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我爹要回鸿途县?”

    花轻轻原先萎靡的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

    她自从那一日见过方通达,听过那人说的那些浑话,她就整日做噩梦,不是父亲被坏人折腾的家破人亡,就是她被人卖去了很远的地方,想家却回不来,吃够了苦楚。

    反复几日,是吃也吃不香,睡也睡不好,整个人都消瘦了,好好的明艳小美人变成了病美人,就连江嬷嬷都直念叨,生怕她再染了病。

    花轻轻很清楚没了印结的父亲会回老家,可是她却没想到,父亲居然会如此之快的决定,在她的印象里,父亲就算是要回老家,起码也应该先想好对策,毕竟老家早就没了房子,他们全家还需要钱去修建宅院。

    “是,你若是有空,还是劝劝你爹,倒不是我非要逼着你爹科举,可是眼看着日子就要到了,若是放弃实在是可惜。”花似鸢来之前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宝贝侄女,可聊着聊着,她心气也起来了,她几乎将全部的身家都投给了兄长,可谁知道昨日兄长突然将银票还给了她,还想要回鸿途县去。

    花似鸢满肚子的憋屈说不出来,但再见侄女这憔悴的小模样,她数落兄长的话便也一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花轻轻不傻,若说家中谁最希望父亲中举的,那绝对不是母亲和她,而是她的姑姑。即便家里人都瞒着他们这些小辈,但是隐约间花轻轻也听说过,姑姑未及笄前也是有过一门亲事的,两人似乎还见过面,怎奈他们家家道中落,老宅都没了。

    再一个致命的打击,就是她父亲屡试不中,一直在秀才的身份上打转,最后姑姑的前未婚夫都中了举人,走上了仕途,他家里在京中又有人脉,自然而然便瞧不上秀才之妹的姑姑。

    两家很快解除了婚约,姑姑也成了旁人眼里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此次父亲科举,姑姑一直没有多说,只是那胸口肯定正憋着一口气,无论是为了证明给谁看,还是为了这个家再不被人欺负与嘲笑。

    但要她怎么说呢,父亲瞒着姑姑印结的事情,估计也是怕她上火着急,她要是这么直白的说穿了此事,那之后必定就没转还的余地了,姑姑一时怕也接受不了。

    “我觉着,爹恐怕也是有自己的打算,若是今年考不了,那明年再说呗。”花轻轻从未对姑姑说过谎话,她低着头摸着杯子沿,连眼睛都不敢往姑姑那个方向瞅。

    “你们倒是都由着他。”花似鸢瞧着花轻轻那双可怜兮兮的眸子,越发不忍苛责,只好无奈的笑了笑道:“我这兄长就是给你们惯坏了,做事情全无章法,都由着性子来。”

    说到这里,花似鸢又是一叹,可若兄长不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会忍着周围的流言蜚语,护她一片天地,支持她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必成为谁家的附庸,整日一地的鸡毛蒜皮。

    “说不定就是今年我爹觉着家没了,书也没了,若是去考,估计没什么把握,他就是怕咱们笑话他,他才不敢去考呢?既然他现在能还了姑姑的银子,估计就已经找到赚钱的门路,等着家里稳妥了,我想着他不会错过下次科举的。”

    花轻轻只能替父亲给姑姑画着大饼,不过这次科举,好些秀才也不参加,没了印结是一个原因,受灾无家可归,身心受挫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行吧,你这张嘴,全和你爹学坏了。”花似鸢也意识到自己着急了,歉疚的摸了摸侄女惨白的小脸蛋道:“你就好好休养,等之后我们商议好了,就来接你,这江嬷嬷我瞧过了,在府上是个能说话的,你留在这里也不会被人说闲话,且这嬷嬷瞧着就不像一般人,你多看多学,终归有些好处。”

    花轻轻自然点头应声,江嬷嬷近来瞧她除了煎药就是看书,十分清闲,就有意想教她些东西,只是这两日她精神不济,倒是搁置了。

    “不行,就算经商也不能回鸿途县去,那地方都是碎嘴子,我要和你爹再好好说道说道。”

    兴许是最近收到了还在鸿途县的女老板的信件,花似鸢的心也活动了,鸿途县受灾那么严重,要是重新整理出来估计没几个月是不成了,人流也会变差。

    女老板有心将她留在府城,这府城的生意面可比鸿途广多了,就更别说这府城的吃食,怎么看都比鸿途县的强,就光是南市的小吃摊,她吃一个月都可以不重样,她为了这口吃的,都不能搬回县里去。

