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幕】关于雷古勒斯怎么会来
西里斯被分到格兰芬多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闪电劈进了布莱克家族古老的宅邸。我本该感到愤怒,或像父亲那样板着脸一言不发,或像母亲那样歇斯底里地咒骂。但此刻,我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其实早就猜到是这个结果。
我深吸一口气,松开已经被我无意识揉皱的窗帘,看向窗边的镜子。镜子里的男孩有着和西里斯一样的黑发,但我们的眼睛有很大不同,他总是闪着自由狡黠的光亮。我试图模仿西里斯那种满不在乎的表情,但镜中的脸只显出一种可怜的僵硬。
下楼时,我听见克利切正在用魔法修复母亲摔碎的茶杯。"坏少爷西里斯让女主人伤心,"家养小精灵嘟囔着,"雷古勒斯小少爷一定要做个好孩子,一定要进斯莱特林..."
我的脚步在楼梯上顿了一下。是啊,我必须进斯莱特林。我必须成为西里斯没能成为的那种布莱克。
客厅里,父亲站在壁炉前,背对着我,母亲坐在扶手椅上,手指神经质地敲打着,那节奏让我想起被关在笼子里的猫头鹰扑打翅膀的声音。我安静地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母亲突然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她的黑裙子像一团移动的阴影。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雷古勒斯?"她猛地转向我,眼睛里的怒火让我想缩成一团,"你的哥哥,布莱克家族的长子,公然背叛了他的血统!"
我低下头,盯着地毯上复杂的花纹。"抬起头来,孩子。"父亲的声音比母亲的平静,但更令人不安,"现在所有的期望都落在你身上了。"
我感到一阵窒息,仿佛有人把斯莱特林的银绿色领带紧紧缠在了我的脖子上。西里斯逃走了,逃到了充满阳光的格兰芬多塔楼,而我却被留在这里。
"他不会有好下场的,"母亲咬牙切齿地说了一些什么,我感到意识有些模糊,最后大概还是归结到我的懂事上来。西里斯从来不懂事,所以他可以大笑,可以顶嘴,可以骑着父亲禁止的飞天扫帚在花园里横冲直撞。
"贝拉特里克斯从霍格沃茨来信说,西里斯在分院仪式上还鼓掌欢呼,"母亲继续说,声音因愤怒而颤抖,"好像被分到那个肮脏的学院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明年你入学时,"父亲终于转过身来,他的眼睛像两潭死水,"你必须挽回家族的荣誉。”
"我会的,父亲。"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母亲似乎满意了,她走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像毒蛇缠绕着我,我僵直后背。她在抚摸着的是她的儿子还是一个带有布莱克后缀的可以绣在地毯上的名字,我不知道。"好孩子,"她喃喃道,"你才是真正的布莱克。"
后来,我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拖出一个旧箱子。箱子上有西里斯每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我盯着它们,想起西里斯临开学前对我说的话:"不管他们把你分到哪个学院,记住,你首先是你自己。"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雨。我躺在床上,听着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想象着此刻的西里斯在做什么。也许他正在格兰芬多塔楼的公共休息室里和新朋友们谈笑风生,也许他正在为摆脱了布莱克这个姓氏而庆祝。他不会想到我,不会想到他留下的烂摊子现在全压在了我的肩上。我翻了个身,想到那个布莱克家族树挂毯。上面每一个被烧焦的黑洞都代表一个"不光彩"的家族成员。西里斯的名字还完好无损——暂时如此。但我知道,如果西里斯再这样下去,很快那里就会多出一个焦黑的痕迹。
我突然坐起身,一个可怕的念头击中了我:如果...如果我也没能进斯莱特林呢,如果分院帽看穿了我,如果它看到我的灵魂,如果它把我分到拉文克劳,或者——梅林禁止——格兰芬多呢?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会被除名的,像那些不够"纯血统"的亲戚一样。我的名字会从挂毯上消失,母亲会当我已经死了,父亲会拒绝承认我的存在,西里斯会怎么想,他会欢迎我还是会嘲笑我?
