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翼年会好像很热闹，因为双鑫回来很晚，还提回来好几个袋子。翟曼曼在赶漫画忘了时间，画完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她拿着换洗衣服走出房门，看到男人出现在厨房，他换了睡衣，手里端着水杯。

    翟曼曼经过时，似乎没有闻到酒味。

    “喝酒了吗？”

    “喝了两杯，没醉。自己公司的年会，还不至于被员工拼命灌酒。”

    翟曼曼点头表示知道了，走去厕所洗澡。她头发长长不少，快到胸口的位置，吹干也要费不少功夫。不如剪短一点吧，这样能省点时间。她在想趁着理发店还没放假，去剪个头发。但是跟理发师沟通也挺痛苦的，她说不好要剪成什么样，有时候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形容。理发师就只想让她办卡，最好能做高消费的染烫项目，这样他能多拿点提成。而且躺在洗头的台子上，理发师总是喜欢找她搭讪，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翟曼曼一点都不想回应。但是她不搭理的话，又显得很没礼貌。所以她宁愿把头发留长，也好过去理发店跟人说话。

    书房的灯亮着，他应该又在算小票的账吧。

    对了，到年底该洗邋遢，冬天的厚衣服要拿去干洗店清洗。她自己的衣服反正都挺便宜的，不怕洗衣机绞坏，但双鑫有不少贵重的西装外套和大衣，只能送去干洗店。之前每次都是她送去，鼓足勇气才敢开口，结结巴巴说完就跑。过年要洗的衣服太多，她最好能让双鑫自己开车把衣服送去。

    翟曼曼把洗完澡换下的脏衣服扔到洗衣机，洗衣机洗完一次是45分钟，她就坐在沙发上吹头发。双鑫提回来的袋子放在玄关柜，她吹干了头发，把袋子拿进来放到茶几上。

    他们公司过年抽奖不会就是这些奖品吧？翟曼曼瞄了一眼，好像都是些游戏的周边产品。

    “有个连锁理发店的优惠券，你拿去用吧。”双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翟曼曼赶紧转身，看到双鑫靠在墙边像是成功抓包似的在笑。

    “我不是要偷看的。”她赶紧解释。

    “没事，都是年会的小礼物，你全都拿去也没关系。”

    既然正主都发话了，翟曼曼试探着看了他一眼，打开了纸袋。

    里面有一个毛绒公仔，三个人物手办，还有一些代金券，刚刚说的是理发店就是其中之一，以及……

    翟曼曼打开了一个巴掌大的红盒子，里面是一枚钻戒？

    本来她还想说年会奖品都很普通，没想到竟然有钻戒，而且这个钻戒还被双鑫抽到了？

    “光翼真有钱，抽奖送钻戒，呵呵。”翟曼曼不自在地假笑。

    “喜欢吗？送你了。”双鑫很随意地说出这句话，把翟曼曼惊到了。

    钻戒的钻石不算特别大，但是也值个大几千块。就这么随便送她了？

    “不用了，双总还是留着自己戴吧。”她像是拿着烫手的山芋，赶紧关上盒子放回袋子里。

    双鑫叹气：“这是女款，我戴不了。”

    “那……留给你未来的女朋友吧。”翟曼曼不想再尴尬下去，赶紧回房睡觉。

    第二天，双鑫当做无事发生，在桌上吃早餐。为了赚加班费，翟曼曼就没有双休了，毕竟大过年的，别人都在家里走亲访友，她也不能把双鑫往外赶，两个人坐一起吃饭也正常。

    大扫除是双鑫专门叫来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做的。不看不知道，她平时的打扫还藏了不少死角没有清理，钟点工足足做了两天才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按照她这个工作质量，好像应该退还一部分工资回去才行……

    双鑫什么也没说，只是让她列出过年需要的菜，他们要提前买好放家里。正好他放假有空，可以开车陪着一起去菜市场买。

    去菜市场？太可怕了，她不要去。

    “其实超市也可以买菜的。”她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尽量委婉地想劝双鑫改主意。

    双鑫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主动开口，“如果你说不了话，我帮你跟老板说。”

    离过年只有两天了，菜市场早已人山人海，大家都来置办年货。这里除了卖肉禽菜果粮油日杂，也有不少熟食店小吃摊，菜市场门口还有餐饮一条街。这几年靠着各种探店博主的到访，菜市场这里也出了好几个网红店，比如熟食店的捆鸡，小吃摊的凉面，甚至连门口的包子铺都挤满了人，排队已经成为常事。

    双鑫停好了车，示意翟曼曼下车。她磨磨蹭蹭，一下子说手机没带，一下子说购物清单忘写。翟曼曼的假动作瞬间被双鑫识破，“有这么害怕吗？我们可是来花钱的，顾客是上帝，不用紧张。”

    进了菜市场，一路上都能闻到卤味店飘来的香味。他俩走到肉禽区，这里有二十多个摊位卖猪肉、牛肉和羊肉。

    周围吵吵嚷嚷的，说话都得加大音量。

    “我要猪前腿，切一半。”

