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儿登基

    大年初一,按照往年的习俗要在太庙祭祀之时,皇帝却突然晕倒了。

    张三醉、太医院张院被皇后懿旨宣召入宫。

    在帝王的床前,他重重的喘息声如破败的风箱。

    “朕自承天命,践祚以来,夙兴夜寐,未敢有丝毫懈怠。” 皇帝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明黄龙纹锦被,浑浊的眼底却仍有一丝清明,“然天命无常,朕之躯壳已如残烛,今将大位禅让于太子萧景煜。太子年幼,暂不能亲政,特敕封昭宸宁国公主为摄政长公主,可行帝王之权;睿王为摄政王,与长公主共担摄政之责。望尔等尽心辅佐,保我大煦江山永固。””

    初五的朝阳刺破云层,金銮殿内礼乐齐鸣。

    萧素儿扶着萧景煜踏上丹陛,九重宫阙的朱红立柱在晨光中泛着冷意。

    小皇帝的龙袍拖在身后,绣着十二章纹的衣摆扫过汉白玉台阶,发出细碎的声响。

    萧素儿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耳边传来稚嫩的童音:“姐姐,你不舒服吗?”

    “在给某个老登下咒。”萧素儿说得咬牙切齿,声音都只能从牙关间挤出来。

    “父皇又惹姐姐生气了?”萧景煜用他那双可爱的大眼睛用力地眨了眨。

    看着萧景煜这可爱的模样,萧素儿也没了一开始那股火,在他的小脸上轻轻地捏了捏,道:“父皇,哪次不让人头疼?”

    萧景煜却带着他小孩子独有的小奶音道:“姐姐不生气,煜儿听话,以后绝对绝对都听姐姐的!”

    萧素儿蹲下身,与孩子平视:“你现在还小,听姐姐的话是对的。但是等你长大了,亲政了,要学会自己拿主意,一切就要你自己负责了。。这江山,终究要你自己扛!”

    “煜儿记住了。”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登基大典落幕,宁寿宫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太上皇萧严笙与太后顾月倚着鎏金软榻,瓜子壳在青瓷盘中堆成小山。

    “孩儿给父皇、母后请安!”萧景煜乖巧地向二人施礼。

    “好孩子,快起来。”顾月上前抱了抱萧景煜。

    萧素儿则是一副懒洋洋的动静,膝盖弯都不弯,只对着皇帝颔首道:“父皇安……”又转向皇后,规规矩矩地施了个万福礼:“孩儿给母后请安。”

    见萧素儿如此地区别对待,萧严笙则是一脸委屈地看着她:“你怎么就这么对我啊?为父好伤心啊。”

    “那你咋不装了?”萧素儿白了白眼睛,“明明身体好好的,非要搞这一 出!”

    “我不是给咱煜儿让位置嘛!”皇帝委屈巴巴,活像一个被冷落的孩子,“你也知道的。”

    萧素儿还是一脸不悦的表情。

    皇后见状,笑着吩咐嬷嬷带萧景煜去花园玩耍。

    待宫中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之后,皇后向萧素儿摆了摆手。

    萧素儿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

    皇后拉过萧素儿的手,眼底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你父皇都跟我说了,你和他是一样的。”

    “还不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萧素儿有些无所谓地道。

    “你父皇告诉我,你们那里有高铁,有飞机。”皇后瞪大眼睛,似乎在想象她从未见过的世界。

    “还有那横渠四句,”皇后道,“若不是因为这四句,我根本不可能看上他。谁知道他竟骗我,居然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

    “没事,母后,”萧素儿扬了扬下巴道,“你要是觉得他骗婚,可以向他提出和离!”

    “你可别带坏了你母亲!”皇帝瘪着嘴,一脸可怜小狗的模样,“虽然那话不是我原创,但朕腹中的墨水也不少!我不是还说了许多,你也都特别喜欢吗!”

    皇后一脸坏笑:“那咋啦!我就是最喜欢那横渠四句!”

    对于皇后的任性,皇帝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明天咱们就以去修养为由,去宫家别苑,然后再带你游山玩水去可好。”

    皇后傲娇地扬了扬下巴:“那出去可是我说得算罗!”

    可是顾月的梦想最终因为她顾诚的身份,成了泡影。

    她还是舍不了她努力了这么久的朝堂。当然这都是后话。

    “行行行,都依你!”皇帝轻抚着皇后的手,“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切,秀恩爱,死得快!”萧素儿一脸无奈的表情,向二人拱了拱手,“孩儿告退!”

    离开后宫,萧素儿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宝珠和明珠还有春夏秋冬四个小太监已经把这里打理得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帮她置办了不少粗使的下人、护院和府兵。

    进门时,宝珠正指挥着仆役整理文房。

    萧素儿换了衣服,瘫倒在雕花床上,锦被揉成一团:“你说我是不是脑袋抽了,怎么就答应父皇的要求了呢。我明明是想要摊死在床上的生活啊!”

    “可是公主,”宝珠递来一盏碧螺春,“您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吗?”

