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了吻她脸颊。
没得到答案,靳商周连夜离开山庄。
没等许之娮醒来,怕看到她那双眼睛,怕心一软得罪海外公司那群老古板。再者,他确实有工作必须出国待一段时间。
所以下午醒来,许之娮身旁空无一人。
她翻身想抓点儿什么却只摸到一个软绵绵的抱枕,恰巧,手机铃声从床头柜传来。
她把手机抽来,眯着一只眼睛看,来电显示叫“我最爱的人(爱心)我老公(爱心)”,她瞬间清醒,撸了一下头发从床上爬起来。
不儿?谁改的备注?
之前,她给靳商周备注“(豪艇)”,是一艘豪华游艇的Emoji图案。几天没看,备注变这么长一串?
她纳闷接通,手机贴近耳朵。
那边,男人嗓音沧柔,漫出低低的沙哑:“喂,老婆。”
她心一下子就不气了,扼着被子翻身、趴枕头上,托住下巴抿笑:“喂,你人呢?”
“我不在梧林。”他故弄玄虚说。
“不在梧林?”许之娮失笑,眉头拧了拧,“你是不是在京城有外遇了?”
她胡思乱想的傻气隔着屏幕都能想象。
靳商周叹笑一声,“不是说好给我一点信任么,醒来又翻脸不认人。”
“我哪有。”许之娮试图狡辩,耿真问,“你到底在哪儿?”
“我...”靳董,可以开始了。
手机那头传来一道清丽女声,听着不像祝秘书,许之娮迫急:“靳商周,不许和别的女人乱来。”
“......”那头沉寂。
她锤枕头,“你现在是我男人,我收回那句话,不许你找别人消遣,听到没有?”
“老婆,我在开会,”靳商周漫不经心笑了下,眼睛划闪一道晦涩,“听到了,保证只让我老婆满意,否则任我老婆处置。”
“在梧林乖乖的,记得想我。”
“我才不想你。”
“那我好失落。”他直接挂断电话。
旋即,传来一则消息:【我好想你,无时无刻。】
顷刻间,屏幕降落无数颗小星星。
不知怎的,许之娮眼眶湿了一大半,躺床上、举高手机,咬着嘴巴想了想。
没一会儿,给靳商周发去好几条消息。
如下。
妻:【靳董不告别】
妻:【商量也没有】
妻:【周围空荡荡】
妻:【我非常生气】
妻:【会不会另说】
妻:【想了怎么办】
妻:【你能回来吗】
发完,她没再看手机,起来收拾一番,便被陈助理叫到楼下餐厅吃午餐。
她穿件克莱因蓝吊带裙,没化妆,戴一副黑框眼镜遮住大半张脸。
刚到餐厅,一桌人饶有意味盯着她。
“怎么了?”她摸了摸脸。
“那个,战况惨重。”Jane模棱两可说。
“……”许之娮听不明白。
陈放坐她旁边,见状忙转移话题。
道明靳商周离开梧林的原因,以及昨晚,耿嘉扬输得连裤.衩都不剩的喜报。
她笑出声,“解气。”
昨天离开音乐厅以后就没再看见祝心澄,她留心问了一句:“祝秘书呢?”
“祝秘书恐怕也不好受吧,”Jane转述道,“昨天盛鸣乔和耿嘉扬对赌,赌.注是在场任意一位异性的联系方式,祝秘书不舒服想离开但被盛鸣乔拦住。没想到,他最后赢得头.彩,要的居然是祝秘书的联系方式。”
但,祝心澄扬起手臂怒甩盛鸣乔一巴掌,眼眶红透:“你说给你,没说给什么,给你一巴掌也算满足你了。”
还说:“分手就是分手,你纠缠不休,和耿嘉扬没差别。”
局势闹僵,盛鸣乔赢了赌.场,情场却输得一塌糊涂。祝心澄也没心思再待下去,今天一早就直接离开了山庄。
好似听说惊天大瓜,许之娮盘子里的糖醋排骨顿时没味。她万万没想到,祝心澄会是她哥心脏深处那个女人。
那么……
她恍然,婚礼那天,她哥口中“重头再来”的对象竟是祝心澄。
Ryan并没恶意,趁机打探:“我一直好奇,祝秘书的脸是整容失败了吗?”趁人家不在打听这种事,没品德。
Jane瞥他,“这事儿你当我们面说说就行,千万别当祝心澄面说,整容失败一直是她的心头刺,扎得很深,否则她也不会在最爱的时候和最爱的男人分手。”
“既然那么爱,何必分手呢?”Quinn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没吃过爱情的苦、也没准备为爱葬送事业,所以她不理解。
Jane和她恰恰相反,义正辞严:“就是因为太爱了,才会在乎,才会分手。祝秘书的脸造成了不可逆的后果,她的青春连带青春里的那段感情一样不可逆,没办法复合。”
“我看那个男的也不嫌弃她啊。”
“简直白痴,”Jane翻Quinn白眼,“跟你这种情场白痴谈这个问题就是对牛弹琴。你们觉得呢?”
