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洲靠在床头,漫不经心地打量着指关节上的伤口。
血已经止住了,结了一层薄薄的痂,边缘泛着暗红色。
他曲了曲手指,伤口微微发紧,但并不影响活动。
这点小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比起解剖课上那些锋利的器械,路灯杆简直温和得像棉花。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祝砚礼的名字。
“手怎么样?”
电话那头,祝砚礼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调侃。
“英雄救美的代价?”
陆南洲用肩膀夹着手机,从抽屉里翻出创可贴。
“你放心吧,死不了。”
“阮思妍可都跟我说了......”
祝砚礼压低声音。
“你家“小白兔”一拳就把人打出血了,然后蹲在地上装哭?“
陆南洲贴创可贴的手顿了顿。
“她还说许湘意穿白裙子特别好看,像变了个人似的。”
祝砚礼继续添油加醋。
“怎么样,心动没?”
“你什么时候改行当八卦记者了?”
陆南洲冷笑一声,把创可贴的边角按平。
“她演技那么烂,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傻子。”
电话那头传来祝砚礼夸张的叹气声。
“洲哥,我这是为你好。许湘意这种女生最危险了。看着单纯,实际上心思比谁都多。”
陆南洲想起昨晚许湘意蹲在地上假哭的样子,睫毛上还挂着要掉不掉的泪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漏洞百出。”
“啊?”
“没什么。”
陆南洲收敛笑意。
“篮球赛的事明天再说。”
挂断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陆南洲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会儿,突然起身走到阳台上。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许湘意的房间。
灯还亮着,窗帘没拉严,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剪影。
阮思妍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和祝砚礼的聊天记录。
[礼:到家了吗?]
[阮阮:到啦!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礼:应该的,下次再一起出来玩]
她捧着手机傻笑,连谢嘉树发来的消息都回得敷衍。
谢嘉树站在楼下,手里拎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阮思妍最爱吃的栗子蛋糕。
他抬头看了看她亮着灯的窗户,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阮思妍那句“我先洗澡啦,明天见”。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没有按下门铃。
夜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谢嘉树站在阴影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袋边缘。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阮思妍发来的朋友圈更新。
一张模糊的夜景照片,配文“今天超开心!”。
谢嘉树点开大图,在角落发现了祝砚礼的半个背影。
栗子蛋糕在纸袋里慢慢塌陷,奶油渗了出来。
许湘意坐在书桌前,电脑还停留在卡文的那一页。
陆南洲的黑色卫衣还挂在椅背上,袖口处沾了一点灰尘。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拿起来,小心地抚平褶皱。
衣服上有淡淡的薄荷味,混合着一丝血腥气。
许湘意凑近闻了闻,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把衣服扔进洗衣篮。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阮思妍发来的消息:
[阮阮:湘意!祝学长约我周末去看电影!!!]
许湘意回了个“恭喜”,又补充道消息:
[你喜欢谢嘉树吗?]
[阮阮:不喜欢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只是朋友啦!]
许湘意想起谢嘉树上课时不时盯着阮思妍看,她意识到谢嘉树好像喜欢阮思妍。
她正想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
“进来。”
门开了,陆南洲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医药箱。
他换了件灰色居家服,头发还有些湿,像是刚洗过澡。
“手。”
陆南洲说得简短。
许湘意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来给自己处理伤口的。
“我没事,没受伤。”
她下意识把手藏到背后。
“我是说我的。”
陆南洲挑眉。
许湘意这才注意到他右手上的创可贴已经翘边了,隐约能看到下面的伤口。
“......你自己不会换吗?”
“不方便,快点,妹妹。”
陆南洲径直走进来,把医药箱放在她桌上,语调拉的老长。
许湘意抿了抿唇,还是打开了医药箱。
陆南洲的手比想象中要温暖。
许湘意小心地撕下旧创可贴,发现伤口比看上去要深一些,边缘还有些红肿。
“可能会有点疼。”
她蘸了碘伏,轻轻涂在伤口上。
陆南洲嗯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书桌上的笔记本上。
摊开的那页写着“Player 2”,旁边画着一个小小的春丽头像。
许湘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慌忙合上笔记本。
“好了。”
新创可贴贴得歪歪扭扭的,边缘还翘起来一块。
陆南洲看了看,竟然没嫌弃。
他起身要走,却在门口停下。
“明天有空吗?”
许湘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正先拒绝。
“......可能没有。”
“我爸叫你去吃饭。”
陆南洲头也不回地说。
“穿正式点。”
门关上了,房间里重新归于寂静。
吃饭?
还是鸿门宴?
她拿起手机,看到阮思妍又发来好几条消息,全是关于祝砚礼的。
许湘意犹豫了一会儿,挑了几条回复:
[2:周末我要和陆家吃饭,穿什么比较好?]
[阮阮:!!!见家长?!]
[2:不是,就是普通家宴。]
[阮阮:白色那条裙子!绝对惊艳全场!]
许湘意想起昨晚路灯下,陆南洲说“白色挺适合你”时的表情。
也不是不行。
谢嘉树回到家时,栗子蛋糕已经彻底塌成了一团。
他默默地把袋子扔进垃圾桶,打开手机相册。
里面存着阮思妍的各种照片,有她认真记笔记的侧脸,有她偷吃零食时鼓起的脸颊,还有她运动会跑接力时飞扬的马尾辫。
最新的一张是今天晚上拍的,阮思妍家楼下。
阮思妍是在哭的,祝砚礼比她高一个头,低头给阮思妍擦眼泪时,祝砚礼弯了腰。
从照片拍摄的角度看过来,就像祝砚礼在亲阮思妍。
谢嘉树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最终没有按下删除键。
窗外,月光冷冷地洒进来,照在书桌上那本厚厚的笔记本上,里面记满了阮思妍的喜好、习惯,甚至生理期。
谢嘉树合上笔记本,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