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风波

    “殿下请。”

    皇帝突然出现慌忙抽回的手重新被里希德牢牢握在掌心,几乎是同一时间莱因哈特也绅士地牵上了艾薇拉的手,两方占据了舞会最中心的位置,接受着所有人的目光。

    音乐声缓慢而富有节奏,安洁不自然地瞥着其他女性的舞步浑身僵硬。

    “殿下只看着我就好,不用担心。”

    细软的腰肢被搂过,男人贴在耳边的低声惊起一片颤栗。

    戳穿了不会跳舞的事实,安洁抿抿唇抬起头与他对视,彼此的气息纠缠着,于她而言仍是不熟悉的面孔,她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相信他,只看着他。

    安洁深呼吸心底默念放松下来,就这样被带着移动、旋转,两人的舞步奇迹地保持完美的协调。

    身体轻盈得不可思议,她的裙摆飘扬洒落点点银辉。

    一曲结束,场内爆发雷鸣般的掌声。

    第一次跳舞很顺利,安洁心情愉悦面上带着笑意:“里维卿跳舞原来这么厉害。”

    应该夸他学习能力强才对,作为刺客他以前肯定不会这些宫廷舞蹈和礼仪,这些天的夜半出行有了合理解释。

    里希德掩下眼底的情绪。

    她的手安顺的呆在他的掌中对他的接近没有表现一丝不悦,他该感谢现在这层身份的遮掩,她仅仅只讨厌无名下贱、血脉肮脏的刺客。

    或者她只对有利用价值的人展露笑颜,她恐惧神殿,为什么又一定要回来?

    他猛地松开手,没有了支撑安洁身形不稳往前跌,薄纱下单薄的肩被把住,她在人前以一种扑倒在他怀里的暧昧姿势,若是一般的未婚夫妻,厅里的贵族没准都鼓掌祝贺起两位的恩爱亲热。

    安洁面红地推了推他,站稳身体正要控诉里希德突然的不当行为。

    “神殿主到!”

    传令官的声音突然响彻舞曲间歇时安静大厅,中途进入舞会可是对皇室最大的失礼,可来者就是有这样恣意妄为的本事,脚步声毫不掩饰仿佛踩踏在每个人心口。

    “来晚了,望各位见谅。”安格罗西穿着神殿制式的长袍,银发随意束起,单看被神眷顾的容貌疏远、冷淡高高在上,只是他的眼里总带着戏谑让人把控不住他内心真实所想。

    贵族们自觉让出一条道,他牵过安洁的手带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到王座下,手置于胸前行礼问候:“许久不见,陛下近来可好?”

    皇帝俯视下方的青年,蒂斯里兰卡皇室血脉偶尔会出现特殊能力者,比如莱因哈特的圣火。

    皇帝的感知能力仅次于光明圣女,同样身具圣力,安格罗西却每一次都能让他的双眼感到灼热。

    中止与精灵的合作,以忙碌为借口拒绝传唤,缺席祈福仪式,搅乱北方战局……数不胜数,放肆的家伙。

    皇帝移开视线道:“在神殿出色的带领下,蒂斯里兰卡实力强大战无不胜,吾自然心情大悦。”

    “真是莫大的荣幸,臣谢过陛下的赞赏。”

    双方恭维,安格罗西话落直起本就没有多少弯曲的脊背,耳边的挂饰晃荡着将手臂搭在少女的肩上,话音一转:“听说有叛乱者在祈福仪式上发动袭击?”

    简单的一句疑问像是才收到消息想要确认其真实性,话语间听不出其他意味,但在舞会这样庆祝愉快的场合不适合谈论这种要事,更别提皇室已经竭力压下此次事件,以魔法失控为理由堵住悠悠之口。

    “那只是场魔法事故,卿要注意场合。”皇后眼神一凛严肃提醒道。

    要说如今尚存于世的血脉与安格罗西联系最深的除了安洁莉卡之外,还剩下莫涅老侯爵早年嫁出的女儿,也是当今皇后。

    至于她为什么没被连同处刑,不知是早已知道自己哥哥的邪恶计划为了自保,还是皇帝顾忌颜面的授意,这位皇后就是揭露莫涅家族恶行的人,在罪状公布前摘掉姓氏与家族断绝了关系,她冠上了皇室之姓成为了真真正正的皇室中人。

    纠起血缘,没准他们兄妹该唤她一声姑姑。

    在场所有人都在猜测安格罗西的下一步行动,甚至莱因哈特习惯性地摸了摸本该悬放着佩剑的腰侧,已经打算让圣骑士团承担这次失责,公开处刑那几名抓获的叛乱者。

    安格罗西看着上方端正坐着高贵优雅的皇后,她注视他的眼神与他孩童时曾见过的温柔慈爱不同,里面盛满了冷漠厌恶,就像害怕虫子的人家中出现了虫子,不敢动手驱赶只能让自己远离。

    他的唇角勾起极浅的弧度干脆认下失误:“好的,皇后殿下,不过也请您体恤一下臣担心妹妹的心情。”

    皇后听此眉头难以遏制地紧皱,隐隐升起的怒火,有些颤抖的手被皇帝包裹示意她平复心情。

    “既然是误会,庆典的夜晚皇宫可不能不热闹,舞会继续进行。”皇帝转移话题开口道,身侧的近侍官瞥了眼宫廷乐师,混迹上层多时他们很有眼力见地继续演奏。

    皇帝隐晦地看了眼面色不好的安洁,改变了想法道:“殿主既然来了就不要中途退场,好好享受这次舞会,淑女们都期盼着和你共舞。”

