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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泽萧萧(3)

    师陌挽着姬无寐的胳膊,心满意足地往回走,忽然,姬无寐脚步一顿,猛地反扣住师陌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师陌愣了愣,惊喜交加地看向姬无寐,“无寐哥哥,你……”但话还没说完,一道暗器就从两人身侧穿过。

    “小心,有暗器!”

    “哪来的暗器?”师陌神色一紧,迅速拔剑,将姬无寐护住身后,“无寐哥哥,是要害你的人吗?别怕,这一次由我来保护你!”

    姬无寐低笑一声,将挡在身前的师陌拉开,“一些江湖宵小罢了,真出手可不止这点小动作。”

    松枝上,池鸢盯着人群中一个缩着脑袋的云梦弟子,他正是向姬无寐投掷暗器的人,见姬无寐察觉,立刻俯身蹲下,借人群来掩盖身形。

    姬无寐扫了一眼,心中自有定数,装作若无其事地带着师陌离开,但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小黑就从暗处跳出,径直穿过人群,去找那个云梦弟子。

    看到小黑出手,池鸢就没再关注,拍了拍肩头的落叶,继续看擂台上的比试。

    未时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片的乌云从云梦泽深处涌出,不消片刻就让整个岛屿沉沦在黑暗中。

    突变的天地异象让众人只是讶异了一阵,很快他们就被台上的比试吸走注意力,像是对云梦泽的怪异天气习以为常。

    在凡人看来这是习以为常的事,但在池鸢和云兮慕这等修行人眼中,异象发生时,有强烈灵气波动在往外扩散。

    池鸢神色微变,转身去看云兮慕,云兮慕正半磕着眸,手心漂浮着七瓣桃花,有金光闪烁的星图在若隐若现。

    正待池鸢开口询问之际,云兮慕缓缓起身,一边拂袖一边道:“事出反常,池鸢,可想随我去看看?”

    “要去多久?”

    “波动来自云梦泽深处,若带着你去,多则五日,少则三日。”

    池鸢微微思忖:“这么久?算了,总是要去的不急这一时,更何况岛上热闹还没看完呢。”

    云兮慕笑了笑,又掐指推算:“嗯,我先去外圈探探虚实,晚一些回来,若有事灵台唤我。”

    “好,你去吧。”

    云兮慕点点头,眸色清浅地望着池鸢,看了一会,他随即垂眸,手指抬起瞬间,袖上飞舞的桃花化作金光消弭,接着风流涌动,衣袂和墨发交织飘扬,渐渐地身影淡在池鸢的视线中。

    那片乌云很快散去,太阳却消失不见,天色还是阴沉的,从云梦泽深处吹来的风,裹着潮湿的水雾,让温度一下冷了好几个度。

    擂台上在进行今日的最后一场比试,池鸢看得意兴阑珊,将注意力转向主台。

    主台上张玲正和几个云梦长老说话,似察觉到什么,往松林望了一眼,云兮慕的结界还在,但他走了就维持不了多久。

    池鸢本就是试探,没想到张玲如此警觉,不过想想也是,她若没能力没手段,怎么可能坐上庄主的位置。

    张玲似乎很在意沈莫的举动,与旁人谈论时,视线总是往沈莫那边看。

    在结界消失之前,池鸢换了一个离主台很近的位置,层层帐幔下就是各大门派的长老,周围守着很多护卫,在看不到角落还蹲着几个暗哨。但谁都想不到,遮阳棚的上面还藏着一个人。

    主台这边的位置互相隔着一段距离,仆从来汇报事情的时候,基本不会被其他人偷听到。

    即便如此,那些人说话的声音依旧刻意压低着:“庄主,已经派人去追查他的下落了,若他果真藏在山庄内,不出三日,定将他活捉到您面前。”

    张玲微微抬首,目光从擂台周边快速扫过,“那些失踪的弟子可有消息?”

