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又是一个周一。

    庄槿初早早通过陈利联系到了戴然今天在画廊见面,还找郭迪从段渐安那里把那副《沙女》送到了画廊。

    两千万买的画,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她自然有资格拿过来。

    庄槿初再次抬头看向会客室的钟表,已经指向十一点,戴然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庄槿初从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但这次她出奇地没有不耐烦,内心平淡如水。

    可这也并不代表她就会没有下限地等着戴然。

    又过了半小时,庄槿初起身准备离开,会客室的门却先一步从外被推开。

    陈利朝她颔首:“老板,戴小姐到了。”他说完侧身示意戴然进门。

    戴然穿着红色带钻吊带鱼尾长裙,艳丽夺目,和他们第一次在拍卖会见面时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当时的灼灼风采是外溢的自信,而此刻却是虚假的伪装。精致妆容让她看起来依旧优雅大方,但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眼神里的疲惫。

    庄槿初脸上一如既往地挂着工作时必备的礼貌淡笑:“戴小姐请坐。”

    戴然抬高头颅,好像这样就能压过庄槿初一头似的,嘴角扬起讥讽:“庄小姐,别装了,我知道今天你找我是因为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吧。”

    庄槿初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明白戴小姐什么意思,我把你约在画廊,自然是谈画。”

    “谈画?谈什么画?我的画不是早就和庄老板解约了吗?”戴然抬手将脸侧掉落下来的头发撩到耳后,装作恍然大悟,“难道庄老板是想和我谈被渐安买下来的那幅画吗?”

    未等庄槿初再出声,戴然又抢先说:“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更应该找渐安谈,我就不奉陪了。”

    说着拿起包就要起身。

    庄槿初这才有机会说话,一出口就让戴然即将离开的背影僵在原地。

    “戴小姐,你要知道,我和段渐安是夫妻,所以他用来买画的钱是夫妻共同财产,如果我找专业人员来鉴定它是幅假画,我是有资格追回钱款的,可是这样的话,就不知道你老公破产之后的债务要怎么办。”

    没能看到戴然的正脸,但从她僵直发颤的背影能看出来,她很生气。

    果不其然,下一秒戴然气愤地转身,手中的包精准地砸到庄槿初正前方的茶几上,倒满茶水的玻璃杯打着转摔到地板上,发出不轻的声响。

    “庄槿初!你在威胁我?”

    庄槿初默默地把自己的水杯往茶几边缘挪了挪,生怕一个不小心被砸碎。

    抬眼看向戴然,语气漠然:“如果戴小姐问心无愧,这自然算不上威胁。”

    戴然气得发抖,从知道今天要来画廊见庄槿初开始就强装淡定的假面具终于被撕破,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继续装,老老实实坐回去,一双气得通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庄槿初,好像随时都能射出尖锐的利刃来出了心头那口恶气。

    这一周就算她再怎么信息闭塞也对戴然老公和他们家计然科技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

    计然科技因为芯片过时想要拉新投资来创新下一代芯片,本来想靠拍卖会上的那颗粉钻来讨好罗氏集团的总裁夫人也就是罗青之的母亲,结果被她和段渐安截胡,没有投资者会轻易对一个多年没有创新的科技公司下赌注,无奈之下只能找到达乐和段渐安。

    庄槿初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段渐安也拒绝了投资和收购,更巧的是,本就濒临破产边缘的计然科技突然被爆出专利造假等一箩筐商业犯罪,拍拍屁股进了监狱,留下戴然苦苦支撑,为他偿还千万债务。

    庄槿初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了回去,也眼不见心不烦地自动忽视她那阴郁愤恨的脸,起身从她沙发后拿起从庄园带来的两幅画放到茶几上。

    戴然看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着庄槿初,语气里仍然是毫不掩饰的恨意:“你到底想做什么?羞辱我?渐安知道你把这两幅画偷出来了吗!”

    “偷?”庄槿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了一样,笑得潋滟明亮,眼睛里闪着水光,纯粹是被笑出了泪,“戴小姐,拜托你没事多做做开合跳,把你脑子里的水都抖出来之后再出门。整个段家庄园现在都在我名下,从自己家拿东西怎么能叫偷。”

    什么?

    段家庄园都被段渐安转到庄槿初的名下了?他就这么喜欢她吗?

    凭什么!明明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对啊,如果不是她一念之差,这些都应该是她的!