    这话一出,好几位贵族小姐小脸微红,但碍于神殿主的威名也没人敢上去邀请。

    安格罗西搂紧安洁亲昵地将头凑近了几分,如此相似的面容像是双生,仿佛他就是一名普通关心妹妹的兄长。

    他笑言:“这是自然,身为哥哥怎能不与妹妹共舞一曲。”

    这样的姿势很别扭也很难受,肩被握得生疼却不得表现,白天皇帝的建议萦绕在耳边,安格罗西意外地归来带给她很不好的预感。

    伴随着新一首舞曲演奏,安洁的手搭在安格罗西的左肩,腰上的手使力,纠正姿态般令她被迫踮起脚挺直身体勉强跟随他的动作。

    这根本是单方面的跳舞,舞曲相比上一首要更欢快,步幅更大,喜悦的乐声中她的脚几近悬空,安格罗西有自己的节奏,不顾她跟不上他的步伐,每次在快要跌倒失态时,手臂又被大力拉扯续上舞步。

    安洁累得低喘着,身体不像是自己的,不按自己的想法行动,有种木偶般被丝线操控的痛苦压抑,内心期盼着早点结束这场折磨。

    舞曲的高潮,男伴纷纷将女伴高高托起,安洁没有反应过来,在下落时双手急忙撑在他的肩膀,两人银发交织银眸对视,安格罗西的脸因为她遮住灯光显得昏暗。

    月亮的背面,黑暗崎岖,气温多变很符合他的个性。

    少女慌乱的心跳声无比清晰,呼吸充斥着沼泽玫瑰的甜腻,她是被他打造的,她因他而生,他们互为一体只有彼此,相似又不一样的存在。

    “妹妹居然真的信任亚特兰泽家的小子。”

    圣女与骑士,他们挨在一块时奇妙的氛围,安洁从心的笑容无比刺眼,这样的异常心情他不会归咎于是她没有对自己展露过的缘故,更不会是嫉妒那种低劣的情感,他想他更加喜欢看她银眸破碎落泪时的悲惨无助。

    “可惜,妹妹这次还是信错了人。”安格罗西可惜着喟叹道。

    少女的脚重回地面,话语突变令她忘了共舞结束前的提裙回礼,银眸因为这句话如他所愿染上惊惧,似不理解自己衷心的骑士怎会招惹到这位喜怒无常的神殿主。

    她极力保持面部表情语气平常地问:“里维卿是做错了什么吗?”

    只要他回答“是”,骑士的主人就会代替他祈求原谅。

    安格罗西的手抚上少女莹白的左耳,安洁瑟缩着自发想要躲开触碰又生生抑制下来,他冰冷的指间把玩着捏了捏突地一摁。

    “嘶”耳垂被穿透,粗鲁的手法下渗出一滴鲜血,密密麻麻的刺痛传来,安洁忍耐着等着他的回答。

    安格罗西打量着她耳垂上与自己耳饰外形相似的精美的蓝色挂饰声音平淡道:“他什么也没有做错,有时候无知成为罪状往往只需要一个借口。”

    “砰”

    舞会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诺森穿着带有羽翼标志的神袍迈进,几名神官拖拽着接受过刑罚后明显外伤的人跟随其后。

    庆国的舞会被一而再再而三故意的扰乱。

    “仪式上的袭击主谋吐露,兽人国将与旧帝国反叛者联合袭击哈伦葛尔城,刚收到驻扎骑士传信城门已被攻破。”

    “呈上情报,望陛下斟酌。”诺森汇报着呈上手中的文书递给近侍官。

    地上的主谋也就是那名仪式上的老者将手伸向亚特兰泽公爵的方向,嘴里喃喃着:“帝国万岁!帝国万岁!”

    贵族们内心震撼不敢出声,他们面面相觑着等待皇帝陛下的指示。

    反叛者,旧帝国曾经的王室,亚特兰泽。

    安洁意识到两者间的联系,转身寻找里希德的身影,他在人群中静静的看着她眼里没有波动,等待着早已预谋的审判。

    皇帝看完情报脸色铁青,将其重重摔在地面,这样的动静在早已停止奏乐的大厅格外骇人,众贵族纷纷埋下头颅迎接君王的怒火。

    “卫兵!”皇帝大手一挥传唤,穿着铠甲的卫兵从外奔进,发出一连串铁器碰撞的声响。

    “亚特兰泽公爵涉及谋反,府内所有人即刻落入地牢,府邸封锁排查!”

    刚才想要与其交好的贵族现在格外害怕自己也有了谋反嫌疑,亚特兰泽公爵及少公爵神奇地没有一句辩驳,平静地任由卫兵将他们扣押没有一丝反抗。

    里希德快走!安洁拨开人群表现出想要他离开的焦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手臂被人扯回搂抱。

    安格罗西如往常无异的声音现在听上去无比阴冷:“妹妹要冷静,他们现在可是谋反罪,神殿的圣女可不能牵扯进去。”

    安洁在安格罗西怀里挣扎,这次变成她执拗的锁定那道黑色的身影,银眸里布满不安、担忧。

    “里……”她想要呼唤他真正的名字理智又在作对,对方眼眸扫过来时仿若落入了黄金般的牢笼,明明隔得很远她却能清晰看见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原来他眼睁睁看着她离开时是这样的心情,这样没有办法。

    他们之间为什么总这样,他为什么总因为她陷入危机?

    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让他当她的骑士,是不是发现他的身份时就不该心存侥幸,应该拆穿他的伪装逼他离开,那副不堪讨厌的样子她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出来。

    可是现在她只能期望他逃跑,她帮不了他。

    “诺森,圣女身体不适带她回神殿。”安格罗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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