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陈帆刚下车,棠溪孑便头戴鸭舌帽紧跟着下车。

    温念眼盯前方,面色淡然地升起前后座之隔的隔音板。

    “棠溪,有事?”

    校长室的办公们被推开,彭勇国放下手中的事情,抬眼。

    棠溪孑踏着散漫地步伐进入。

    办公室的门被阖上,空气中弥散着谨慎。

    “徐瑾阳是你的学生?”棠溪孑陷入沙发内,右腿自然地搭在左腿之上。

    校长的呼吸窒停了一下,瞳孔皱缩。

    短短一秒的时间,是与不是,这两个答案在他的脑中飞速回转了无数遍。

    空气凝结的这一秒,棠溪孑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

    这根本就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

    因为问题的答案早在她来这之前便已知晓。

    换句话说,这是一个需要验证的问题。

    验证徐瑾阳跟温娣的关系。

    棠溪孑从小便习惯性的懂得察言观色。

    任何一件事在她眼里都躲不过。

    她若想要知晓,便会思考,从果反推,反推一切有可能存在的联系。

    她始终相信有果必有因。

    温霖洛害怕徐瑾阳的因是什么,是她此时此刻需要的答案。

    一个豪门世家子弟,一个寒门之子,两人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如果没有必然的联系,又怎会相连。

    就像她一样,如果没有温娣,温霖洛这辈子都不会出现在她的世界里。

    她们相差太远,地位悬殊,根本就无法触及。

    她找喻尚渊查过徐瑾阳。

    南禾大学毕业,毕业后直接出了国深造,期间绯闻不断。

    信息非常简单,一点多余的信息也没有。她们这类的人信息都是被高度屏蔽的,想查,比登天还难,能挖出来已经是喻尚渊的极限了。

    但就在这简单的信息中被她发现了仅存的蛛丝马迹。

    徐瑾阳是温娣的学长,高了两届,而以他的身份,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当时的风云人物。

    这恰好就跟温娣的时间线对上。

    她对温娣当时的对象知晓的不多,只是有一天她突然发现温娣变得更加开朗了,每天都能看到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时她才知道她谈恋爱了。对于恋爱这件事,温娣不愿意多提,只因身份悬殊太大,温娣有自卑之心,只听她零零碎碎的说过一点,他是她的学长,谈了四年,两年校园恋,两年被蒙骗的异国恋。

    她死在了两人感情破裂的最后一年。

    她说,她很爱他,很爱很爱。

    不爱他的身份地位,只爱他的人。

    她说,她很喜欢和他相处的感觉。

    当时的棠溪孑才十四五岁,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些情情爱爱。在她眼里,爱情永远都是虚无的。她也为此讽刺过她,但讽刺归讽刺,但在温娣为此时常泛起那可笑的自卑心时,她永远给足了她安全感。

    对于温娣,她从不吝啬自己的钱财,甚至于自己的权利。

    在棠溪孑的眼里,这些是她最不缺的。

    如果温娣愿意,她也能有办法让她在沪市横着走。

    而温娣并没有这些想法。

    她说,她不需要赋予,赋予的远没有自己的得到的可靠。

    棠溪孑说她愚昧,而她只是低头笑笑。

    “当时他谈了个女朋友,谈了很久,这事你听过没?”棠溪孑继续问道。

    校长选择糊弄,“哎呀,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哪记得。”

    “况且,我就带了他一年,更记不得了。”

    “学生的事,做导师的哪知道。”

    “棠溪啊,你这就问错人了。”

    “不知道,你问这事干什么?”校长看了一眼棠溪孑的表情,接着说:“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比较了解这些事的人。”

    棠溪孑淡淡一笑,“你怎么会不记得他的事,他可是你的得意门生,还是你带的最后一届,徐氏这些年不知道为南禾捐了多少款,就这些关系,你能不记得他的事?”

    “彭叔,为人处事那么多年,马上又要兼任书记之职,你的情商应该没那么低吧。”

    “是真年纪大了健忘,还是故意不想说。”

    “你究竟在替谁隐瞒什么秘密?”

    棠溪孑低缓的语气逐渐具有穿透性,字字透着威严。

    校长心底打着怵,表面却是一副临危不惧。

    “严重了,我能有什么秘密瞒着你,好歹你也称我一声叔,就这层关系你要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也得想尽一切办法帮你,不是。”

    “但我这真是时间太久了,记不清了。你就别为难彭叔我了。”

    “好。”棠溪孑忍着气说:“这事你不记得,那还有一件事你应该记得。”

    “温娣,这名字对你应该不陌生吧。”

    校长一怔。

    温娣的死很突然,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包括当时的南禾。

    那时的温娣还没完全从学校毕业,还是个在校生状态,一个名校的优等生,突然间莫名其妙的离世,只要这消息一放出,对学校的招生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学校为此事也上了一番心。

    作为当时的校领导,现在的校长来说,这事是最清楚不过了。

    校长惋惜道,“哪能忘。”

    “尖子生啊,本该有个大好年华的,就这么的突然走了。”

    棠溪孑眼神犀利的质问,“她真的是自杀身亡?”

    校长看了看棠溪孑,没有一丝犹豫,坚定的点头,“警方出具的结果,自杀身亡,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棠溪孑讥笑。

    她当然知道这结果,无论她怎么查,都是这一句冰凉的话。

    可是她怎么会服,她不信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突然的没了。

    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像个傻子一般的无力感。

    当她还在傻乎乎的等着她回来的时候,等来的却是她死亡的消息。

    只是一个消息,其余的她什么都不知道。

    “那她的坟呢,坟到底在哪?”

