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究竟使用了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怎么可能接的下天雷？！”
“这不对劲，这不可能！”
漫天之下，金焕长老破防的声音响彻云霄。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行的正做的端，我们没做亏心事，天雷就算遇到了我们也会自动拐弯。”
黎灵扬了扬下巴，脸上带上半分嘲讽，“反而是你，一直都不敢现身，是怕遭天谴吗？”
“你！你这孽障！师门之耻！”天空中的雷云聚集的更大，一道雷光如同擎天巨柱，毫无预兆的劈下。
黎灵见状，心里也忍不住一紧，赶紧向贺无池的方向移动了半步。
就算要死，她也不能独死！
“……”似乎察觉到了黎灵的想法，贺无池睨了她一眼，一脸欲言又止。
不过最后，他还是轻叹一声，挡在了她身前。
眨眼间，天雷再次落到二人身上，这一次，依旧无知无觉。
“很好，我现在单方面宣布，我们成为绝缘体了！”
“绝缘？”贺无池拧眉，“你要和我断除师徒关系？”
黎灵：……
这都什么跟什么！
“不是断绝缘分，是……反正不会被雷劈到了！”
黎灵说着，眼里带上了一丝笑，“师尊，我们现在可是一体的，你不能再把我赶回去了，不然你自己一个人可应付不了！”
“走吧，我们一起去把这个讨人厌的长老揪出来！”
黎灵笑眯眯的伸出手，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就看见贺无池盯着她的手指发呆。
所以她索性不问，直接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掌，借着些他的真气，将眼前的困阵散去。
刚才的天雷虽然没有伤到他们，但是这困阵里面的妖族却是死绝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金焕居然帮到了他们。
二人离开阵法，一路向前方飞行，一路上有不少妖族出现阻拦，都被他们轻松解决，而他们两个相牵着的手，也一刻都没松开。
贺无池眼眸沉沉，他落后黎灵一个身位，此刻垂下眼就能看见他们相牵的手掌。
莫名热意从掌心中传来，让他明知此事不对却也不可避免的想要沉沦。
……
金焕长老躲藏的地方，是宗门西侧的藏经阁，此阁一共九层，七层之上，便有阵法环绕，弟子绝不可能进入。
至于贺无池，也只能登上八层。
第九层则是掌门独享，平时掌门都会在这里闭关修行。
而如今，他们在第八层里没有找到金焕的影子，反而是在第九层的楼梯口处，看见金焕独坐在此，身后是紧紧闭着的朱红大门。
“你违反了宗规，长老不可接近藏经阁第九层。”
贺无池目光冰冷，抬手剑尖已经指了过去，“既然你那么喜欢运用宗规来处罚别人，那你自己触犯了宗规，也应该赴死了。”
“呵呵，如此大言不惭，你们两个又比我好到哪去了？”金焕看着他们两个交握的手，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你们不会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胜利者吧？去门里吧，等你们看见那些，就知道真正的赢家是谁了。”
随着话音落下，金焕身后的大门突然打开，露出了一个容纳两个人通过的缝隙。
看上去，像是个邀请。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陷阱吧？”黎灵心里无端升起来了一丝不安。
便是此时，她感觉自己手心被人捏了捏，随即贺无池几步上前，寒剑刺穿了金焕的咽喉。
“不管里面是不是有陷阱，最先被处理的绝对是他。”
金焕不同于之前的嚣张模样，这一次几乎没有任何的抵抗，就这样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而且他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见此，黎灵心底里面的不安更多了。
她总觉着这一幕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可是她挖空了记忆，根本什么也想不出来。
“与其去想，不如亲眼去看，你若是害怕的话，也可以在这里等着。”
“我才不会害怕呢！我可是顶级除妖师！”被人看扁，黎灵有些气不过，一步冲到前面，抢在最先进了那大门。
过去她只是听说过这个藏经阁的名号，却从没有真正的进来过。
毕竟她在宗门里面的目标也不是为了修行，这里面的功法就算是再厉害她也没什么兴趣。
可如今，刚一踏进去，黎灵就忍不住瞪大了眼。
只见触目可及的地方，密密麻麻都是书籍，而随便翻开一本，上面的文字更是让人心惊。