    “另一半留给我。”

    “猪肚还有吗？”

    “三斤五花，五斤前腿。”

    ……

    顾客排着队挤在摊位前面，点单自己想要的部位。

    有狡黠的老人正在跟摊主砍价。

    “我买了这么多，便宜一点吧，都是经常来买的。”

    “小本生意，大方不起啊。”

    经过一番唇枪舌战之后，摊主终于松口抹掉八毛钱的零头。

    翟曼曼站在旁边看完了一出戏，才听到双鑫问她：“想吃哪个？不然每种都来点儿？”

    她摘掉手套，从上衣口袋掏出早就写好的清单递给双鑫。

    双鑫无奈地叹气，接过清单走到摊位前照着单子上写的去报数：“老板，我要半个猪脚、两斤前腿肉、一条五花肉。”

    老板手脚麻利地挥刀斩肉，切完迅速装袋放在电子秤上称好报数。

    “别傻站着了，过来付钱啊。”双鑫冲翟曼曼招手，等她付了钱，他才把肉装到购物袋里提着往外走。

    一个负责挑选提菜，一个负责付款。两个人搭配着在菜市场里转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把清单上的东西买得七七八八了。菜市场四面没有遮挡，头顶安了个顶棚才不算露天，冷风照样能往人脖子里钻。来买菜的人越来越多，人墙倒是挡掉了一多半寒气，翟曼曼走了这么久，背上已经出汗。

    从菜市场走出去到停车场要经过一条小路，现在这里也是挤满了人。人们自发分成进出两条小道，排着队向前挪动。可能是队伍移动的速度太慢，后面已经有人不耐烦起来，开始往前推搡。双鑫双手都提着菜，还不忘伸出一只手挡住身后的翟曼曼免得她被周围人挤到旁边。

    “抓紧我。”

    翟曼曼隔着手套，抓住了他的外套下摆，像小学生排队放学一样跟着。

    又在这里耗了二十分钟，他们俩终于走到了停车场。双鑫打开后备箱，把买到的菜都放了进去。他正准备上车关门，翟曼曼却站着没动。

    “怎么了，有什么忘记买了吗？”他绕过车后，走到翟曼曼面前问。

    翟曼曼看着门口的卤味店出神：“想吃卤鸡爪和卤牛肚。”

    她发誓来之前并没有想到要买这个，但是在闻了一个小时的香味之后，她实在是有点受不了了。到底是有多好吃的卤味，香味能飘这么远啊？

    双鑫听了都觉得好笑，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结果竟然只是想要吃卤味。

    “那你在车上等会儿，我去买，过年总不能让你没吃到留遗憾。”

    “我跟你一起去吧。”翟曼曼不知道卤味店卖哪些，兴许还有别的她不知道的东西呢。

    两个人又走去门口排队，寒风中站了半个小时，她感觉腿都快麻了。前后的人都在各自聊天，甚至还有就在她站不住快要放弃的时候，前面的人总算买完离开，轮到他们俩。

    摊位上装卤味的铁盘摆了一二十个，有几个已经卖完。红色的灯光一打，翟曼曼感觉那些盘子里的都好吃得想尝一口。

    老板热情地问她：“要吃点什么？”

    翟曼曼刚准备答话，没想到老板就开始介绍了。“第一次来我们家买吧，买回去吃了还会想再来的。猪蹄是早上刚卤好的新鲜货，这里还有卤大肠、鸡爪、鸭爪、鸭胗、金钱肚、鸡翅、猪耳朵，右边那几个都是豆干，我们家的素菜也很好吃……”

    听着老板像连珠炮一般的介绍词，翟曼曼就说不出话来了。她嘴里像被灌了胶水张不开口。老板举着铁架子和塑料盒等着，看她一直不说话，眼神也充满了疑惑，大概怀疑这人排队又不说话，是不是来闹事的。

    双鑫看她脸都快憋红了，弯腰凑到她耳边问说：“想要哪个，我帮你说。”

    “卤鸡爪和牛肚。”她挤牙膏一般挤出了六个字。

    听到她开口，老板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还好，这人不是个哑巴，不然他可不会手语。双鑫重复了一遍，还加了一份卤鸭爪和一份腐竹。

    老板称好算出了价钱，又问：“鸡爪和牛肚要切开吗，加不加辣？”

    双鑫看到翟曼曼点头，便回答老板：“都切开，加一点辣，香菜也要。”

    翟曼曼付了钱，后退一步看老板拌调味料。加上蒜水和香菜的卤菜在小锅子里搅拌，她赶紧吞了一下口水，这香味光是闻着就能吃一碗大米饭了。

    带着买好的卤味回到车上，翟曼曼眼里的开心都快要溢出来了，嘴角都控制不住往上扬。双鑫看她这样也忍不住笑了，只是一袋卤味，就这么容易满足？

    回家已经接近饭点，翟曼曼把买回来的菜整理好，炒了两个菜加上卤味就凑合当午饭了。双鑫吃着倒没觉得有多惊艳，只是看到她边吃边笑，皱起的眉头也舒展开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