回家洗，她走过去一把抓起自己的小毯子囫囵卷成一团塞进行李缝里，眼睛四处瞟，看还有什么需要带的，好像也没啥了。
当时大家无意中发现多米戴着这条金项链，都觉得很可爱，多米就大方地借她们戴了，不仅是项链，多米还有很多好看的发饰首饰，也都扔抽屉里，她们都可以随意拿。
现在要放假了，大家收拾东西，才发现自己那里有挺多是多米的东西，都纷纷拿到这来还给她。
“多米，我这有条你的手链，给你。”隔壁宿舍的同班同学黄萌朵走进来，眼睛搜寻了一圈锁定目标走过去。
“放那就好。”多米下巴轻抬示意桌子，她已经收拾好坐在玩手机等丹丹了，这会儿看见来人，俩人随道聊了起来。
又有俩人过来还她东西，多米健谈的特点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几个人围成一团热聊了起来，不一会儿，郑佳程听得有趣，也加入了阵营。
吴思妍不止一次欣羡多米了，虽然多米家很穷，但多米的妈妈每个月都会给她买一个小礼物，可能是一个小发夹、耳钉、亦或是鞋子、包包……都不是贵的东西，当时她看见多米戴着金项链好奇问为什么不是银手镯，她手上戴的就是一个银手镯，自己买的。
才知道原来多米小学那会就戴过银手镯了，戴腻了都，她有几个银手镯子，抽屉里就扔着俩个，以前王女士每年会给她买一件银饰，耳钉、手链、手镯、项链这些，现在则每年给她买一件金饰，克数也不大。
多米说她妈妈是中年少女，喜欢看玛丽苏文、动漫、霸总剧，之前她看过多米的妈妈，觉得她说的对，但不是因为爱看玛丽苏文，是王女士很俏皮地将头探出来跟她们打招呼的样子，好像在和她们躲猫猫，像她家的猫咪在窗帘后面探出头看她的样子，这一幕刻在了她的脑海里，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惊讶，是王女士和蔼可亲的样子，拉着她的手给她零食的样子。
多米也说过她妈妈有些封建、古板，吐槽完她就会吐吐舌头，摆摆手说，算了算了，我没处处符合她的要求，不算她的完美女儿，也不要求她处处完美，当我的完美妈妈。
其实她听了有些生气，因为她觉得王女士已经很好了。
丹丹就点头觉得很对，她们俩都很爱和妈妈撒娇，一有不爱听的话就左耳进右耳出，忽悠过去，能玩到一块去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她将丹丹的游戏机放回她的桌上，对比多米，丹丹不遑多让，只不过她的爸爸妈妈的公司很忙，但钱管够，丹丹花起来也不带心疼一下的，给自己买了一堆东西，什么圈子都涉猎一下，看见多米的东西，感了兴趣，一口气就买了一堆，她也大方借给大家，只不过大家只会借她的电子设备去玩玩，发饰首饰那些她们从未去借过，光一个发夹就要几百上千的。
“咋啦？”多米正聊着呢，抬眸看见丹丹走进来，好一会儿没动静，她看去，见她怔愣地坐在椅子上面，居然啥也没干就纯发呆！这在丹丹身上堪称奇观。
“啊？没有啊。”她淡淡道，看了眼多米，扭身低头收拾桌面。
明白，等会说。多米点了点头，回头继续聊。
丹刚还没有收拾呢，先给自己点了杯奶茶犒劳自己，结果噘了几口奶茶就跑出去了，东西一点也没动。
这会回来又反常，不对劲。
一看时间晚了，热聊的几个也散了，抓紧回去收拾，有个走的时候拉着多米的手，记得网上聊，让寒假有空一起出去玩。
“拜拜！拜拜！”、“多米，我们先走啦！”、“明年见！”、“哈哈，好。”、“以后再聊哈！”、“拜拜。”
等所有人都走了，宿舍里就剩她们俩，多米拉着椅子走过去，把椅子往她旁边一撂，抓着椅背反坐，一手托着腮，“说吧，咋啦？”
“唉呀，多米，我明年不能陪你了。”丹丹轻叹一口气。
“唔？”多米嘴唇微张，不解地投来一眼。
丹丹拿起奶茶噘了口，晃着奶茶，悠悠道：“就是我爸啊，他让我出国念书，等下他过来帮我把东西都搬走。”
闻言多米微蹙眉，“啊？这么突然？一般要出国读书不也是高考后吗？怎么会读一半就走的？”她满脸问号，有个不详的预感，倒吸一口气，小心翼翼问：“该不会你家……？”
“我家没出事，是我爸他知道我的成绩了，觉得太差了，反正都要出国，干脆提早去好了。寒假我都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得先去那边上语、言学、”语气哽咽，她深吸一口气，接着说完：“校。”