许之娮抿唇想了想,说:“我觉得,没发生在自己身上也许不能感同深受吧,彻底结束或是破镜重圆,我们不是祝秘书没办法猜想她和我哥的感情走向。”
“我吃不下,”她起身,“你们慢慢吃,我去楼上看看小耳朵。”
小耳朵一定很生气,她想。日思夜想的爸爸近在咫尺,它却没能和耿嘉扬重逢。
却不知,上次小耳朵离家出走的真相,她至今都被它和靳商周蒙在鼓里,傻傻的。
—
小耳朵的房间和许之娮在同一楼,她用房卡刷开感应锁,推门。
本以为小耳朵会跳起来扑她,她做好准备但没听到动静,于是探身看了看。
屋子空落落的,玄关口摆着狗盆和水,地上到处是被狗牙撕咬的面纸。
她无奈叹笑,“不就是一天没理你嘛,要是我今天再不来看你,你是不是能把闻遇泽的山庄拆了?”
她叽叽喳喳念叨半天,始终不见小耳朵。立即觉察不对,恰巧,手机振动一声。
打开,是一条陌生消息:【(图片)】
照片中,小耳朵被牵狗绳五花大捆着,背景做了模糊处理,什么线索也找不到。
她没管是谁,直接给对方拨电话。
嘟嘟两声,对方接通,她祈求:“麻烦你别伤害小耳朵。”
那人轻笑:“颜颜,你也紧张我啊。”
“......”耿嘉扬。
她脸色骤变,拧眉不悦:“当初说好,小耳朵跟我,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颜颜,知道让你主动联系我多困难么。”耿嘉扬说,“我换了三个号码,都被你拉黑了。是不是只有亲眼看到小耳朵在我这儿,你才准备回我身边。”
“耿嘉扬,我最后再说一次,我绝对不会回你身边。”
“那行,”男人作势便要挂断,“那没得聊了。”
“喂!”许之娮喝住他,“小耳朵在哪儿,位置发我。”
“你要来找我?”
“别自恋,”她说,“我找小耳朵。”
“你要来找我,你老公知道么?颜颜,你要来找我,可以,先跟他离婚。”
她没耐心再听,果决挂断。
靳商周不在,如果告诉陈放,他一定会告诉他老板。她不想靳商周再被她和耿嘉扬那点破事儿搅扰,索性略过陈助理。可余下都是靳氏职工,她原地挠头。
无措中,一道硬朗身影闯入视野。
她脱口而出:“倪锦濯?”
男人停住脚步,双手抄兜、侧身掀眸,看清她脸时眉梢扬了扬:“许...许之娮?”
“是我,”她走上前,“好久不见。”
男人却退后一步,“昨晚单方面见过你,游戏厅挺热闹的。”
“你不想认我没关系,但我们也算同窗六年的朋友,况且...,如果我有困难,你不会不帮忙吧。”
倪锦濯默了会儿,才说:“况且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忙,你直说。”
许之娮抓住机会:“如果没猜错,这间山庄是你开的。既然你是负责人,我是游客,而我的狗在你负责的领域消失了,你是不是应该帮我找回来。”
倪锦濯睨她,仿佛在问“你怎么知道这间山庄是我的”。
许之娮笑着摇了摇头。从听到山庄名字起,她就猜到了。
“唯呢”不是小熊□□,而是佟惟和倪锦濯,他以为换个字眼别人敏锐不出来么。
她细细想,改天拉佟惟来玩儿,恐怕倪锦濯才老实。
“......”倪锦濯无言以对。
虽然知道耿嘉扬不会伤害小耳朵,但说不担心是假的,许之娮推推他,他才应下。
—
小耳朵是从山庄离开的,倪锦濯带许之娮到监控室调取监控。查到,昨天半夜。
小耳朵躲在走廊拐角偷看靳商周,没一会儿,一个女人从后面用麻袋套住小耳朵。
女人的入住资料是空的,说明。
她只是来玩,没准备住宿。
在今天早上停车场的监控中,小耳朵跳进耿嘉扬的车,蹦蹦跳跳,不像绑架。
“你确定,你的狗不认识他?”倪锦濯语气平静地问。
许之娮唇瓣翕动刚想说话,她手机传来一条消息:【(定位)】
第二条:【自己来,我等你。】
她让倪锦濯送她到定位地点。
从D区开回A区,到一栋小区门囗停下,倪锦濯瞥她:“你自己行么?”
