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知道他的答案不是吗？她给过他那么多次机会。
信之是她的底线，她可以不要林乔不要这个丈夫，但她不能没有信之。
她绝不容许信之受欺负！
“姜楷仪你发什么疯！”
她不看他，越过他往卧室里去，林乔要掰住她的肩膀被她奋力甩开。
姜楷仪快步跑进卧室，反锁了门。
“你开门！”
“姜楷仪你什么意思！”
“你有病吧姜楷仪！”
他在外面把门敲得震天响，丝毫不顾及会吓到信之。
姜楷仪不管他，任由他在外面狂怒，她把惊醒茫然的信之搂在怀里安抚，一下下轻拍他的后背，很快，信之又睡了过去。
她始终不给回应，外边渐渐没了声。等信之睡熟她才拿起震动了好几次的手机。
有未接来电，陌生的号码，本地的，还有几条微信。
童阳的父亲童安华加她好友。
姜楷仪先关闭通过群聊加好友，随即在班级群里@童安华：“你不用给我打电话，按照我的诉求去做就行，有不清楚的去问警察。”
她语气生硬，有八卦的家长忙问出了什么事，姜楷仪不予回复。
但童安华发了一张截图：“你们夫妻俩什么意思？”
姜楷仪眦目欲裂，恨不得撕了林乔！
林乔这傻逼居然跟童安华打招呼说抱歉！
姜楷仪调整了呼吸，手指飞快：“如果林信之的爸爸知道你儿子对林信之做了什么，他绝不会跟你说这些话！”
才发完这条信息Emily老师电话就来了：“信之妈妈，发生了什么事？”
姜楷仪闭上眼，深呼吸两口，把事情从前到后讲给Emily老师讲了一遍。
对方不停说“对不起”，姜楷仪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话，况且，在这样的幼儿园里上学的都是条件不差的孩子，每一个家里都宝贝得不行，老师又能左右什么呢？
那头Emily老师很抱歉她不在班的时候发生了这样的事，明天她会协助解决。
“谢谢，不用了。”姜楷仪挂了电话，瞧见班级群里童安华发的消息，气笑了。
“伤害了你孩子的自尊是不是？”
“我们愿意做出赔偿，五万块够吗？”
还有几条信息，是家长们借着安慰她的话在暗搓搓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姜楷仪嗤笑一声，什么玩意儿！
她起身走到卧室的小衣帽间，打开了里面的小保险柜，翻出朗园三期的房产证，姜砚行涂画送给她的，她独有的那套五千多万的房子。
随后拍了个两秒的视频发了过去。
群里安静了几分钟，姜楷仪正准备洗澡睡觉，童安华又出了声：“林信之妈妈，昨天的事是我们童阳不对，我已经教育过他了。他毕竟是个孩子，才六岁，请你高抬贵手。”
姜楷仪翻了个白眼：“不要浪费时间，最晚明天我要收到道歉视频和认错书。”
说完退出微信，关了机。
今天再不像昨天，她一夜好眠。
早上醒来重新开机，发现群里盖了几十层楼，有同学家长八卦她是做什么的，也有家长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更多的是童安华无能狂怒不停@她祈求她原谅童阳。
而林乔，始终未在里面说一句话。
她往下翻，又看见了童安华发出的道歉视频，视频里童阳应该是被打了巴掌，脸上还有印子，一边哭一边道歉。
时间是夜里三点半。
后面童安华@了Emily老师，说给童阳请个假，他会把认错书送到学校。
那条道歉视频里，童阳说再也不说林信之是傻子了，再也不欺负林信之了。
姜楷仪内心毫无波澜，不管对方带着什么情绪拍这个视频，也不管其他家长怎么看，她只要童阳当众道歉写下认错书，一笔一画写下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
后续还有其他家长的消息，都说小朋友欺负同学不对。
Emily老师请大家安静一点不要再发言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是学校和家庭教育的双重失败，要反思。
姜楷仪翻完了消息，@Emily老师，请她把童阳道歉的视频置顶。
她退出去，看到林乔昨夜发的消息：“别生气了楷仪，别说傻话。”
她锁了屏，嘲弄地嗤笑一声，他到现在还觉得她是在发脾气呢。
林乔依旧做了早餐，但出门早。
姜楷仪没跟信之在家里吃，顺路带他去麦当劳。信之啃着薯饼照例问她爸爸呢。
姜楷仪揉揉他的头：“爸爸上班。晚上妈妈带你去舅妈家好不好？”
“好！”信之放下薯饼鼓掌，“姐姐又帮我买了新蝴蝶标本。”
他还惦记着这个呢，姜楷仪温和地笑，由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多好的孩子啊。
路上跟邵总请了一小时假，把信之送到幼儿园，发现今天的家长比平常多。
大概是滞留在这里想看八卦。
Emily老师亲自在门口等她，瞧见她来，先把信之接过去让另一位老师送进班级，又赶紧跟她打招呼：“信之妈妈，真的很抱歉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不想说这个，正色拦住Emily的话：“已经解决了，这件事暂时过去了，只要童阳不再欺负信之，我不会揪着这个不放。”
Emily再三保证，再次跟她打招呼，这时站在她身后距离两三米远的夏老师踟蹰了半晌还是走了过来，看着姜楷仪，有些羞愧害怕：“信之妈妈，对不起。”
姜楷仪看了她一眼，没出声。
Emily老师看见了姜楷仪身后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童安华，忙让夏老师回班级照顾孩子们去。