多米赶忙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哎呀，没事，你可以天天联系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
“那说好了，天天都得联系。”丹丹抹抹眼睛，嘟起嘴唇说道：“你可不能忘了我。”
“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多米斜瞥她一眼，“你还不知道我啊？平时我们不都搁家里天天视频，一样的，只是距离远了，倒是你…”她一顿，“回来了必须来找我，要是在外面有了别人我揍你哦。”说完她握紧了拳头。
丹丹噗哧一笑，“嘿嘿嘿，不会的！你永远排第一！”很多人因为走的路不一样，自然而然就陌生了，就散了，但她相信她和多米不会，因为那个人是多米。
“不过你怎么才和我说这事啊？”多米问。
闻言丹丹幽幽地看着她顿住，眼神都失焦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是刚知道。”
丹爸本来以为女儿考进了郁李中学就可以坐等开席了，都和亲戚朋友们打好招呼了，海口都夸得明明白白的，结果最近他无意间知道了丹丹的成绩，入学以来到现在，丹丹稳居倒数，这样下去怎么行，不光光是脸面问题，也是为了孩子的未来，既然这里不适合她，那就换一个。
“不过我爸说得有道理，我觉得出去读也行，反正我之前就和我爸说过我对那所艺术学校感兴趣。”说到这，丹丹看着多米轻抬下巴。
明白，就之前提过的那所大学，多米点点头。
丹丹很喜欢舞台设计，这相对比较小众，像她们这种家里做生意的，孩子要么读金融，要么艺术、设计，亦或是计算机领域，但更多是耳熟能详的珠宝、服装、美术、音乐，搞舞美的不多，主要是这感觉需求量不大，也不赚钱，好像名头听起来也不唬人。
丹拉着她手说：“我毕业回来的时候，你也毕业了，希望我是个舞美，你是个精神科医生了。”
多米想学精神科，很多人会把心理和精神混为一谈，但是多米觉得它们就和五脏六腑之间的关系一样，互相影响，但又完全不一样。
王女士听到她这个想法时，坚决反对，让她去当护士，或者能耐大了当医生，除了心理科和精神科，什么医生都行，最好是上手术台的那种，如果是脑科医生，做那种开颅手术的，或者是那种做心脏手术的，那可真是不得了，祖坟冒青烟了。
毕竟王女士在听到多米的想法之前，甚至对这心理科医生和精神科医生俩词汇很陌生，想了一会没明白是什么职业，本来还说随她，等多米一解释就不行了，怎么会想当精神科医生呢？以后会不会饭都吃不起？或者先把自己搞疯了？
“就是劝那些想跳楼的是吗？”王女士想到之前厂里同事提到邻居家的婆婆毫无征兆就跳了楼，让人唏嘘。
“人家想跳，你还能把她拉回来不成？这还需要读那么多年书去练口才吗？”
王女士苦口婆心一阵念叨，劝着多米，当护士多好啊，以后去医院还能有个人照应，也不像医生那么难当，要学那么多东西呢……
……多米无言，算了，等当了，再慢慢让王女士了解也不迟，她忙点头顺着，反正到时候干嘛还是她说了算。
俩人一阵畅想未来，互相鼓励。
“对了，你和你爸爸通话跑那么远干嘛？”多米想起这茬问，她刚一不留神的功夫丹丹就跑没影了，四处找了一圈都没看到她，手机上问也没回。
丹丹不自然地眼神瞟向一旁。
“说！”多米紧盯着她。
“就、去看我、喜、喜欢的人。”她磕磕绊绊地说，一抹红晕爬上脸颊。
多米彻底石化在原地，“你啥时候有喜欢的人的？！”，“也是刚才，才惊觉自己喜欢上的？”
“不是，有一学期了呢。”丹丹嘴巴嗫嚅道。
“为啥现在才告诉我？”多米阴恻恻问道，微眯眼，这妮子居然瞒了这么久，怎么忍得住的？！
那不是他人一直不在学校嘛……丹丹幽怨地想，所以时不时想一下，暗喜下，倒也不影响她。
“怕你、笑笑话我。”丹丹支支吾吾道。
她今天怎么一而再再而三语出惊人的，多米哑住了，万分奇怪轻轻歪头道：“为啥你会觉得我会笑话你？”
丹丹耳朵轮廓都烧红了，低着头，喜欢本来就难以说出口嘛，悻悻然道：“本来就好笑嘛。”
“我要是有喜欢的人，我和你说，你会笑话我吗？”
丹丹抬头微微挺了挺胸膛，耍无赖般问道：“那你喜欢谁？说来听听，看我笑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