    “已经在查了,最快天黑之前能有消息。”

    张玲眉头一蹙,脸上还挂着笑,但眼里的神色已经冷了下去:“和姬无寐比试的那个江湖人死的很蹊跷,去,加派人手巡岛,特别是外岛和山门,千万不可让魔域那些人混进来搅事。”

    “是,庄主放心,属下这就去安排。”

    听到这里,池鸢一下联想到早上看到的那两个黑衣人,剑客是张玲的目标,那他在岛上养伤,处境怕是很不妙了。

    一声冷哼引起了池鸢的注意,是沈莫的声音:“姬无寐这小子,怎么哪里都有他来碍眼?”

    “公子,您可要……?”仆从向沈莫比了个手势。

    沈莫搭上扶手,冷冷一笑:“想取他性命的人多了,何需我亲自动手,好了,我让你查的素月波的事如何了?”

    “……额,这这……”仆从垂下头,有些不敢看沈莫,“公子息怒,您也知道的,黑市对买家的身份一向守口如瓶,想寻一些踪迹不花些时间是不可能的……”

    “好,我给你时间,之后如果还没查到,你是知道后果的。”

    “是是,下仆一定不辜负公子期望。”

    “哼。”沈莫对着扶手敲了敲,身后侍从立刻端来美酒送至他身前,沈莫饮了一口酒,似想起什么,招来另一个仆从询问:“南音的下落查到了吗?”

    小仆俯了俯身:“探子刚刚来报,云梦山庄内似有鹊枝岛的人在活动。”

    沈莫目光一闪,托颌深思:“鹊枝岛……来了多少人?”

    “最少十几人。”

    “嗯,池……池鸢姑娘那边有消息吗?”

    小仆顿了顿,摇头道:“池鸢姑娘神出鬼没,武艺高强,我们的人一旦跟得近了就会被察觉,基本没人能探到她的消息。”

    沈莫怔了怔,往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看了两眼,“如果还能见到她该多好,哪怕只能远远看一眼,咳咳……”

    “公子,小心您的伤,还是别喝酒了吧?”

    沈莫挥了挥手,从袖中摸出一个药瓶,倒了几颗药丸就着酒水下咽:“继续给我查,一定要将南音抓回来!”

    “是,公子。”

    池鸢面无表情地盯着沈莫喝酒,实在搞不懂他为何要一直缠着自己。

    比试结束,大家陆续离场,池鸢也悄悄从帐幔后退走,远远的看见姬无寐和师陌,本想跟上去,又一下瞧见鹊枝岛的两个人。

    思虑片刻,池鸢决定跟着钟絮她们。混在人群中,池鸢一身灰袍显得很不起眼,她不远不近地跟着,到了渡口,钟絮突然带着南音,往人少的山林里去。

    池鸢步伐一顿,心中疑惑不解,那林子就是她来时的路,里面都是茂密的树丛,尽头是一处小河湾,周围荒僻得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是一个绝佳的杀人埋尸之地。

    等等,杀人埋尸……莫非钟絮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跟踪?

    池鸢站定脚步,看着钟絮两人走远,正犹豫要不要拉开一些距离时,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忽然从身侧飘过,池鸢抬眸一瞥,两个黑衣帷帽的人,速度极快地从路边的草地上掠过。

    定睛一看,正是在演武场上,盯着钟絮她们的可疑份子。池鸢恍然大悟,钟絮是故意走这条无人小道的,她是发现有人跟踪,但不是发现了自己。

    两个黑衣人走得很快,转眼就消失无踪,池鸢赶紧跟上,一窜进树林,天色瞬间暗了一个度,周围视野很差,但若有风吹草动,一下就能察觉。

    池鸢默念口诀,眸底亮起一簇暗红,再看去,昏暗树林中的一切在她眼中再也无法遁形。

    钟絮紧牵着南音的手,穿梭在林下的羊肠小道上,林中异常静谧,风吹不进来,只有一阵阵的薄雾,弥漫在层层叠叠的落叶之上。

    咔嚓一声脆响,跟来的两个黑衣人不小心踩中了草堆里的树枝,钟絮身形一顿,随即挽住南音的胳膊,施展轻功赶路。

    两个黑衣人以为她们想逃跑,紧跟在后,不料到了一片稍稍开阔的林区,钟絮突然停了下来,她将南音护在身后,慢悠悠地转过身,视线精准地看向躲在矮树丛里的两个黑衣人。

    “别躲了,跟得这么紧,以为我跟你们一样聋了傻了?”