    自杀身亡,却没有坟。

    这要她怎么信服。

    校长无奈地摇摇头、

    为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查不到,这中间到底有什么联系。

    “砰”

    校长望着被大力摔上的门,表情凝重。

    “陈帆,你要带我去哪?”温霖洛被陈帆强拐着走,急的出了声,看他火急火燎的,不知道要带着他去哪。

    “别管,你跟着我走就是了。”陈帆拽着他坐进了车里。

    前后座被隔音板挡住了,温霖洛根本就看不到驾驶座上的人。

    “陈帆,你去哪?”

    车开到一半便在路边停了下来,陈帆下了车。

    “我有点渴,去买个水喝。”

    路边正好有个小卖部,陈帆随即找了个理由跑了。

    “你……”

    车门被关上的瞬间,随即被锁上,隔音板降下,温念的脸映在后视镜。

    车没有停留,直接起步。

    温霖洛瞪大着双眼,愣了愣。

    只有他一人,她不在。

    环顾了下四周,确保车内就只有他和他。

    “你,你好。”

    不知道为什么,温霖洛看到他总有股亲切感,直觉告诉他,他是好人。

    没有看到棠溪孑的他便少了些许紧张感。

    是他让陈帆引他上车的?

    可是他要带他去哪?

    “他……他还没上车。”温霖洛唯唯诺诺的开口。

    温念抬了抬眼帘,不咸不淡道,“不用紧张,我不会伤害你。”

    “徐瑾阳在查你,我是来帮你的。”

    “嗡”的一下,温霖洛彻底僵住了。

    他怎么知道徐瑾阳在查他?

    他一直躲在宿舍不出来就是怕遇到徐瑾阳。

    他不知道徐瑾阳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只能躲着他。

    他也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只是想能躲过一天是一天,他害怕面对他,甚至是厌恶,打心底对徐瑾阳厌恶。

    这厌恶已成根,在他心底扎的牢牢的。

    “你只要乖乖听话,她会保你周全。”温念放慢车速道。

    “是她让你来的?”温霖洛怯声道。

    低敛的眼眸之下布满了无助。

    温念不再说话,车被开到了一个老破小的楼道下。

    温霖洛不知所措地望向窗外。

    棠溪孑正对着他,车门被打开。

    “下车。”冰凉如尸。

    “不下?”

    “真想被徐瑾阳逮住?”

    棠溪孑的眼里透满了不耐烦,她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继续跟他玩游击战,她需要速战速决。

    “这是哪?你要干什么?”温霖洛望着屋内的一切,陌生又熟悉。

    棠溪孑睨眼,扫向他的衣兜。

    抽走衣兜里的纸。

    奖学金申请表。

    这就是他对戚书凡笑的原因,这纸是戚书凡给他的。

    棠溪孑讥笑,“需要多少钱,你才肯跟我说实话?”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温霖洛星星闪烁的眼神闪躲着,眼眶承载着泪水。

    他该怎么办,谁来救救他。

    无助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温念,温念视若无睹。

    取走棠溪孑手中的纸,叠好,放回温霖洛的衣兜中。

    “闵知笙。”棠溪孑提醒着他,“还想跟我装傻吗?”

    “为什么躲着我?”

    “又为什么躲着徐瑾阳?”

    棠溪孑步步逼近。

    不知何时,温念的手中多了一块平板。

    棠溪孑取过平板,平板上是温娣的照片。

    “不要跟我说你不认识。”

    “你要是真不认识,就对着这照片说。”

    棠溪孑举着平板逼到他的眼前,目光灼灼地凝视着他。

    温霖洛颤抖着双唇被逼退到墙角,眼眶的泪溢流而下。

    看着照片中的温娣,仿佛此时此刻她就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

    颤抖的双唇根本就无法发声。

    这是他最爱的姐姐,他怎么会不认识,他又怎敢说不认识。

    就算是假话,他也说不出口。

    双脚像失力般的颓废而坐。

    红润的双眼仰视着棠溪孑,发颤的嗓音艰难开口,“不要逼我,求你,不要再逼我了。”

    “我惹不起,谁也惹不起。”

    “求求你们,放过我。”

    棠溪孑瞳孔微怔,蹲下身姿,与之对视。

    她赌对了,温霖洛心里是有温娣的存在的,他不敢不认她。

    如果是以前,她还持观望状态不敢确认温霖洛的态度,那么现在她百分百肯定,他跟那两个畜生不是同流合污的人。

    “谁在逼你,温娣到底是怎么死的?”

    “她的坟在哪里?”

    “你为什么不敢认?”

    棠溪孑连连发问,一点都不打算放过他。

    她今天必须得到答案,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从他的口中撬出答案。

    “谁在威胁你?”

    “没有。”温霖洛带着哭腔摇头,“不要再问了。”

    “我可以帮你。”

    “只要你跟我说实话。”

    “有我在,没人敢动你。”

    “我向你保证。”棠溪孑放软了语气,不再强势,眼神也变得柔和。

    望着他的眼神透着真挚。

    “徐瑾阳?”棠溪孑试探性的说出这三个字,双眼则是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温霖洛的表情。

    温霖洛犹如受惊的小鹿,睁眼发颤。

    面对不再咄咄逼人的棠溪孑,望着她真挚的双眼,不再胆怵,慢慢卸下戒备。

    “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温娣去沪市是准备跟徐瑾阳求和。

    一个星期后,他才从父母那边得知姐姐已经去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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