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左手边开始数起,费三看到了四个人影,第一个是女商贩阿雅,第二个是龙云廷,第三个是凶客,而第四位,则是费三前不久才在角斗场干掉的纸片人。这四个人非说要找一个共同点,那便是他们不是休克成了植物人至今生死未卜,就是早就扑街死透了的,根本不可能站到费三的面前。
冷静,一定要冷静,费三给自己鼓劲儿,这一切都存在于自己的脑袋里,一切都是幻象,是七重天给我的考验罢了。
可费三越是这么想,第二重天却越是要消磨掉他的意志。女商贩阿雅首先发话,她披头散发,容颜里早就没了当初费三见到她时的那番红润,没有了当时的面如桃花,满脸的惨状令费三不寒而栗,而黑漆漆的眼影和白森森的纱绸状服饰,更是将“女鬼”这种画面感带入的十分到位。
“为什么要打我的头啊,我的脸再也回不去了。你好残忍啊!”那声音之凄惨,令费三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转瞬间他甚至看到了阿雅的额头上逐渐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血红色窟窿,窟窿之中,黑褐色的血液逐渐喷涌而出,还好费三没有晕血症,不然非得当场去世不可。
紧接着,龙云廷面色铁青地上前质问道:“费三,我当你是朋友,你为什么不救我,我死得好惨啊!”要说女商贩阿雅带来的震撼有五分的话,那龙云廷的这句话就已经对费三的心理防线起到了八分的震撼作用。
顿时,费三两行浊泪瞬间下滑,尽管知道这是幻觉,却仍然止不住的梗咽道:“对不住了,龙兄,当初是你执意要为我而死,我一定会带上你的遗愿,完成光复华夏传武的使命。”
费三说得义正言辞,这却让龙云廷石化了,人影瞬间灰化成风,消失在了夕阳之中。没有错,费三的灵魂矗立的这附近的时间正值黄昏。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是自己的嘴遁起了作用?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费三偏头对着阿雅说道:“很可惜,我没有办法原谅你,你在龙空城的商道上祸害无辜,杀人无数,不仅如此,还践踏了死者的尸体,拿去做花猪运送违禁品,你即使做鬼,我也不会怕你!”费三声音高亢,义正言辞地说道。
果不其然,眼前的阿雅也瞬间石化,轻风稍稍带过,便将她碎在了风中。
费三渐渐弄懂了这当中的逻辑,只要把握好自己和这几个臆想鬼魂的关系,再回答完与他们的问话相关的句子,这样一来,心魔就会渐渐消除。
接下来上前的便是凶客了,他像个小丑一样跳到费三面前,面具仍然戴在他的脸上,长甩甩的舌头令费三也忍不住想笑。
这家伙,究竟要对我说什么啊?之前可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这是费三听到的声音,费三突然想到,这里终究是自己的意识,四个人影所能讲出的声音也都是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之中,凶客的这个咕噜咕噜的声音,恐怕就是他临死时往外吐血的声音。
费三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恶心,顺手就往凶客头上一拍,凶客瞬间就被拍成了一团深黑色的细灰。费三见状,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最后的那个纸片人,似乎是他自己也察觉到自身并不能成为费三的心魔,于是他一句话也不说,自行石化成了一团灰粉,再次在夕阳下飘散。
云淡风轻后,四周的环境幻化回了原样,此时夜已经深了,远处传来了野狼的低鸣,篝火垂倒在石堆中间奄奄一息,费三赶紧上前加了两捆柴火,又拿出干粮吃了起来。
还好来之前自己带了一大瓶山泉水,不然这干粮吃起来得把自己噎死。
晚风吹得费三有些瑟瑟发抖,就目前为止,一共过去了可能有十多个小时,费三却已经闯过了两重天,这么看来,七重天仿佛并不是很难过啊。
正暗自得意,周围的环境竟然又变换了起来,这次的休息时间竟然只有一个钟头左右,费三都没来得及打盹,便被强行带入到了第三重天。
第三重天的口诀是“三重回转历千险”,看那字面意思,仿佛是真要经历一千次艰险磨难才能突破第三重天的束缚。
不过费三倒是很有信心,混元之力和传武修为强化了他的肉身,如今的费三虽仍然是个凡胎肉身,但却拥有其他常人所不能及的肉身。且不说能不吃不喝和同等段位的人耗上七天七夜,即使是简简单单的生物机体力量,也能吃得消各种险恶的生存环境。
第三重天的环境十分有趣,和前面两重的桃源及乌云不同,这次费三来到了一片巨大的荷叶上端,脚下是绿油油、轻飘飘的荷叶,远处是清澈见底的深渊巨潭,有悉尼歌剧院那么大的荷花飘来一股浓浓的藕香味儿,费三有些不解,不知道如此巨大的池塘是源自自己记忆的何处。
不解归不解,第三重天的考验还是要过的,这第三重天的第一个“险”费三跟快就感受到了,那便是比平日里的太阳大上了成百上千倍的巨型太阳,炎炎的烈日很快就令费三开始感到脱水。
费三更为疑惑和不解了,明明是自己脑中的幻像,为何还会有如此真实的口渴的感觉。还是那句话,不解归不解,如若他再不想办法规避这像是巨大火球一般的烈日,那费三可就真得变成第二个独疯子了。
这时,荷叶正中心凹陷处的水潭引起了费三的注意,那水潭里的水十分干净,是正儿八经的无根之水,不过费三也清楚地知道,那水潭其实只是荷叶上的甘露罢了,和水潭根本沾不上半点关系,自己已经成了这个巨型世界的渺小附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