    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缓步走出矮树丛:“原来你早就发现了。”

    钟絮打量两人的衣着,看了两眼后,摘了酒葫芦仰头喝了一大口,一边抹嘴一边道:“苗疆的人,可对?”

    既被认出,两人也不遮掩了,直接摘下帷帽,露出脸上诡异又复杂的图腾刺青。

    “又是你们俩,怎么,觉得我不敢动手,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

    一个黑衣人上前一步,目光阴鸷地盯着钟絮:“你还没动手?你杀了我们那么多的族人,今日必须让你偿命!”

    “偿命…”钟絮摇了摇酒葫芦,冷嗤一声,“不错,很会颠倒黑白,可你想过没有,从来没有无缘故的杀人,我杀你们族人,不过是为我鹊枝岛的弟子报仇罢了。”

    黑衣人扬声冷喝:“妖女,休得胡言,明明是你们鹊枝岛的人先动的手!”

    “妖女?哈哈哈哈……说到妖女,我觉得这个称号还是留给你们南疆圣女比较合适。”

    “你——”黑衣人气得一噎,不再和钟絮多言,直接召出赤蛇开始念咒。

    钟絮岂能让他得逞,手掌微微一拢一推,三道无形劲气便直接向黑衣人打来,一旁的黑衣人见状,闪身上前以掌力还击。

    厚厚的一堆落叶被两股冲撞的力量炸得凌乱飞舞,有了这片刻空隙,为首的黑衣人已经念咒完毕,原本缠在他手臂上赤蛇,凭空悬浮,全身暗红的蛇鳞一开一合,逐渐亮起血红的光。

    一刹,林中腾起黑沉沉的雾,之前池鸢嗅到的很淡的花香一下变得极为浓烈,浓到让人晕厥恶心。

    就在雾起之时,山林四面同时响起沙沙的动静,钟絮打出一掌即刻停手,第一时间退到南音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南音,你怎么样,还能扛住吗?”

    南音面色泛白,将手搭住钟絮的衣袖上:“絮姐姐不必管我,去做你的事就好……”

    钟絮神色心疼又懊恼:“早知如此,今日比试就不该来,你先坐这不要动。”

    钟絮将南音扶到树角,随即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对着南音坐的位置撒了一圈药粉,在做这些途中,黑衣人不断用掌风攻击,都被钟絮轻松化解。

    处理好南音的事,钟絮脱掉外裳,从后腰抽出一把短刀,不胜其烦地盯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赶忙运功摆好架势,掌风还没打出,一道寒光已经扑面而来,危急时刻,那条赤蛇突然窜到他面前,当的一声震响,锋利刀刃与蛇鳞撞在一起,飞溅出刺眼的火花。

    赤蛇扭头对着钟絮吐了一口黑烟,钟絮早有防备,侧身一躲,接着飞起一脚,向黑衣人下盘踹去。

    黑衣人不及钟絮身法快,结结实实吃了一脚,但他功力不俗,硬吃下也毫无影响,反应过来,就挥起掌风和钟絮的短刀硬碰硬。

    也不知这黑衣人修的什么武功,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比铁还硬实,无论短刀砍在哪一处,都能发出清脆的铛铛铛声。

