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起,纲子忽的一下茫然地睁开眼睛,她轻轻打了一个哈欠,眉眼间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小声嘟囔,“诶,什么时候睡着的。”
“十代目,昨晚没休息好吗?”身旁的银发少年听见声音立即关切地问,连带着山本也投过来好奇的眼神。
纲子眨去生理性的泪水,似是想到了什么,弯了弯眼睛柔和地说:“家里来了个小孩子,陪他玩得晚了些。”
不过这样困下去确实不是个办法,纲子想起书包里有一罐咖啡,那是上学路上陌生姐姐给的,她当时没有喝,只是收了起来。
“呜啊!”当她目光触及到书包内层时,不禁被吓了一跳。
咖啡罐不知何时被腐蚀,里面淌出紫色的浓稠液体,散发着恶心刺鼻的气味。而包里的书本早已不成样子,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糊状。
“怎么办!那可是一会要交的啊!”纲子崩溃地伸向那一本尚且没被完全浸泡的作业本,试图补救。
山本上前拉住了她,“阿纲还是不要碰了,我来帮忙清理吧。”明明是温柔地说着这句话的山本,表情却是严肃的。
狱寺也加入进来,他似乎是想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皱着眉说道:“请您放心十代目,我会保护好您的。”
上课铃响起,家政课似乎换了新的老师,这位女性气质成熟而又性感。
她身着洁净的厨师装,戴着标准的卫生口罩,来到了讲台,女人将粉色长发束起,在黑边上洋洋洒洒写下一个大字——爱。
她讲述了她诸多的爱情史,其经历跌宕起伏,情真意切,甚至有女同学为之动容流下泪水。
“——一切都是因为爱啊!”
讲台下的学生们安静了几秒,而后恍若大梦初醒,角落里传来零星的鼓掌声,先是一片,再是一阵,最后大家都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纲子满脸写着震惊,她又看了眼课表,是家政课没错啊!这家政老师真的保真吗!那个前男友没事吧,最后到底怎么样了啊!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新来的老师总是很关注这边,是错觉吗。纲子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了身旁的狱寺。
未等她深入思考,便看见少年被刀割伤了的指尖,鲜血不断地流出,连带着指甲都模糊不清。
纯白的纸巾被大片染红,可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用水流简单冲洗着。
“啊,别这样弄,会感染的。”纲子慌乱地制止了狱寺,“我这里有碘伏和纱布,还是包扎一下吧。”
她也曾不小心割伤过,明明是不足一厘米的口子,却疼得她头晕目眩,甚至在床上缓了很久。
想到这纲子不禁感同身受地皱眉,暖褐色的双眸带着纯粹地关切望向狱寺,说道:“很痛吧。”
看着十代目那干净柔和的眼睛,刚要脱口而出的“没什么大不了”也卡在了喉咙里,似乎怎么样都说不出来了。
过去受的伤比这严重比这还要深,他早就习惯了疼痛。可是此刻被十代目这样注视着,本该麻木的伤口,却也隐隐抽痛了起来。
少年变得少有的安静,甚至忘记了推脱,他怔愣地注视着十代目,任由她擦拭本该不值一提的伤口。
九月底天气依旧晴朗,阳光落在十代目白皙的脸庞,让人感觉暖洋洋的,像是神明降临到了人间。恍然间,他联想到了洁白的百合花。
——那一定与您很相衬。
“完成了。”纲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缠好的创可贴,对狱寺露出大功告成的笑容。
指尖的温度转瞬即逝,银发少年动了动手指,像是下意识地不想让这份余温消逝,他回过神笑着说道:“谢谢。”
盯——
班级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两道明晃晃的视线尤为扎眼,丝毫不掩饰地盯着狱寺,一道来自山本,一道竟来自家政老师?!
她跟着吃什么瓜啊!
就像是内心被人看透一般少年的耳朵蹭地一下红了,他又换上了那副凶巴巴的模样,平等地瞪着除十代目外的所有人,恼羞成怒地说道:“看什么看啊!”
他的威慑很起效,同学们都不再吃瓜,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做起来布置的任务,当狱寺正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余光却瞥见了那个山本武。
他脸上充满了好奇,那双棕色的眼睛毫不掩饰地把探究欲写得明明白白,像是有什么预感一般,狱寺直觉不妙。那家伙口中绝对吐不出什么好话!