    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回去,花轻轻疲倦的关上门,脑海里方通达那诡异的笑声都小了许多。

    她知道父亲绝对不会将她送去换个前程,这也就意味着越发得罪了这样一个小人,父亲哪怕就是不科举了,经商之路也不会太平坦。

    所以,若是真想要摆脱这一些,跨越阶级就成了必然……

    花轻轻起身从书架的隔板下头取出一个箱子,那是前几日江嬷嬷不声不响放进她屋里的,她打开看过,这东西与她记忆里印结纸张几乎完全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江嬷嬷听她提起过这黄麻纸,所以就干脆找了一些给她,可算是帮了她的大忙。

    事情还没到完全山穷水尽的地步,就算爹已经放弃了,但她总要最后努力一次。

    花轻轻重新又开始了忙碌了生活,每日仔细的给安奕知煎药,然后跟着江嬷嬷学些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养花都已经算是平常了,除此之外,她居然还要学习如何搭配衣物,如何鉴别衣食住行的价值,如何掌握中馈之事,这些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时候江嬷嬷兴致来了,甚至还会烧一壶热酒,给她一杯热茶,在这尚算炎热的夏日,边喝边聊。江嬷嬷说的多,还都说些京城各家之事,花轻轻听的真,完全没有任何敷衍,不说全都记在心间,就说光听着这些故事,她都有错觉,觉着京城应该没那么遥远。

    充实的一日到了晚上,那就都是花轻轻自己的时间,她倒也没闲着,一张张普通的宣纸拿进来,之后又小心的散进红泥小炉,化作了煎药的火焰。

    “爷,你说这轻轻姑娘整日在忙什么,我听门房说,她前些日子还买了几块木头和成色不怎么样的石头,厨房里的青山都说了,她这些日子煎药的时候,手上都带着伤。”

    安生给主子裹上披风,反正劝也劝了,说也说了,既然他主子不为所动,偏偏想着半夜不睡觉就想着出来吹夏风,那他只好跟着加入。

    “你甭管……由着她玩吧。”安奕知还没来得及见她烧掉的那些纸,只是隐隐猜测,这丫头动作倒是快,印鉴都开始捣鼓了,“宣纸再给她送些去,不用多贵的,粗些的也可,告诉府里人,少盯着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哎!”安生想也不想就应声,看来这满肚子的疑问就又要增多了。

    “说吧,前些日子她发生什么事儿了。”安奕知说话,目光也没从对面窗户里的烛光移开,他还从没有如此关注一个人,还是这么个好看的孩子,但是这世上能让他有兴趣的人与事实在太少了,他倒是不介意,给这小姑娘一些帮助。

    安生在京城什么没见过,但也依旧被方通达这样的小人恶心到了,实力没多少,但又太脏,他杀这种人都嫌弃刀上染了污血。

    他小声将那一日方通达与花锦城之间的对话捡重要的说与安奕知听,接着还不忘评价道:“这人我都查过,不过借着方家旁支的身份,在这府城里作威作福了不少年,后来又借着京中族人的手,牵扯上一些京中人,竟然……竟然拉上了皮条。”

    “世家大族啊,到处盘根错节,杀的一时,可若是灭不彻底,这春风一吹,便又开始蠢蠢欲动。”安奕知分明也没多大的年纪,可偏偏安生有种错觉,觉着自家少爷像一棵老树,从内向外的沧桑。

    “爷……”

    “我不喜欢这个方通达,也不喜欢他那一条线。”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安奕知轻笑道:“表哥的忙我这身子可帮不上忙,但是帮他除除草倒是可以的。”

    安生顿时了然,这府城的方家也是要保不住了。

    要说他家爷也真是任性,尤其是对这地方的世家大族,当地乡绅,全然没有好感,若不是在鸿途的时候,他家爷处理人的手法太过随心所欲,这位爷也不会那么快暴露,将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要是没有这位轻轻姑娘和那场大水,安生都怀疑自己能不能赶上给少爷收尸。

    “给我盯着花锦城,我想知道,一个苦读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靠举人的父亲,究竟是不是那么有魄力,就能为了女儿抛弃一切。”

    其他倒是不好说,可若是以方家的势力,指不定这女儿换印结的交易还真不是假的。所以,这位父亲会怎么选呢,骨肉亲戚与功名利禄,到底哪个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呢?

    安奕知不信花锦城不会心动,所以这位父亲又会怎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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