“大历三十九年八月十五，贺无池下山游历，遇眼疾小童，施舍丹药，红色。”
“大历三十九年九月初一，贺无池突破金丹三重境，获得修行感悟，红色。”
“大历三十九年十月十三，贺无池下山为凌云宗主送药，撞见幼年同村之人，被认出，记忆有复苏迹象，黑色，已完成干涉，再次清除记忆。”
……
密密麻麻的一本册子，上面记录的全是贺无池的每一日。
一开始黎灵还不明白那特殊标明的红色和黑色有什么寓意，后面才渐渐发现。
红色事件都是正常的，不会受到任何干涉，黑色则完全相反，每一项都受到了干涉，基本上都会被清除掉记忆。
而这些，和她之前在阵眼里面看见的那些画面不谋而合，当即，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凉意。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猛然升起。
“他们，他们一直都在监视你？你说的每一句……不，不对！”
一个念头在黎灵脑海里面浮现，她按照这些书架的年份顺序，一路向着深处快走，在最末端的一个架子上，她翻阅到了属于现在的印记。
“天历二十年四月十四，贺无池率领徒弟黎灵击退妖族，于藏经阁九层斩杀金焕，后进入密室之中，得知一切事情真相，恢复过去记忆，黑色，不符合发展，掌门干涉，清除二人记忆。”
将这些文字轻念出声，那股颤栗的感觉更甚。
她仿佛透过这些字，看见了贺无池的一生，甚至还能先上一步，看见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这种预言的感觉，没有半分的爽感，有的只是恐惧。
明明，这个鲜活的人就在自己眼前，他的一言一行本该是经自己思考，可如今却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按照着某个人写的话运转，那么，同样出现在上的自己，是不是也被这所谓的“预言”控制着？
“师尊，我……”
黎灵回头，去寻找那个白色身影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发现。
然而，顺着丝线寻找过去，她看见的不止一个身影。
册子上面提到的掌门，此刻就出现在贺无池的对面。
“师尊，他是来清除我们记忆的！”黎灵匆忙跑到贺无池身边，却发现二人的身影，随着她的接近越来越远。
明明看上去近在咫尺，可是转眼间，他们脚下的房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她努力追赶，我只能看见那两个人的声音逐渐的变小，最后甚至小成两个不起眼的黑点。
而她再想要转身回去，身后已经变得一片虚无。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难不成是什么时候落入别人的陷阱里面了？
与此同时，依旧是在这密室之中。
贺无池和掌门相对而立，二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一触即发。
“放了她。”不知过了多久，贺无池率先开口。
“她的安危不会有问题，我可以像你保证，不过让她离开之前，你需要做出保证。”
掌门一改平日里“小事不爱管，大事管不了”的姿态，脸上的表情极其的严肃。
“你这条命，是宗门给的，这保证，你过去也做过，所以我这番只是要个承诺，也不算是为难了你——只要你说，愿意为了守护宗门献上自己的全部，我现在就可以放你女徒离开。”
全部？
什么算全部？
若是以前，贺无池会毫不犹豫的点头。
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如果他的全部包含了别人呢？
他有同门，有徒弟，有……黎灵。
若是这承诺会让他们也受到牵连，他是绝不能承受的。
“呵呵，我早就猜到你不会轻易的答应，不过没关系，这是你逃不掉的命运。”
说着，掌门手里就多出了一个紫色光球，光球中心，无数的星团环绕其间，里面星星点点的细线，犹如密网一样纠缠。
片刻之后，贺无池也不免瞪大了眼睛。
这其中，竟是他全部的记忆，除去这百年里的平凡岁月，在这十年之间，他早就已经和黎灵见过无数次了。
他下山游历，她正好在山上采药，二人初遇就撞到了一起，互生情系。
她重病高烧，他恰好在城中免费问诊，正好帮她治病退烧。
他路遇花妖不小心走入迷障，她路过除妖，助他破除迷阵
……
几乎每一年，他们都有相遇，都有接触，可是每次在相遇之后，都会有宗门的人出手，将他们二人的记忆完全清除。
而他也看着那只属于黎灵的大狗，对他的态度一次比一次的恶劣，直到现在那动不动就吼他的模样。
原来，如此。
“你们之间的确有很深厚的缘分，只不过却是一段孽缘……我们的干涉只能到这一步了，如今就看你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