于是下一秒,他就听见山本那宛如撒旦一般的声音响起,“说起来狱寺转来那天也是家政课呢。”
狱寺像想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僵,像机械生锈般咔咔扭过头警惕地看向山本。
然而山本仿佛丝毫没有读懂这份微妙的空气,在此刻将自身的天然属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继续说道:“当时还把阿纲的桌子踢翻了。”
这下连纲子也坐不住了,她抬头看向山本,拼命使着眼色。山本快住口啊!再说下去狱寺就快当场给她表演个切腹谢罪了!
在乱成一团的场面以及二人灼灼的目光中,山本说出了最终想问的那句话,“发生了什么吗?两个人的关系变好了呢。”
明白了山本的意图后,狱寺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拍拍膝盖的灰尘,神采奕奕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哼,告诉你也无妨——你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那是我和十代目间珍贵的回忆,才不会轻易告诉别人。”
听见少年的话,纲子暗暗松了口气,毕竟这里除了山本还有其他同学在,她真的很担心狱寺一不小心在同学们面前说出来什么惊天言论。
“不过十代目伟大的事迹,透露给你一点也不是不可以。十代目她不顾自身安危,以英勇的身姿从危险中救下了我!那天令我永生难忘,从那以后我就发誓——唔!@%*#”
纲子手忙脚乱地捂住了越说越激动的狱寺,这跟全说出来有什么区别啊!
毫无防备地十代目突然贴近,少女柔软的温度与衣服的淡淡的清香传来,狱寺呼吸一颤,碧绿色的眼眸不自觉地微微睁大。
而始作俑者却毫无察觉,纲子扯起嘴角朝山本笑了笑,说道:“差不多就是这样啦,哈哈。”
纲子视线猛地一瞟,看见了那个新来的家政老师,她正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着这边——更准确地说是看着狱寺隼人。
是狱寺的熟人吗?这样想着的瞬间,纲子与她对上了视。
刚想开口询问,女人却先走了过来,她摘下口罩与厨师帽,露出带有外国特色的美艳容颜,说道:“好久不见,隼人。你的表情变丰富了呢。”
“姐……姐姐?!”狱寺惊呼一句,应声倒地,他痛苦地捂住肚子,咬着牙一字一句艰难地说,“……早上那罐咖啡果然是你。”
“嗯,没错。”碧洋琪平静地点头,坦然地承认了。
她一步步逼近满脸震惊恐惧的纲子,手指轻抚她的脸颊说道:“本来是想杀掉你的,但你让我看了不错的一场戏呢。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死掉未免太可惜了。”
在纲子惊恐的注视下,女人转向了另一侧,她脸上浮现出少女般娇羞的红晕,说道:“呐,reborn不要管这个小姑娘了,和我一起走吧,你适合更加危险的世界。”
诶?
看着女人脸上的微妙红晕,纲子觉得不对劲。
“那可不行,碧洋琪。我的工作是培养阿纲。不过刚刚我听了你的课哦,讲得不错。来当阿纲的家庭教师怎么样?”
听到这里碧洋琪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与感动,她低下头娇羞地卷着自己的一缕发丝,“我就知道reborn,你心里还有我。”
纲子那属于女生的第六感终于动了。她的眼睛来来回回在两人之间不断环视,最终不可置信转变为惊恐。
这时,reborn状似不经意地看向了表情堪称精彩的纲子,勾起嘴角说道:“她是我的情人之一。”
纲子那岌岌可危的世界观再次遭到了冲击。
满意地看着纲子的反应,reborn不禁微微拉下帽沿。
不过碧洋琪的主动放弃实在是出乎他意料,他本以为会更加难说服一点。他垂眸看向枪中没有用上的死气弹。凭借自身无意间化解了敌人杀意吗……
想到这他看向纲子说道:“干得很不错哦,阿纲。”
纲子眨眨眼睛,突然被夸了。可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是的呢,阿纲一直都很厉害!”一旁一直保持安静山本也加入进来,毫不掩饰地夸赞着她,琥珀色的眼眸中带着少年特有的蓬勃朝气。
少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注视着纲子,状似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不会输给狱寺的哦。”
“诶?”纲子愣了愣。
“——左右手之位。”他很自然地补充解释着,可是正因为太正常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少年一步一步走近少女,最后在不远又不近的安全距离停下,琥珀色的眼睛明亮又认真,“所以阿纲也可以多看看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