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大比赛前海选最后一天。
大概叫决赛段？
先是一百进三十。
打的挺快，从清晨开始到现在，中午刚过，三十名修士已经选了出来。
沐鱼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仙剑宗刚到朔阳时遇到的阔佬之一。她现在正被山羊胡抱在怀里，坐在观赛席的第三排。第一排是霁氏的几名负责人并六大仙门来的带队长老们，第二排是各个还叫的上名字的中小宗门的带队长老，或者掌门，还有几名修仙界有名的散修。
这些都是山羊胡告诉她的。
很可疑吧。
沐鱼也觉得很可疑。
凌羽和明山柒他们这次也来了，正经的观赛席上没他们的位置，但是霁氏给他们在视野好的地方划了一小片供他们随意使用。包括霁氏自己参与大比的弟子，可以算是六大仙门专属区域。
沐鱼权衡之下留在了猫猫这边，没有回凌羽那里。
“小灰，看到了吗？”山羊胡指着擂台上一位穿着十分亮眼的男性，“那是合欢谷的男修，你不是对合欢谷很感兴趣吗？”
沐鱼：什么时候？合什么欢？合欢谷又是什么？
她顺着对方的指尖看过去——不认识。
仿佛听到了她满腹的疑问，山羊胡说道，“说起来，合欢谷在这朔阳城中也有产业，我记得是叫——忘春楼。”
沐鱼：？
她趴着没动。
忘春楼，合欢谷，奴家。
“哼。”
山羊胡话刚说完，一声冷哼就响了起来。
是昨晚沐鱼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师叔’。
他光哼，哼完也不说话，没什么表情，大约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忘春楼的看不上，又或是对合欢谷的鄙夷。
山羊胡莫名其妙被人哼了，也不恼，摸摸胡子，接着给沐鱼当讲解员。
“那边那位，是名散修，东海来的，擅长御水，”山羊胡说道，“如今选出来的这三十名道友当中，数她修为最高，如无意外，必能晋级。”
沐鱼依旧趴着没动，她只是默默记——东海。
如果陈二那边真的会出事，或许可以再碰瓷一下这位东海来的女士。
希望她会喜欢猫。
擂台上三十人齐聚，正各自戒备。
每一次的仙门大比，有如仙剑宗主办的次次从头到尾擂台大乱斗，也有如朔昭主办的，每次都整点花活。
朔昭果然整了新花活。
或者说，霁氏果然整了新花活。
只见适才还坐在他们身边‘哼’的霁氏长老忽然起身，飞到擂台上。
飞上去了，但依旧不说话。
在那三十人不明所以的时候，有霁氏的弟子压着几人，上了擂台。
沐鱼终于不趴着了，她直起了身。
押上台的有她认识的人——陈二，那黄姓道友，以及曾试图削她的，婉儿少女的‘师兄’。
也有不认识的，零零总总近十人。
“原来如此，”山羊胡饶有兴致的说，“这次选的是——断案。”
断案。
沐鱼默默品了品这两个字。
任一群外来的参赛选手断案……霁氏已经查清楚了么？
被送上擂台的人当中，有的身上绑着黑绳，有的没有。
这是第一个信号。
那位哼师叔终于开了尊口。
沐鱼：……还真是断案。
观赛席离擂台有些距离，以一只猫猫的目力实在看不太清，也听不太清。如果那些被押上擂台的人不是从这边扰上去的话，她估计也认不出除了陈二以外的人。
沐鱼扭头看了眼山羊胡。
山羊胡注意到沐鱼的动作，含笑回看她，“怎么了？”
沐鱼张大嘴打了个哈欠。
山羊胡挑眉，“困了？”他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袍子，接着拍了拍沐鱼的脑袋，“那就睡吧。”
沐鱼在山羊胡腿上踩了踩，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山羊胡点了一下沐鱼的鼻子。
他身上那些纷杂又刺鼻的香味已经没了，现在很是干净清爽，“去吧。”
不是睡吧，是去吧
沐鱼：……
她将自己团成一个团。
这家伙果然知道。
又是平澜阁？
应该不是老头，作风不像。
沐鱼闭上了眼。
——————
明山柒拉着凌羽挤到了前排。
“居然考断案，我听师尊说，上一次朔昭的试题是‘信物’，”明山柒好奇的看着台上那些被押上去的人，“每一次都不一样，他们这里还挺有意思的。”
凌羽没搭腔。
这几天以来，因为沐鱼的存在的关系，对凌羽这个人有了进一步了解的明山柒面对自己被无视的情形已经能做到平常心了，包括偶尔被凌言凌语噎到的时候。
