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040.

    祁温玉请吃饭,餐厅的选择权自然在织芙这。

    织芙这几天,在挑选餐厅上犯了难。

    普通餐厅吧,好歹她也算是个公众人物,要是被拍照发到网上那就遭了。选择私厨吧,要是碰到上次在粤菜餐厅,像Leo一样狂热的粉丝,那祁温玉估计要发大疯。

    织芙一连选了好几个餐厅,都觉得不得劲。

    祁温玉倒是心态平稳:“你想吃什么,就选什么好了。”

    “不要!”织芙又纠结又犹豫,“好歹是个约会,有你这么敷衍的吗!”

    单织芙生气的表情像只长了长睫毛的豚鼠,很招人稀罕,祁温玉唇角牵起,声音慢下来:“我不是说过,只要和你在一起,每天都算是约会,怎样我都开心,或者——”祁温玉语气稍稍停顿,轻轻笑道:“或者你想我做饭给你吃。”

    织芙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脸爆红。

    这不能怪她,上次在论坛闹的乌龙,到现在还有网友追着她科普男女之事的通俗说法。

    好啊,没想到祁温玉竟然会讲冷笑话了,谁教的!她要打爆他的头!

    又聊了几句,织芙挂了电话。

    站在阳台拍拍脸,又吹了吹风,缓解一下情绪,直到让人看不出刚才的脸红,织芙才进客厅。

    今天这饭局是罗素·陈组的,地点自然是在她家。

    此刻织芙、露西、梁佳、徐方正聚在罗素·陈的家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都理不清楚状况,偏偏主人还不在家。

    “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织芙率先出声。

    她说完,迈着步子走到罗素·陈安装在客厅的藤编吊椅处,翘着二郎腿躺进去。

    徐方正皱着一张脸,朝她的方向一米当十米地挪动。

    织芙瞥了他一眼,这恩赐的一眼差点没让他泪洒现场。

    天知道他家姐姐已经多久没正眼看过他了,被派到剧宣部以后,他感觉整个世界都要与他没关系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让我回来吧!”徐方正哭诉。

    “我保证回来之后,绝对不会再多嘴一句,你要我往东我绝不会往西,每一次宣传,绝对把姐姐你拍得漂漂亮亮,我国色天香花容月貌菩萨心肠的姐姐,让我回来吧!不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的良心每时每刻都在受到谴责……”

    “——停停停。”

    徐方正的肺腑之言,就这么被织芙无情打断,耳朵听得起茧子,织芙有点不耐烦。

    “你们剧宣部最近是在剪古装片?这么咬文嚼字的。”

    她荡着藤编吊椅转着圈圈,仰着脑袋骄傲得厉害,虽然在吐槽,但终是没说让徐方正再回剧宣部的事了。

    徐方正心里的石头落地,跑得更勤快了:“姐姐吃水果吗?桌上有果盘我给你端过来……”

    梁佳和露西瞧着这两人的样子,他们闹了多久,她俩就在一旁偷偷笑了多久。

    -

    秦宅这两天,各位少爷小姐们的生活也格外滋润。

    难得不用过问公司的事,仿佛回到了高中那段时光。

    棋局开始不到十分钟,自家的子就被吃掉,应麟的嚎叫声简直惯彻云霄。

    “不是说好让让我的吗!”

    他瞪着眼,望向对面的任昼颜,任昼颜将围棋棋子摆回原位,诚恳地说:“没让吗?我记得上一局是五分钟。”

    他收拾好后微微一笑:“再来。”

    来你妹!

    应麟在心里臭骂了一声,一脸不爽地站起来:“谁爱来谁来。”

    应麟通黑的脸惹得一旁的林绵绵大笑,她将手里精致的小镜子放下,双手置于下巴的位置,侧过脑袋对任昼颜说:“在国际赛事场上,你也会放水吗?”

    任昼颜一视同仁,笑的如沐春风:“大家都是朋友,怎么会杀的太难看,如果对面是绵绵,我也会放水。”

    林绵绵勾着头发,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转过头对着应麟,翻了一个标准的白眼:“就你那下棋技术,几斤几两不知道?和不久前才得过国际奖项的围棋圣手pk,不是自讨苦吃是什么?”