夏老师再次跟她说抱歉，攥着手小跑着走了。
“Emily老师。”童安华朝Emily点头，又看向姜楷仪，“不好意思信之妈妈，是童阳不对，我替他再道个歉。”
语速极快，明显不甘心。
又粗鲁地把两份认错书递过来。
姜楷仪接过来从头到尾认真看了一遍，认错书里把童阳霸凌信之的事以及道歉和保证都写得明明白白。
她收好放在包里，抬头看童安华，居高临下地审视，肥头大耳的中年男性，平常肯定作威作福惯了，什么玩意儿！
“以后请管好你的孩子。”说完转身走，毫不在意童安华“嗤”的一声。
他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不满。
还妄想拿五万块钱摆平，丢人的东西！
她心情好，路上买了水果往派出所去，找到了昨天出警的两位警官，当面表示了感谢。
把认错书和水果一起交给了他们。
随后不再逗留，驱车往公司去。
从她向林乔提出离婚已经过去十五个小时了，林乔从愤怒变成觉得她在耍脾气。
他一直单方面给她打电话发消息。
但她不接。
他的消息也从请求她不要生气变成了委屈，又开始把事情怪在她头上：“我给童安华打电话他不接，我肯定要失去这个客户了。”
“按照你的想法摆平了，你开心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儿子有病了。”
去他妈的！
姜楷仪抬手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不知道从何处生出的一股快意，她就要这样，她就要毁了他的事业。
他压根就不是人，儿子被人这样侮辱，他还惦记着升官发财的路。
他不配做一个父亲，不配做一个丈夫！
她知道自己正上头，但无所谓，心意已决。在这段婚姻关系里，她给他的空间给他的支持已经足够多。
但是他喂不饱！
今天他要当分行副行长，明天他就想当总行行长。
他就像饕餮，对权力渴望，怎么都吃不饱，胃口如同无底洞！
家庭、信之、她，所有的人和事都要给他让路。
自私！
姜楷仪坐在车里捂脸嗤笑，她怎么就选择了他？真是瞎了眼！
林乔从前的上进与自律现在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姜砚行为他的事业铺路！
如果早两年他从银行出来去嘉德，那么事情肯定不会发展到今天这一步。
她要拨乱反正，现在不晚。
人像踩在棉花上，又像踩在高空中的钢丝上，肾上腺素好像一直在分泌，胸中有一股无以言状的兴奋。
她给涂画打电话，开心地告诉涂画晚上要带信之去芳甸吃饭，说有好事相告。
又问姜砚行回不回来。
“不清楚，等会儿我问问。”
她忙拦住涂画：“姐姐别问，我就想跟你说说话，大哥在还妨碍我们呢！”
接上信之直奔芳甸，进了后院让信如把信之带走，她挽上涂画散步，连珠炮似地把事情告诉涂画：“姐姐，我做了一件很伟大的事。”
“前天有个孩子欺负信之，当着我的面说信之是傻子。”
“什么！”涂画立刻打断，滞住脚步，“哪来的没教养的孩子！”
姜楷仪拼命点头：“我立刻说他是小矮子丑八怪！”
“那孩子被我吓哭，但是就不道歉。后来他妈妈过来，靠山来了，他一直说信之不好，来佐证他说信之是傻子没错。”她撇了撇嘴，“他妈妈管教不了。”
“昨天我报警了，让对方道歉以及写认错书。”
“你知道吗？”她噗嗤笑，笑中带着不屑，“那孩子爸爸居然在班级群里说补偿我们五万块钱。”
“我当时就把朗园的房产证发了过去。”
“什么玩意儿！哪来的自信！”
她越讲越兴奋：“最后还不是乖乖拍视频道歉，也写了认错书。”
“姐姐，我厉害不厉害？”
涂画把她抱住，鼻子有些酸，孩子被人家这样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这事广而告之，她该有多难过。
她忍住自己的情绪，给姜楷仪竖大拇指：“你真厉害！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姜楷仪哈哈笑，这件事里她隐去了林乔，还不想把他的“罪行”说出来，也不想告诉涂画她向林乔提出了离婚。
她怕他们担忧。
涂画想问林乔，最终也没提，楷仪不说自有她的思量。
多美好的一个夜晚啊，姜砚行带着三个孩子玩游戏，涂画陪她聊天。
但哥嫂留宿，她拒绝了：“再上两天学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带信之过来住一段时间。”
路上信之睡着了，她放慢了车速，想让他多睡一会儿。
到家很意外，林乔竟然在地库等她，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楷仪！”看见她回来了，林乔急急跑过来。
她关好门，语气冷硬：“不要吵到信之。”
林乔想抓她的手，姜楷仪挣脱开，扭过头不看他。
他再次走到她跟前：“好了，别闹了。”
“哼。”姜楷仪无语摇头，“你以为我说离婚是开玩笑？”
林乔愣在原地，半晌指着她：“姜楷仪，你是不是疯了！”
她懒得回应，开门叫醒信之，信之看见林乔茫然喊爸爸，林乔入定了似的没有回应，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姜楷仪重新面对他：“我再说一次，我们离婚。”
他被叫醒，丢下一句“神经病”，拉开车门重重关上，轰鸣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