他这位小师叔，就是太直。
仙剑宗的旁边是霁氏的参赛弟子，为首的是一名青年男性，一双桃花眼未语先笑。霁氏那边的弟子总是在用余光瞄仙剑宗这边，起初仙剑宗诸人还不清楚他们瞄的到底是谁，一位就是观察观察。
那就看呗，被看几眼又不会掉肉。
可刚刚明山那家伙拽着小师叔去了前排，霁氏的视线重心当即也跟着移动到了前排，这就有点微妙了。
看谁呢？
仙剑宗这边，明山柒和凌羽都不是修为最高的那个，但他们又都有点特别。
一个是混血，一个是剑首弟子。
——仙剑宗的剑首，基本等同于整个修仙界的剑术之首了。
看他们？
这是打算一会儿进了秘境先拿他们开刀？
不是仙剑宗诸人阴谋论，报团淘汰竞争对手里最强的几人，这种战术在仙门大比里屡见不鲜。大比可不是过家家，没人跟你玩和平友好，不下死手就是最大的仁慈。
不对劲啊。
仙剑宗弟子们相互对了对视线，也没说话，也不知道连上了怎样的脑回路，开始一个个抱着剑往霁氏偷瞄的路线上挤。不光挤，他们还正大光明的瞪回去。
偷瞄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直接看。
霁氏弟子们：……有病吧？
差点被挤下观赛台的明山柒和凌羽：……
明山柒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同门们，然而同门只给他留了个后脑勺，他歪着脑袋从缝隙里看去。
……
明山柒收回视线，继续看擂台。
破案好玩，看破案。
——————
还是凌羽这边的好些，看的可清楚。
沐鱼轻轻咳了一声。
“你醒了。”
——我醒啦。
——这里是哪里？海选现场？
——他们在干什么？
问题太多，凌羽想了一下，只答了最后一个：“破案。”
——破案？这个我熟啊！
——让我康康，放着我来！
安静了许久的耳侧终于响起了久违的声音，凌羽的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明山柒看到了，转过头询问的看向他。
凌羽注意到明山柒的视线，于是微微颔首。
哦哦，小鱼姑娘来了。
还好还好，还以为这次的热闹，小鱼姑娘凑不到了呢。
……
擂台上，有霁氏的弟子正在阐述题干。
一共三个案子，能破一个就算过关，取速度最快的前十五名。如果能三案齐破，可以破例晋级，还有不菲的奖金。
第一案——万珍阁阁主幼女失踪案。
“洛婉儿，昨日抵达朔阳，宿于城北福安客栈，今日清晨，确定失踪，”霁氏弟子拿着一块玉简，面无表情的念，“报案人自称洛婉儿的师兄，身份正在核实中，同行另一人黄某指认洛婉儿在昨夜与一女子于街上争吵。”他边说着，边指人，每说到一个名字，就指对应的人。
被指的是——王姓道友？
看脸是她，但身上的衣服却不像。
嗯？
霁氏大概是个推崇高效的宗门，第一案的简要描述结束，第二案已经来了——城北客来客栈失火案。
是陈二的案子。
都是城北。
台上三十人或若有所思或四下张望，沐鱼有心去细看他们的神色，奈何凌羽的注意力都在霁氏弟子身上。
“昨夜，城北客来客栈忽然失火，损失严重，幸好无人伤亡，投宿人李某指认陈某纵火。”
沐鱼看到了那个指认陈二纵火的家伙，是个很不起眼的人，安安静静的站在最边缘的位置。
第三案——北市忘春楼斗殴案。
又是沐鱼知道的案子，又是北。
简单的描述以后，霁氏的弟子们又给台上三十人弄了场景再现，和全景投影几乎一模一样，用沐鱼见过的那块石头。
之后与案件直接相关的几人都被留在了台上，选手们可以随意询问，但不能对任何人用任何除了询问以外的威逼方式。
霁氏弟子退到了擂台边，只有哼长老还留在原地，宛如一个压迫感极强的吉祥物。
哦，还有限时，一柱香。
沐鱼：……
有这么搞的吗？闹呢？
明山柒不觉得这是乱搞，他在认真思索，“幼女失踪，我观那道友身上衣物，像是山海通坊的形制，山海通坊和万珍阁一向不对付倒是真的。”
还有纵火，总有个原因，那三十人当中已经有人去问了，只是那位陈姓道友一直一言不发，倒是有些坐实指认的意思。
至于斗殴……这个有什么好查的？留影石记的清清楚楚。
不对不对，明山柒摸摸下巴，朔昭的考核不该如此简单。
“不是三案，是一案，从头到尾只有一案。”
明山柒猛的偏头。
刚刚说完话的凌羽看他一眼，传音道，“她说的。”
明山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