我需要思考,需要理清这些混乱的思绪。书桌上放着一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我翻开它,翻到斯莱特林的章节:"精明、野心、重视血统..."这些词本该让我感到自豪,但现在它们只让我喉咙发紧。这是真正的我吗,我的本性是什么。
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直到现在也没想通,有一天在饭桌上,我又听到了西里斯的消息。
"纳西莎来信说,西里斯已经和波特家的那个男孩混在一起了,"母亲冷笑道,"那个家族虽然还算纯血统,但立场可疑。还有卢平,谁知道他是什么血统,那个什么赛琪,听说每天念叨麻瓜的那些东西,这个泥巴种。"她说这个词时嘴唇扭曲,好像尝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盘子,突然不饿了。西里斯交到了朋友,真正的朋友,而我呢,我会有朋友吗?
"明年你到了学校,"父亲突然开口,"要远离你哥哥和他的...同伙。你已经看到背叛家族传统的下场了。"我点点头,机械地把食物送进嘴里,尝不出任何味道。西里斯看起来过得很好,比在这座阴森的宅邸里好多了。
晚餐后,我回到了房间,再次坐在窗边,后来我又颤抖着从床底下再次拖出那个箱子。明天,我会继续做雷古勒斯·布莱克,纯血统的骄傲,家族的希望。但今晚,就今晚,我可以梦想自己是另一个人——一个也许,只是也许,会勇敢地说出自己真正想去哪个学院的人。
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想象着分院帽戴在我头上的重量,想象它在我脑海中低语:"嗯...困难的选择...非常困难..."
后来西里斯放假回来了,他还每天念叨着一个神奇的麻瓜女孩,她的名字很有意思,赛琪,怎么会有人叫鼠尾草呢。不出意外,他和母亲永远相处不来,他要么不出房门,宴会谈话一概不去,要么不见踪影。直到有一天,他接到了一封信,他看起来比往日更有神采。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扭头想走,他却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雷古勒斯,你要一起来吗?”
西里斯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带着那种我永远学不会的轻松与挑衅。他靠在门框上,银灰色的眼睛闪烁着兴奋的光,嘴角挂着那种让母亲发疯的笑容——自由的笑容。
“去哪儿?” 我听见自己问,尽管我已经知道答案。
“赛琪家。” 他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一个危险的秘密。“麻瓜街区,她家有科学仪器,神奇的实验,还有那种会动的画——电视,他们管它叫电视。赛琪也很可爱。”
“你疯了吗?” 我低声说,却忍不住往走廊两侧瞥了一眼,确保克利切没在偷听。
西里斯只是笑,那种让我又嫉妒又恼火的笑。“怕什么?他们又不会知道。” 他歪着头打量我,像是在看一个胆小的孩子。“还是说……你不敢?”
这个词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我的皮肤。我当然敢——至少,我想证明我敢。我不是只会点头说“是的,母亲”的雷古勒斯。
我咽了咽唾沫,喉咙发紧。“如果被发现……”
西里斯翻了个白眼。“那就别被发现。” 他耸耸肩,转身要走。“算了,你不想来就算了。”
“等等。” 我听见自己说。 我的心跳得厉害,像是要撞破胸膛。“我去。西里斯,我去。”
“好,明天上午八点,后门见。” 他转身离开,脚步声轻快得像是踩在云端。
梅林啊,我答应了。
我走到窗前,望着格里莫广场灰蒙蒙的天空。西里斯总是这样,活得像个风暴,把所有的规矩都吹走搅碎。而我活在那些规矩的阴影里,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
但明天不一样。我的心跳得这样快,我的指尖发麻。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雷古勒斯。” 我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今晚要做一个叛徒了。” 然后,出乎意料地,我笑了。
但梅林啊,告诉我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摩托车” 我的手指死死扣住他的肩膀,我在飞,不,不是飞——我们在坠落,以一种疯狂的速度,冲向地面,冲向那个我从未被允许踏入的世界。
摩托车的前轮碾过麻瓜街道的沥青,震得我牙齿发颤。“你还好吗?” 西里斯回头喊,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只轻轻点头,母亲曾说麻瓜的机器是肮脏的、粗鄙的,是劣等造物。可这台咆哮的、震颤的、金属与汽油组成的怪物——它在反抗,就像西里斯一样。
“看那儿!” 西里斯突然松开一只手,指向远处一栋房子。“赛琪家!”
我要去一个麻瓜家。 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父母都是麻瓜的女孩。 母亲会尖叫的,我的名字会从挂毯上消失。
可此刻,我只感觉到风都是自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