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殿

    裴抒怀死死盯着那两道相携而去的身影。

    时隔多日,他终于见到了谢满珍,可却是在宫城内,在紫宸殿外,在众目睽睽之下。

    他不能在此时和谢满珍说什么,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谢满珍与岑望交握的手,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

    裴抒怀仍然感到恍惚。

    他想不通,谢满珍怎会和岑望有牵扯。

    她不该和岑望有牵扯,更不该选岑望做驸马。

    “裴大人,请。”

    裴抒怀深深地看了一眼谢满珍的背影,回身道:“请公公引路。”

    谢满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裴抒怀,她跨过门槛,把手往回抽,没抽动。

    她看了一眼岑望,岑望松手,依旧站在她身边。

    谢满珍没管他,她问李福:“裴抒怀为何会在此?”

    “回公主,圣上欲让裴大人领考功司员外郎一职。”李福小声地给谢满珍透了个底。

    考功司主文武官吏考核之事,便是从六品的员外郎也是个肥差。

    明年三月春闱,考功司也要负责一部分事务,但因为春闱考场上出现的事故,整个吏部上上下下无一不被父皇贬斥。

    前世裴抒怀此时并没有任员外郎这一职,而是在年关将近时一跃成为起居郎,负责记录皇帝在朝会和日常生活中的言行、朝臣的奏疏、朝廷的决策等,也能称得上是天子近臣。

    裴抒怀官职的变换,让谢满珍有些捉摸不透建元帝的用意。

    这事儿也给谢满珍提了个醒,既然有所改变,便不能再认定前世发生的事会毫无差别地再次发生。

    有些事也该准备起来了。

    岑望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谢满珍,再想起方才见过的裴抒怀,他眼中闪过一丝冷色。

    岑望心中一直隐隐有个猜测,谢满珍选他做驸马,除开朝堂上的那些纷争,或许还有她与裴抒怀赌气的原因在。

    谢满珍气劲儿上来一贯是不管不顾,能做出此番事也不另人意外。

    裴抒怀乃朝臣,来紫宸殿面见圣上实属常事,若她心中没有裴抒怀,为何要问李福裴抒怀怎会来此。

    两人各有各的心思,谁也不知谁。

    到了凤华宫主殿外,李福道:“公主,奴才不便入内,这便去和圣上复命了。”

    谢满珍:“嗯,你去吧。”

    主殿门口一左一右站了两位宫人,见谢满珍来,她们道:“见过公主。”

    “本宫来给母后上香,你们下去吧。”谢满珍道。

    其中一位看向岑望,有些迟疑道:“公主,圣上曾下令,殿内不许有旁人……”

    她们知道眼前这位是公主的驸马,可圣上曾经因旁人进入殿内而大怒,多年来,除了她们日常洒扫时能进殿以外,便是公主与辰王也只有在清明、新年以及皇后娘娘生辰时能入内给皇后娘娘上香。

    如今没个准话,她们也不敢放人进去。

    岑望道:“公主,圣上有令,臣便在外等候。”

    谢满珍看着他,不知想到什么,她冷笑一声,“岑望,你等上瘾了是不是?”

    “李公公!”谢满珍扬声,“你去帮本宫问一问父皇,是否准许本宫带本宫的驸马进殿上香。”

    李福还没走出凤华宫,与谢满珍也不过十几步的距离,闻言,他笑着道:“公主,圣上交代过奴才,若公主您提出要带驸马进殿,那便一同进去给皇后娘娘上香。”

    “儿臣多谢父皇恩典。”谢满珍面色平静。

    岑望听出这话中似乎隐含着几分情绪,又听谢满珍对那两个宫人道:“母后宫中十年如一日未曾改变,本宫知晓你们忠心,先下去歇着吧,本宫带驸马进去便是,此事父皇已然允准,你们无须担心。”

    谢满珍对凤华宫的宫人温和许多,她的情绪不是因她们的阻拦而起。

    “驸马,走了。”

    岑望跟随谢满珍进入殿内。

    地上的蒲团只有一个,谢满珍去点香,岑望上前,“臣来。”

    “不必,我会。”谢满珍的动作称不上熟稔,但也绝不算生疏。

    她跪在蒲团上,身形单薄,神情格外的平淡。

    此时此刻,岑望终于明白他心中挥之不去的异样感是因为什么。

    以谢满珍的性格,她与至亲之间的相处不该是这样的。

    岑望不知道旁的姑娘家是如何和父母兄弟姐妹相处,不过他没少见到岑禾与父母撒娇。

    纵使有岑禾自身的一层缘由在,但父母兄姐在时他也会放松一些,偶尔也会同父母说些家常话。

    在他的记忆中,谢满珍总是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若不是被纵容着长大,她怎会养出这样的性格。

    可今日他才发觉,谢满珍在面对亡母牌位时十分生疏,与辰王相处时生硬又易怒,而在皇上面前,她会稍微放肆一些,然而这份放肆中又带着难以察觉的警惕。

    世人都说她张扬跋扈,但生在天家,她私下里是否经历过许多不易?

    “走吧。”谢满珍回身,见岑望罕见地出神,她道:“你在想什么?”

    “臣并未想什么。”岑望道。

    谢满珍不放过他,小声问:“你不会是在悄悄和我母后说,你特别特别高兴能成为我的驸马,因为你早就心悦于我吧。”

    “……”岑望不欲理会。

    谢满珍又问:“你不说话,是默认还是反驳?若是反驳,那么就代表你方才悄悄同母后说我坏话。”

    “公主心中只有这两种想法吗?”

    “是啊,就这两种。”谢满珍往外走。

    岑望没有说话,又得了谢满珍的一句“无趣”。

    谢满珍不打算留宿福宁宫,她没在宫中久留,与岑望赶在夕阳前回到护国公府。

    谢满珍叫住要去书房的岑望道:“本宫今日同母后说过了,日后,本宫答应你昨日的要求,你也不能再像昨日那般唐突本宫,否则,说不准哪天母后就用雷劈你了。”

    “臣不会再唐突公主,请公主放心。”岑望看上去很是恭顺。

    “你最好记住,否则下雨天可得小心些。”谢满珍随口笑道:“若你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就得换驸马了。”

    岑望身形一顿,什么都没说,朝习武场走去。

    “又板着脸,本宫欠他银子了吗?”谢满珍嘟囔。

    今天一番折腾,谢满珍此时也困了,懒得管他往哪去,用过饭洗漱后便要睡下。

    结果刚躺下,就来了个不速之客,还就站在屏风旁。

    谢满珍看过去,“你怎么进来了?”

    不速之客冷着脸,淡声道:“公主还没换驸马,臣为何不能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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