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玦前往地牢前——
左玦扶着床又呕出血来,整个室内都是血腥气,他叫来门口侍女:
“今日圣女在干什么?”
“圣女今日早上去了太阳神庙,晚上……”,侍女咬咬嘴唇。
“圣女府的暗卫说昭阳使者接走了圣女,前往……王都地牢。”
左玦猛地抬头,连忙爬起身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服上已经沾了血渍,让侍女给自己重新拿一套来。
他问:“地牢里今天没什么情况吧?”
侍女答道:“地牢……最里头有个疯子,您知道是谁……白眉僧人经常去找他,动辄打骂。”
左玦眉头一皱。
侍女哭着说:“少爷,您别起来了!医生说了您的身子根本不能再折腾了,出门都不行……”
左玦却根本听不进去,直接穿着衣服,拿着自己的令牌,去调黑羽军,被告知调军需要家主,也就是他爹同意,他直接推门进去。
“爹,给我黑羽军。”
那老人看着他,满脸焦急:“你怎么起来了!躺回去!你的身子根本不能……”
左玦却咳了两下,认真道:“儿子就这一个愿望,有一个必须要救的人,还有一个必须要履行的约定。”
如果绪和在场,一定会发现这个老人脸上皱纹多了许多,更是满头华发,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那老人哭着,一直盯着他,要记住他最后一点模样似的:“去吧,去吧……孩子……去吧……”
他带着黑羽军,拿着御赐的特权令牌,直接闯到王都地牢,来的途中忽然看到百名宫中暗卫也在前往那个方向!
黑月夜,他手一挥,身后一批黑羽军和这些暗卫交战,他带着剩下的进了地牢里。
快点,快点……再快点……
他擦着口中呕出来的血,不断加快着自己的脚步……
他出来时换衣服根本没用,他暗自笑,这都没区别。
前面……前面到了尽头,他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感觉心头一安。
想抱她入怀。
后来,他其实都没怎么有意识,可能是吐血吐到傻了,不知不觉马车就开出都城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保护她。
明明就是一个冒牌货。
但是这个冒牌货在帝王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愿意轻轻抚摸她。
嗯……还有,她还很傻,明明知道有瘟疫,还要跟那个姓陆的傻不愣登的夜里跑去藏经洞,呵呵,明明之前才跟他去过的,凭什么要和其他男人再去一次。
后来就更离谱了,一个冒牌圣女居然主动站出来,瘟疫吃人,管她一个昭阳小星官什么事儿!
她在台上说得那番慷慨激昂的话侍女转述给他的时候,他觉得好痛恨自己为什么身体那么差,天天呕血到几乎起不来身。他要是去现场听该多好!
而且他又吃醋了,凭什么她对百姓要那么好!为什么不对自己那么好!自己生病那么久,再也没找过她,她为什么不来看看自己!
他本来想直接一台轿子让侍女把她抬回来,但是想想又算了,瘟疫磨人,她肯定不乐意。
还去太阳神庙熬鸡汤……她这小没良心的,还没给自己熬过!他恨恨得差人去太阳神庙偷了一碗回来,还惹得无殇大师怒问哪个僧人偷偷破戒了。
后来无殇大师死了,又去超度亡魂……他觉得好笑,她一个冒牌圣女如何能超度?但奇怪的是,真的能。
他又茫然起来,拉娅真的存在吗?那为什么他的病一直治不好?
他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忆起和她的点点滴滴,在床榻上日日除了呕血,就是听着她的消息,然后会给他带来一丝笑容。
她是光术易容,那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左玦忽然很好奇,但是想必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了。想到这,恨不得能把贺见渊揪出来,打他一顿!无非是一个太虚国的使者,他还打不得???
他觉得很不公平,凭什么陆照临、贺见渊可以那么轻易地站在她身旁,他是尊贵无比的左家少爷,在玄照只要想得到的,除了皇位都能给他。
却唯独给不了他一个健康的身体。
如果他的身体很好,他在沙漠夜里那晚,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忍不住吻上她的嘴唇,他那个时候就已经整天脑子里都是她了——
他真的从没见过一个人,那么有生命力,那么倔强,那么矛盾……
他摇了摇头,恢复了一下越来越昏沉的头脑。
目光又触及她的嘴唇,他还是想不顾一切地吻上去。
但是他怎么能——他马上就是个死人了,马上就要永远活在冰冷的泥土里,他又如何配去亲她?
如果有来生,他想。
他要做一块完美的玉,再也不要拖着这幅残破的身躯,爱不了自己想爱的人。
只能保护你到这了。
意识断了,至少最后……
他是靠在她怀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