    隐在树上观战的池鸢看得很明白,原本这黑衣人不是钟絮的对手,但在赤蛇游来的一瞬,一道黑气沉进了黑衣人的口鼻,随后他的身体就和蛇鳞一样刀枪不入坚硬似铁。

    常和两人交手的钟絮知道这赤蛇的门道,所以在一开始,为首的黑衣人要对蛇念咒时,她才会极力阻止,只可惜现在一切都晚了。

    钟絮和黑衣人缠斗,另一个黑衣人就驭蛇相助,赤蛇悬浮在他身前,不断扭动身躯,身上鳞片的光越来越亮,到最后那些血一样的红光,宛若凝成实质从蛇鳞上渗出,滴滴答答地流向地面。

    沙沙沙,周围的异响声越来越近,池鸢耳尖一动,转头一看,她盘坐的枝头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数条毒蛇。

    毒蛇竖起身冲着池鸢吐信子,一双双猩红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已经将她当成了猎物。

    池鸢微微勾唇笑,眼瞳里的淡红忽然变得浓烈,哗的一下,垂在她的肩头的发被一股气流拂动,接着,这些毒蛇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齐齐往后缩着身子。

    但它们不敢背对池鸢,更不敢再对她吐信子,只敢别扭地扭动身躯,慢慢滑下树。

    池鸢目光闪动,在毒蛇即将退走之时,抓了一条拿在手里盘弄,被抓来的毒蛇吓得瞳孔紧缩,身子软趴趴地窝在池鸢手里不敢动。

    池鸢也不嫌它,拿手抚了抚脑袋,玩了一会这才扭头去看树下的打斗。

    钟絮和黑衣人打斗正酣,即便黑衣人的身体因为赤蛇咒法的加持变强,但他依旧不是钟絮的对手。

    钟絮一手刀法使得极好,内力更是深不可测,池鸢看得出她的骨龄,二十出头的年纪武功能到达如此境界,堪称绝世天才,但在江湖中却甚少听人提及。

    细想来,鹊枝岛的人深居浅出,想要得到他们的消息确实很难。

    此刻周围树林,只要是蛇能爬到的地方,密密麻麻全是扭动的毒蛇,它们跟随赤蛇发出的无声信号,一路向钟絮发起攻击,一路靠近南音躺靠的大树。

    但有之前钟絮撒的药粉,那些毒蛇并不能近南音的身,它们畏惧那药粉的气味,却又无法抵抗赤蛇的命令,最终全都盘踞在药粉外圈,虎视眈眈地盯着圈内的南音。

    再看钟絮这边,黑衣人的攻击已经开始疲软,任他铜墙铁壁,被钟絮打来踹去,就是铁人也会摔出内伤。

    周围盯着的毒蛇,听从赤蛇的命令,在钟絮露出破绽或停歇间隙向她攻击,小小毒蛇在钟絮眼里完全不够看,但它们胜在数量多,总有几只会侥幸爬到钟絮身上咬她两口。

    被咬到钟絮也只是皱皱眉,她有对付毒蛇的药粉,自然也有解蛇毒的药,所以,这些毒蛇的攻击,于她而言不痛不痒。

    驭蛇的黑衣人也知钟絮难缠,忽而,他嘴皮一动再次念咒。

    瞬然,赤蛇身上的光变成了深黑色,接着,这条蛇就猛地跳起,张开血盆大口,直向钟絮扑去。

    钟絮第一时间察觉,甩开黑衣人,急退几步惊险躲开赤蛇的攻击。

    那些小蛇的毒她尚能解,可这赤蛇就不一定了,赤蛇是黑衣人日日以心头血喂养的怪物,且每月,黑衣人还会抓人来喂它,所以这条蛇已经不能算是普通的蛇,准确来说跟妖更贴近。

    赤蛇一击不成,浮于空中盘起身子,它缩起眼瞳,盯着钟絮移动的轨迹,似在思考她下一步的位置。

    忽然,赤蛇再次跳起身,对着钟絮喷吐一口毒液,它已经算定钟絮会往这边走,而钟絮正如它所料,一只脚踏在半空时就遭来毒液攻击。

    钟絮目露惊色,想躲避已经来不及,更没有时间思考如何应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滩浓黑的液体向自己脸上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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