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张怀凌乱的头发上。他猛地从床上坐起,眼神中满是疲惫与迷茫。
又是一夜未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昨天在医院外科实习时的种种不堪。
作为一名刚毕业的大学生,张怀怀揣着成为一名优秀外科医生的梦想,踏入了省城这家知名医院实习。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盆冷水,将他的热情浇灭。
带教医师的严厉斥责,手术台上的手忙脚乱,同事们的冷眼旁观,都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张怀,你到底会不会啊?这点小手术的助理都做不好,准备个器具磨磨蹭蹭,还想将来当外科医生?”
带教老师愤怒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张怀低着头,双手紧握,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拼命地想要证明自己,可每一次努力换来的却是更多的失败。
下班后,张怀失魂落魄地走进医院的洗手室。他打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冲刷着自己的脸庞,试图洗去心中的痛苦和无奈。泪水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与脸上的水珠混在一起,顺着脸颊滑落。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一帆风顺的道理,相比起同龄人,自己毕业之后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又何尝不满足呢?”
突然,洗手池里的水开始泛起奇异的光芒,光芒越来越强烈,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张怀还没来得及反应,灵魂仿佛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卷入了旋涡之中。他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意识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张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布置古朴简陋,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他挣扎着坐起来,脑海中一片混乱。这是哪儿?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他身材瘦弱,面容和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
看到张怀醒来,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怀儿,你可算醒了,可担心死为父了。”
张怀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中年男子一愣,端药碗的双手微微颤抖,碗碟摩擦发出清脆的响声,和屋外煎药的药炉沸腾声结合出令人安心的音色。
男子随即说道:“怀儿,你莫不是摔傻了?我是你爹啊。这里是咱们家,你昨天学堂下学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昏迷了过去。”
张怀心中一惊,“什么?我这是被绑到哪个剧组来了?考核再不济也不至于把我踢到剧组演龙套吧。领导脑子是有毛病吗?”张怀思绪片刻后便要起身穿鞋。
“叔啊,你看着我手机没?不和你们扯了医院一堆事呢!再慢一会赶不上地铁了,我单车扫不了了,我押金没交。”
中年男子一脸困惑抓住了张怀的胳膊,随即大喊到:“你在说什么胡话啊,夫人!夫人!怀儿醒了!”
张怀向屋前看去,一位女子快步挪来,她穿着古朴,虽一身粗布,却朴素淡雅。两鬓略有白丝但盖不住精致的面颊,头上扎着极为简单的头簪。
“怀儿醒啦,哎呦,这张医正是附近十里八乡的名医啊,这药还真是好使,早说让你去找,非贪图你那二两银子,自己找药要等到什么时候?咱家婉儿在张医正的医馆当了这么久的学徒,张医正早把俩孩子当成自己的骨肉了,耽误了孩子的病情,你看你怎么和老祖宗交代!”
女子和男子见面免不了发一顿牢骚,但转身面带笑容走过来。
“怀儿,可别听你爹的,娘啊,这次想通了,咱家世世代代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你看你爹,年轻时候放着好好的铺子不开,非要去当什么仵作?我们这些贱籍啊,活着就是万事大吉了。官官相护,还非要逼你去考功名,最后还不是把你推入火坑吗,为官路上一步行差踏错,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戏开拍了?奥~那我一定是主角对吧?怎么没看见摄影机和收音啊,这剧没导演啊?”张怀一边看着床边椅子上坐着的两人来了个夺命四连问。
“怀儿这是怎么了,你在说什么?你别让娘担心啊。”
男子在旁边缓缓的放下药碗。“不知道,这孩子起来就不认识我了,还一直说胡话,我去找找张医正,莫不是犯了臆症?”说罢便快步向屋外走去。
“怀儿,你好好静养,娘再去给你煎药,一会你妹妹和张医正把医馆关了就会把药拿回来了,这几天就安心在家待着,先生那边我去帮你说,阿。”
经过这一番交谈,张怀才发觉自己好像真的穿越了,得知这个世界与自己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而他的父亲竟然是一名贱籍仵作[1]。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里,仵作的地位十分低下,饱受他人的歧视和侮辱。
张怀望着陌生的环境,心中五味杂陈。“我去,我不是做梦吧,这么离谱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身上,那医院那边怎么交代?”
张怀自言自语到,拿起药碗一口闷下碗中的汤药,“斯~这么甜,古人这么讲究,汤药竟然放蜂蜜。那还能有药效吗?”
算了,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张怀相信,凭借自己所学的医学知识,古今的医疗差距那么大,怎么也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吧。
张怀打小就这样,适应能力总是很强,经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好似跟个局外人一样。
“诶呀,既然来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张怀开始慢慢踱步观察屋子内的环境。房间古朴但很干净,桌上放着一摞一摞的竹简。
“那就是我之前看的书吗?”
文房四宝摆在桌上,砚台上的墨早已风干,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像是许久没用的样子,边上放着灰色的瓷瓶,插着淡花,几片叶子微微垂下,看样子是今日刚采摘的。
张怀看着插花笑了一下:“到像是那么回事,之前的我看来是不喜读书,还是古人讲究啊,我平时放盆绿萝都能被我养死喽~”
张怀推门走出去,木门吱呀作响的刹那,险些被门槛绊倒。
阳光刺破眼前的迷雾,这具躯体仿佛带给了张怀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将这座三丈见方的院落照得分毫毕现。东南角的歪脖槐树正簌簌抖落残花,树下青石垒砌的井台爬满了墨绿苔藓,倒是井绳上晾着的几件粗布衫此刻还在滴着水,在泥地上渗出蜿蜒的痕迹。
“哥!你终于醒啦。”
带着药香的风卷过耳畔,竹篾编的簸箕哐当砸在石磨上。扎双螺髻的少女提着裙裾奔来,腰间五色丝绦缠着的铜药杵叮当作响。她袖口沾着深褐药渍,怀里油纸包散落的当归须子正巧落在张怀的布履上。
张怀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后腰却撞上晾药架的竹竿。
数十串风干的紫苏应声而落,在浮尘中旋出深浅不一的弧线。
妹妹突然僵在原地,杏眼里泛起水光——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告诉张怀,妹妹最喜在紫苏摇曳时教他辨识毒草。
“我托人在县衙找来的人参须子。”她低头搅动起皱的襦裙,露出腕间新鲜的红痕。
“张医正说这药得用晨露煎......”话音忽地顿住,她慌张踩住滚到磨盘下的某个纸包,那抹违和的明黄色从苍耳子间一闪而过。
张怀佯装弯腰捡拾紫苏,目光却突然锁住槐树下的异状。
树根处翻起的新土呈现出诡异的环状,边缘散落着几片青黑碎瓦——那分明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的琉璃瓦。
“奇怪,我们一家不是贱籍吗,怎么会出现琉璃瓦?”
西厢房突然传来了陶罐碎裂声,妹妹和母亲的惊呼与药香同时炸开。
张怀闻声冲进灶间时,只见这娘俩正对着满地药渣发抖,滚烫的汤药在夯土地面汇成细流,竟泛着靛蓝色的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