    萧素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哎呀,我这人,就是闲不得。”

    萧素儿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热气氤氲间,萧素儿脑中似闪过什么想法。她迅速起身,披上鹤氅道:“珍珠,我们去趟澜星苑!”

    澜星苑中,殷泽仰头望着天,青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天空晴朗,却零星地飘着几点雪花。

    “晴天下雪……”殷泽喃喃。

    “怎么着,”萧素儿坐到石桌旁,示意珍珠去给她端茶,才对殷泽道,“不过是气象变化罢了,什么事都要往你那个命盘上套。这话说多了,就没意思了。”

    “这是我的工作,”殷泽道,“你至少尊重一下我的工作吧。”

    “你这话怎么让我觉得……”萧素儿翻着白眼,“你也是穿越来的呢?”

    “你怎么想都行……”殷泽转身,眼角眉梢皆是浅浅笑意,“如果想要从我这里寻求安慰,我倒是随时奉陪。”

    “我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我向你寻什么安慰啊!”萧素儿道。

    “不过,我倒是有一件事问你,”萧素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悠然道,“你觉得,我父皇的那个暴病而亡的结局过去了吗?”

    “你不是不信我?”殷泽歪头看着萧素儿。

    萧素儿翻开《一统天下》,最近的一页写着:“先皇暴病退位,新帝登基,故事开启。”

    “好嘛,我努力了这么久,敢情这本书的故事从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全着我之前的努力都不做数了?”萧素儿气得将书重重摔在石桌上,“你师父到底靠不靠谱?我被他招来,难不成就是当苦力的?”

    殷泽只是笑而不语,任由萧素儿气鼓鼓地拂袖而去。

    一路上,萧素儿翻了无数次的白眼。

    小皇叔说得没错,他们果然就是一君忽悠人的神棍。

    萧素儿无奈,果然这群神棍就是靠不住,那一切都由他自己来打算吧。

    原著中,男主登基后的首次科举便暗藏玄机,而她在冀北搜集的线索,正好能派上用场。

    二月十五正好到了科举的时候,那时候她要好好看看,这些人到底什么妖魔鬼怪!

    “传礼部的来御书房!”萧素儿往回赶的时候对珍珠道,“把煜儿给我揪到御书房去!”

    萧景煜这会儿刚睡醒,坐在桌边一直在打着瞌睡。

    萧素儿道:“煜儿,姐姐知道你还小,但是有些事,你需要听。”

    萧素儿将单子丢给孙福海,道:“孙公公,替陛下念一下。”

    “任命:礼部尚书张碟为主考官,翰林院大学士张鸿为同考官……”

    一应春闱相应人员安排下去之后,萧素儿将枢密院指挥副使聂方和谢临风叫到了御书房,并将春闱的官员名单一应给到了他们。

    “去查一下这几个人,把他们和他们的家人,包括妾室,下人,甚至是刷马桶的都查。包括但不限于在哪吃过饭,见过什么人,甚至走路与什么人擦肩而过,谁偷了他们钱包一应查出来。甚至家里的狗跑去哪了都查!”

    聂方虽然不明白萧素儿的想法,却还是应下了。

    而谢临风看到这个名单,眉头却只是抽动了一下嘴角。

    萧素儿看到谢临风的表情,却并没有什么表示。

    自从萧素儿被封为长公主后,她的压力实在大得惊人。

    萧景煜也不过六岁,担一国之君的责任怎么看都太小了点。

    谢临风看着萧素儿头也不抬地批着奏折,只得摇了摇头,转身跟着聂方离开。

    萧素儿对孙福海道:“孙公公,帮忙带陛下去太傅那里,并告诉他,每天腾半个时辰,带陛下批折子。我会把合适的折子给他,让他指导陛下看折子。”

    “诺!”孙福海鞠躬,带着萧景煜离开。

    自从太上皇萧严笙退位之后,孙福海便被萧严笙派去了萧景煜的身边。

    他便在宫里闲得发毛。而顾月却依然顶着顾诚的身份,每天“上班”。

    顾月可不想来回宫里外头变妆地跑,便直接回了顾家。

    寂寞难耐的萧严笙没有办法,便也偷偷地溜出宫,跑到了顾家。

    顾忠还在北辽关没有回来,顾老将军顾洪一直镇守在南诏关。

    整个顾家除了一些外院的下人,就只剩下两天才回一次家的“顾诚”。

    萧严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跟着顾月搬回了顾家。

    他扮成顾诚的幕僚,就住在“顾诚”的院子里。

    照萧素儿的话说:顾诚终身未娶,他一个来路不明的外人天天住在顾诚的院子里,也不怕被传出顾大人是断袖。

    倒是大煦对于断袖一事并没有多少在意。官员之中有断袖的人也有。只是从来没有人把这事摆到明面上。

    最后又是玉不染跑了出来,以自己本来的面目和身份“嫁”给了“顾诚”。

    看着玉不染为了这两口子耽误一生,萧素儿直呼“好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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