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江澄突然停下,伫立在一座刻了一半文字的墓碑前良久,将怀中一朵漂亮的莲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墓碑前,金凌知道这是那人的墓碑,过去终究是过去了,那人也不会回来了。
扫完墓,金凌心里有一丝恐慌,不放心的跟着江澄,见江澄是回莲花坞,稍微松了口气。
半夜,莲花坞下起细雨,细雨茫茫,就像牛毛,一根一根,滴在池里荡起波纹。
江澄自虐般的擦拭墓碑,任由雨水打湿在身上,雨水模糊了江澄的视线,从江澄的脸颊上滑落,似乎在嘲笑江澄的无能。
干燥的泥地很快就一片潮湿,雨水汇集成坑坑洼洼的小水坑,阻挡着江澄前行的步伐。
越往前走,江澄的脚步越沉重,直到他走到江枫眠虞紫鸢的墓前,慢慢跪下去。
江澄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跪着,雨在不管不顾的鞭打着这位江家宗主的内心,雨越下越大,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无情吞噬着江澄。
金凌心中的不安并没有因为江澄回到莲花坞就停止,反而因为这瓢泼大雨无限放大,金凌急冲冲的跑到江澄的房间外,见屋内灯光明亮,松了一口气。
金凌小心翼翼的凑到门前,抬手犹豫不绝,最终还是敲响房门:“舅舅。”
半响,屋内没人回应,金凌皱着眉头将门推开,看着屋内空无一人瞪大眼睛,慌慌张张的拿着雨伞出去。
此时的江澄已经回到了莲花坞,看着被暴雨摧残的莲花,毫不犹豫的跳下去,感受到窒息感的时候,江澄才觉得自己活着,最终浮在莲池中,任由雨拍打。
莲池泛起一道道涟漪,江澄如浮萍般飘在莲池上,鲤鱼聚在江澄的周围。
他早就疯了,在莲花坞被灭,父母双亡,他就已经有点疯了,到后来金子轩和姐姐先后被杀,与魏无羡决裂,身边空荡荡只留金凌一人时,他已经彻底疯了。要不是还有金凌和江家支撑着,他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江澄惩罚似的逼着自己一遍一遍回忆着亲人的死亡。
叶秋白一进莲花坞,就看到着急的金凌正准备出门。
“阿凌,这么晚,你要去哪里?”叶秋白拉住金凌柔声询问。
金凌见是叶秋白眼神一亮,拉着叶秋白见事情原委简单说了下“我舅舅今天很不对劲,扫完墓,就不见了。我担心他会发生
一些事情,所以想要去找找。”
叶秋白不自觉握紧伞柄,温柔的安抚金凌:“江宗主修为高,又是在云梦江氏,他不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估计只是随处走走,很快就回来了。要不然我与你一起找找。”
金凌听着叶秋白的话,心安稳了许多,还是担忧的点点头,和叶秋白分头寻找。
叶秋白与金凌找了一圈没有看到江澄,叶秋白见金凌浑身湿漉漉的,用灵力为他烘干衣服,两人决定在莲花坞好好找找。
叶秋白经过莲池就听到一声低低沉沉的笑声,如果不是因为叶秋白将注意力集中,她还真不一定能听到。
叶秋白御剑飞到空中,终于在莲池中间找到被莲花遮挡住大半身形的江澄。
雨势逐渐变小,最后化为茫茫细雨,叶秋白将明光剑收起来,撑着伞小心翼翼的落在江澄的身边,遮挡住了江澄头上的雨。
本来捂着眼睛苦笑的江澄感受到叶秋白的气息,将手缓缓落下,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
一立一躺,一柔一刚,就这样静静地瞧着,谁也没有轻易开口。
叶秋白脸上的水珠滴落在江澄的脖子上,在江澄的心中泛起了一道又一道涟漪。
叶秋白用灵力将雨与两人隔绝开来,笑着向江澄伸出手,眼睛认真注视着江澄。
江澄看着伸出来的嫩白小手,一动不动,良久,对着叶秋白扯了个笑容,握住叶秋白的手,任由她将他从池中拉起来,
江澄浑身上下湿淋淋的,此时就像一个可怜的小狗,没有往日的凶狠。
叶秋白心中一软,牵住江澄的手,为他输送灵力,很快江澄身上的水汽就被烘干。
江澄看着相握在一起的手,微微出神。
江澄沉默的接过雨伞,与叶秋白走在池面上。
金凌回头就见到这幅场景,心里这下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叶秋白将空间留给两人,回到房间里。
江澄与金凌相顾无言,一前一后的走进江澄的房间,聊着家常。
江澄怔怔的看着桌子上的桐花枝,他想起来前天与叶秋白的聊天,桐花送梦,唤不归人。
今夜的江澄确实做了一个梦,一个可以说的上是幸福的梦。泪水从江澄脸颊上滑落。梦终究是会醒的,可是梦的温度始终会在做梦人的心中烙下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