    庄槿初看着她不断变换的表情,怀疑、愤怒、憎恨、怨恼、自嘲,及时出声打断她直勾勾黏在两幅画的眼神:“戴小姐,我是想和你谈谈这两幅画的代理权。”

    “你要和我谈合作?”戴然茫然。

    庄槿初直奔主题:"没错,画廊正在准备520的商业联动,我觉得你这两幅画很符合主题,可以用来展览和授权设计商业文创,后续也会有更多的商业价值,具体的分成都在合同里。"

    戴然接过合同翻看,几分钟后:“为什么?”

    “如果你是问我为什么选择这两幅画,我的答案是因为它们很有意境,青春校园的懵懂心动,情窦初开的美好幻想都很符合我们的活动规划。”

    “我是问,问什么帮我?”

    庄槿初从容地笑了笑:“听说你怀孕了,不管这个孩子你是否会留下来,你的身体都需要调理,这两幅画就是你的保障。”

    “当然,那副抄袭的《沙女》还需要你重新带回去,那两千万算是我买下你这两幅画的代理权。”

    戴然敛眸收回刚才的冲动,此刻多少有些不自在,还是问道:“你为什么非要抓住那幅画不放?它是真是假很重要吗?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啊。”

    庄槿初脸色瞬间多云转阴,睨着戴然:“艺术是创作者内心的阴晴圆缺,是创作者赋予了它生命,它才有存在的意义,抄袭得来的不过是死物。”

    戴然哑住,难得地没有和她继续呛。

    庄槿初板着脸催人:“好了戴小姐,该说的都说了,如果你相信常青树的话,我们一定尽心尽力让你的画绽放独属于它们的光彩,而不是在没人欣赏的地方吃灰。”

    戴然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她哪句话唬住,直到出了画廊还感觉脚底飘忽没有实感。

    她居然和庄槿初合作了,而且好像很欣赏她的画。

    她低头抚摸着自己还尚未隆起的肚子,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送走戴然,庄槿初才把画作交给陈利,让他把这两幅画加到后续的策划中。

    本来和何骄暮约好中午一起吃饭,结果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因为不久前在酒吧认识的男大一个电话叫走了。

    庄槿初走出画廊就按了车钥匙,不远处的红色法拉利闪了闪,她没抬头看。

    直到又走了两步才发现车边那道颀长的身影,西装裤包裹下的一双长腿随性地倚在驾驶座的车门,双臂交叠在胸前,就这样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幽深地望过来。

    整整一周没见到段渐安了,他好像瘦了,本就凌厉的轮廓更加明显,走进了又发现,那双看惯了的含情眼此刻充满红血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庄槿初只轻飘飘地掠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伸手要打开车门:“让开,我要上车了。”

    “初初,我错了。”段渐安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滚烫得像个小火炉。

    庄槿初推开他的手,没什么情绪道:“段渐安,我不想和你在这拉扯,请你松手。”

    段渐安妥协,又带着恳求地说:“好,我松开,但可不可以别赶我走,我就想和你待一会儿,你到了目的地我就离开。”

    说完没等庄槿初同没同意,转身就越过车头坐进副驾驶。

    庄槿初实在没欲望和他争,索性随他。

    导航到早就定好的餐厅,油门一踩车子瞬间像脱了弦的箭穿梭在车流中。

    “初初…”

    “别跟我说话。”段渐安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话音刚落,段渐安的头颅瞬间低了下去,车内寂静无声。

    感受到什么的庄槿初微微偏头瞥了一眼,发现段渐安弓着身子扭头看向窗外,手指不安地搅动着,颓然的情绪太过强烈,像跟针一样戳在心口,密密麻麻地泛着痛感。

    庄槿初突然想到上车之前他手掌的温度和眼里的红血丝,他不会发烧了吧?

    “咳咳…那个…”她试探地开口,但话还没说出口,段渐安立马回过头,眼底闪着水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庄槿初:“……”

    不是吧,他哭了?

    他有什么好哭的?她发现他和前女友背着她联系的时候都没哭,他凭什么哭!

    一瞬间的心软立马消失的无影无踪,气不打一出来,脸上带着愠怒:“哭什么哭!晦气!”

    段渐安下睫上挂着的将掉未掉的那滴泪倏然砸在手背上,哑着嗓子:“我难受。”

    “啧,事真多,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医院,送我回家。”

    “得寸进尺!”庄槿初没忍住吼了他。

    但手上却一刻没停地打着方向盘掉头,往景泽园去。

新书推荐: 经济学的爱情 陛下想跟我好好过日子 北疆无暖阳:沪上玫瑰刺骨情深 赤水玄珠 攻略对象成了我crush 我带着古人穿回现代 偏安 重生后成为全员白月光 夏夜笙笙尔 他的光,她的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