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收工，副导演就悄悄拉住苏乔：“你下午那场哭戏太能打了，导演打算临时加一场单人回忆镜头，让你趁状态好再补一组。”

    苏乔点点头，语气温顺：“好啊，在哪拍？”

    “B组现场人多，灯光太乱。你去后山那边的临时布景棚，那边清静，也适合拍情绪戏。”

    她笑了笑，眼底却泛起一丝冰意。

    前世的记忆像旧胶片一样闪回——那次补拍的回忆戏，同样是在后山的小棚里。拍完没几天，她就被传出“假哭博热度”的视频剪辑，片段被无端拼接成“情绪崩溃炒热搜”的素材，迅速登上论坛热帖第一，成了她爆火前最大的一次“路人黑”。

    那段影像剪得极其精妙，仿佛她刻意摆拍、神情做作，明明情绪酝酿已久，却被说成“蹭镜头演技”。

    而发布那段剪辑的人，匿名发帖，IP属地却刚好是横店。

    苏乔换好戏服，一路沉默跟随副导演到了后棚。周围确实清静，小棚紧靠后山的树带，光线偏暗，气氛压抑。副导演扔下一句“你先准备走戏，我去调灯”，就匆匆离开。

    她四下扫视一圈，眼神在天幕布景角落定住——一个略高的灯架交汇处，藏着一个几乎与棚色相近的小黑点。如果不是她提前知道可能出问题，根本不会注意。

    她装作在暖身，从衣兜里摸出一个随身小镜子，微微倾斜——镜面一照，那小黑点反射出一点蓝光，是摄像头。

    还是偷拍那种。

    苏乔心头泛起冷笑。副导演演得不错，表情、语调都在水准线以上，可惜没她演得好。

    她不动声色地踱步过去，装作随意踢倒一个道具箱，轻轻挪动角度，让那个偷拍摄像头刚好对准的是道具场景，而不是她的正脸。然后将随身手机藏在一堆椅背中，对准镜头方向开始录像。

    没几分钟，江妍提着保温杯从棚外探头进来：“我的姑奶奶，你在哪儿躲清净呢？”

    苏乔一招手：“过来，这儿背景光不行，你看看棚顶那边。”

    江妍一边凑过来一边碎碎念：“导演脑洞也太大了，哭戏要你补，棚还让你一个人来？不怕你哭完连饭都没人请？”

    苏乔淡淡一笑：“不是哭戏，是‘送素材’。”

    “哈？”

    “你先看看那边角落的灯架，看到什么了吗？”

    江妍警觉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一眼看穿：“卧槽，这不是微型监控？”

    “你说巧不巧，前世我‘假摔炒作’那条黑热搜素材，剪辑角度和这棚里一模一样。”

    江妍脸色变了：“你怀疑这人……从你还没火时就在监控你？那他是早知道你会火？”

    “不需要提前知道我会火，只要在监控无数‘待爆小花’，总会押中一两个。”

    “这是专门有人在蹲料？”

    苏乔眸色冷淡：“更像是一条产业链。剧组低成本，没人太关注这些边角区域；拍摄中出点‘花边’，曝光后剪个素材卖给热帖号或者水军公司，能赚一笔热搜费。”

    江妍已经开始低头打字：“我联系我大学那边的法律社团，找人确认下这种偷拍素材的责任归属。如果属实，我们能先存证。”

    苏乔点头，神情平静：“还有副导演，查查他有没有和平台或者自媒体暗中接触，特别是以往几部戏。”

    “好，我上线。”江妍用鼻音回了一句，眼神比谁都冷静。

    这时导演组突然发来通知：“灯光组棚内设备出故障，换场，走小舞台。”

    “真巧。”苏乔淡淡地笑了下，收起手机。

    她从不赌运气，只赌人性。而人性这东西，只要开了口子，总会留下痕迹。

    而她，专门找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