    “……”

    尼玛……不玩棋谁去关注国际围棋赛事啊,还放水呢……十分钟就被杀的溃不成军。

    他算是见识了这位国手的厉害,不玩了,没意思。

    应麟拉着脸,正好秦岩在不远处杵着,和他妹不知道在说什么。

    眼珠一转,计从心来,忽就转变了心态,应麟对着人大喊:“欸,秦岩,要不要来体验一把围棋绝杀的快感,超爽的唷。”

    听得秦岩脸色一黑,不客气地骂了回去:

    “当老子听不见你的哀嚎是吧,被别人绝杀还差不多!”

    应麟耸耸肩,看了眼四周,又把目标转移到站在另一侧的里·范身上。

    可怜里·范六十多岁的老人了,被他闹得不可开交,脸上陪笑,额头是汗。

    玻璃花房对面二楼的会客厅,透过琉璃窗能看见花园里的景色。

    应麟的话过后,大家都加入到这个提议中,这确实苦了里·范。

    江珀霖向身旁之人端上一杯朗姆酒。

    “有没有觉得现在有点像我们读书的时候。”

    当年里·范一个人管一群小孩,也是这样的景象,他常开玩笑:头发就是被他们给气白的。

    而闹得最欢的人里,当属单织芙。

    里·范说她是仗脸行凶的天使,无论什么恶作剧,只要在她脸上露出一点点委屈的表情,就能让人丢盔弃甲轻易原谅。

    江珀霖笑着说完,品了口酒,酒味在口腔里绽放,一股清醒的果香袭来。

    江珀霖有些诧异地看了身旁之人一眼。

    竟然是柠檬香。

    在学府高中念过书的人,谁没闻见过那人身上带着皂角和柠檬的味道。

    简闻哲却像没有注意到,他轻抿了一口酒,微低着头,湛蓝的眸子是浸泡在海域最深处清透又幽寂的月亮。

    许久,他的眼神才从酒杯里细小的泡沫上移开。

    “还差一个人。”

    “准确来说应该是两个。”江珀霖补充。

    单织芙和时雪意,两个都是倔到没边的人,不愧是最好的朋友。

    江珀霖:“你要想好,以织芙的脾气,可不希望你去干预她的事,你别逼的太过火。”

    “过火。”

    简闻哲轻念着这两个字盯着杯中酒水,眼底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划过一丝波澜,他的手指蓦地松开,价值二十万的水晶高脚杯就这么坠地,碎成一片。

    “我宠了这么多年的姑娘,凭他也想染指?”

    简闻哲的嗓音很轻,在织芙这件事上展现从未有过的固执,盯着地上的碎片,有一瞬间,江珀霖确实能清晰感受他的心确实如酒杯一样是粉碎的。

    “要我看着他们双宿双栖。”

    好在,简闻哲的这种情绪外泄只有一两秒的时间,这一两秒过去,他又恢复成那个温柔强大也孤寂的贵族少年。

    “上帝见证,这绝无可能。”

    -

    晃晃悠悠等到中午,罗素·陈总算回来了。

    单织芙等人也终于知道她组这次饭局的原因。

    罗素·陈回来的时侯,怀里抱着一束新鲜的玫瑰花,她身旁的男人,白白净净斯斯文文,手里提着他们去超市采购的新鲜蔬菜。

    或许是初次见面,男人很腼腆,挨个打完招呼后就进了厨房。罗素·陈倒是很开心,脸上带着陷入热恋后幸福的笑容,将玫瑰花分拣后插入干净的花瓶。

    “今天是周寄的生日,我请你们吃饭,顺便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

    露西是早就知道他俩好上的,她感到惊讶是因为不知道今天是男方的生日。

    趁着罗素·陈进厨房帮忙,织芙拉着露西,后知后觉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什么情况?”

    露西拿着苹果小啃了一口,解释了事情的由来。

    罗素·陈与周寄是在《蓝乔》剧组认识的,这位小她七岁的男人,是《蓝乔》剧组的服装设计师,两人在商量角色的妆发与穿搭过程中,一来二去就好上了,当初还是男方先告的白。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织芙还没从这件事的冲击里回过神来。

    在织芙的印象里,她的这位好友,分明不久前还处于失恋的极度悲伤中,怎么这么快就陷入另一段感情了呢?真爱确实打得人太措手不及了。

    织芙的心在为她高兴的同时,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丝浅淡的担忧。这速度会不会真的太快了?