“如果你敢把今天的事跟我朋友说,”许之娮气势凌人,模仿靳商周口吻,“我就敢把见到你的事,以及,唯呢山庄的命名由来,全部告诉佟惟。”
“......”男人向后一靠,“算我倒霉。”
熄火。
—
下车走进小区,许之娮按照定位找5栋。
小区是新建的,她在游乐设施那片打转,总觉得空中有双眼睛谛视着她。
正迷茫,一只手掌掐住她手臂、把许之娮用力拽到后面,她叫了声,“谁呀?”
“你男人。”是耿嘉扬。
她甩手,意外,抽他一巴掌。
他头偏了角度,没生气,反而舔了舔嘴巴,笑得张狂:“颜颜,我好喜欢你现在的脾气,靳商周是挺有本事的,把你调.教成我喜欢的女人。”
“神经病。”她呢喃。
耿嘉扬又爽了,“我是有病,爱你爱的。”
“......”她鸡皮疙瘩掉一地,“你以前挺清爽的,一年没见,变这么油腻。”
“我油腻?”耿嘉扬特不服气,“那个老男人比我大两岁,你怎么不嫌他老。”
“你懂什么,靳商周比你沉稳上亿倍。”
“不就是钱么,我比他年轻,将来赚得不比他少。”
“你好幼稚。”
她一句话让他破防。耿嘉扬拽住她手腕、拖进楼栋里,她挣扎:“你别跟我拉扯,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疼你就受着。”他语气嘲弄,“别的地方疼的时候,你还不是叫爽。”
“你胡说什么?”
“装什么,早不是——”话音未落,许之娮用鞋跟猛劲儿踩他一脚,却被耿嘉扬拦腰扛起来、抱肩上,破门进去。
也没管她疼不疼,耿嘉扬直接把她扔瓷砖上,“欠*,我以前还是对你太好了。”
“要是我早点儿破了你,靳商周还会把你当宝贝宠么。”
“……他不是你。”许之娮浑身酸疼,眼睛也酸。
“又哭,”耿嘉扬不屑,“你这招也就对靳商周有用,我不稀罕。”
她懒得想跟他吵,扫视一圈他空旷公寓,“小耳朵呢?”
“你丧心病狂,连小耳朵都不放过。”
耿嘉扬步步逼.近,捞起她脖子、跨她小腹、跪坐下去,刺刺不休:“你答应跟我复合我就告诉你,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伤害小耳朵。”
她别开头,“做不到。”
“好,许之娮,你嘴硬得很。”耿嘉扬被逼急,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不得不跟他对视,他视线在她唇瓣和脖颈之间游走,低头便要索吻。
她挺起膝盖怼他。
他吃痛倒抽一口凉气,扬起手臂铆劲扇她左脸,火辣辣的刺痛感灼烧她半张脸,眼泪哗一下淌出来。
“耿嘉扬,”她喉咙撕扯,“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从小到大,没人真打她。
可眼前这个男人,她爱了那么多年,彼时为了打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
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此际此分,耿嘉扬拿她泄愤时瞳孔冒出的火焰。
他也只有拿她撒气了。
毕竟,昨晚输得囊空如洗。
她哼笑,每说一个字便牵动她唇角伤口:“谢谢你,让我坚信,跟靳商周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唯一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
“别跟我提他!”
“我偏要提。上次你问,我第一个男人是谁,我现在就告诉你。”
“不许说!!!”耿嘉扬掐她脖子,青筋暴起,“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在我面前提别的男人!你想证明什么!?”
“耿...”她使不上力,呼吸濒临极限。
就在许之娮滞重的眼皮快要耷下来时,一道黑白身影从走廊蹿出来。
小耳朵一口咬住耿嘉扬手臂、猛烈撕咬。「欺负阿许的都是坏人!我早闻出来,扬仔你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好爸爸了!」
「我也讨厌你——」
—
到最后,许之娮什么也不记清了。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脑袋嗡嗡作响。
她睁眼盯着天花板,浓郁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她不安皱了一下眉。
脖颈疼得难受,偏偏,手机振个没完。
她艰难偏头,抬起左手时不小心扯动针头,痛得她咳嗽了声。
她忍疼,拔掉针头,旋即从床头柜上抽来手机。入眼,是一条视频邀请。
她起身下床,拖着疲累身体挪到墙根,蹲坐到地上。用衣袖挡住嘴巴,却发现,她穿着一件病号服。
于是,把头发拆下来、放到身前遮掩肩膀,她映着手机屏幕挤出一抹强颜欢笑。迟疑好会儿,才接通视频。
“老婆——”
靳商周慵懒嗓音荡出屏幕,掺含温柔笑意:“是不是生我气啊,这么久才接视频。”
“嗯?”她只露出半张脸,捂住嘴巴,没多说,“为什么生气?”
她声音不对,很闷。
盯她看了好会儿,他敏锐觉察,她身后墙纸似曾相识,却神色不惊:“在哪儿?”
她抿唇想了想,迟疑:“……酒店。”
“是吗?”他沉声,向后一靠,指骨扯松领带,“拉远摄像头,我想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