    可是在餐桌上,织芙狭隘的思想被狠狠打脸。

    周寄对罗素·陈太好了,无微不至到了让人艳羡的地步,他会将每一只虾剥好壳后放入罗素·陈的餐碗中,在罗素·陈放下筷子的同时为她递上餐巾纸,罗素·陈的杯子里永远有喝不尽的温水。

    织芙在此刻忽然就明白了人与人在一起的定义。

    周寄身上,有罗素·陈需要的东西,陪伴或是安全感,这是从前那个男人无法给她的,所以无怪她会爱上周寄。

    但织芙单纯地用这套公式来对她与祁温玉进行比对,却发现,她的身上几乎没有祁温玉可以留恋的东西。

    她张扬跋扈,又不辨是非,做事全凭心情,因为随心所欲惯了,有时经常忽略身边人的感受,用单勤扬的话来讲,她就是自私自利,不肯吃一点亏。

    祁温玉又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明明按照少时祁温玉的想法……虽然不想承认,只有单织璃这种知书达理,温柔安静的女孩才是他喜欢的类型吧。

    织芙回到家后,将自己反锁进房间。

    她的心里腾升起一股惶恐的感受,人像被风吹飞到天生,身体卷进龙卷风里,落不到实处。

    她将这种心情归结于太累了的原因。

    微信里梁佳问她到家没有,她提不起劲,勉强回了一个到家了。

    -

    转眼到了周五,是织芙约好吃饭的时间。

    这几天刷微博刷论坛,找圈内朋友四处打听,总算是找到一个满意的吃饭的地方。

    解决掉餐厅的问题,约会那天的穿搭又成了困扰织芙的问题。

    她像个兔子在衣帽间上蹿下跳,这件花纹不喜欢,那件不好搭配鞋子。

    织芙准备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有这样,困惑自己几天的情绪问题,才会消失。

    “我穿成这样怎么样?”

    织芙将穿搭发给罗素·陈,让她给提提意见。

    “我觉得还不错,换一下鞋子,高跟鞋颜色有点鲜艳而且鞋跟太高走路累得慌,可以换个矮一点的鞋子。”

    她说完还给织芙发来消息:祝约会愉快哦~附带几个偷笑的表情包。

    织芙穿好衣服,又在镜子前左右确认了一遍,补了点唇彩,精确到连头发丝都是美丽的,提着包出门了。

    公寓的大堂,这个一向被织芙所忽视的地方,因为祁温玉的存在而光鲜亮丽。

    起伏的吊顶构筑出独一无二的意境,大理石的地面遍布着几何线条,与墙面形成呼应。

    这里是S市最繁华的地段,商业街与办公楼林立,步行可达居山公园,这里的房子,都是卖给名门显贵们居住的。

    织芙出来时,祁温玉站在大堂正中央,采光六米高的巨型玻璃鱼缸在他眼前。

    彩色的热带鱼热情地萦绕在他周围,斑斓的蓝光照在他高挺鼻梁和半边脸上,清冷中又有艳丽的锋芒。

    完全不像一个客人,他像是这里的掌权者,气度不凡。

    织芙故意往前台盯了一下,那里站着一个一向见人下菜碟的前台小姐,在祁温玉的气场下蔫蔫的。

    织芙故意将高跟鞋踩响,她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站出来制止:小姐,请注意维持安静氛围。

    在一阵轻快的高跟鞋声线中,祁温玉转过身。

    在心动这个字眼里,织芙觉得自己全身像被泡在晒过太阳的清澈海水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蔓延过身体的每一寸。

    看见他忘过来,织芙牵起唇角,像从前站在桂花树下那般,天真又带着点小挑衅地朝他挥手。

    视线交汇的刹那,祁温玉漂亮的眼底冰山正在融化,爱意驱使他朝织芙走去。

    织芙今天穿了一双低跟鞋,比起平常更矮了一点,刚好到祁温玉肩膀的位置。

    织芙没有发现的是,祁温玉高挺的脊梁,只有在听她说话的时候,才会微微低下,像一个骑士,只对他的公主垂下高傲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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