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或许是禹梦?”叶慈蹙眉想了想,道,“我记得颜朔的笔记里曾经写过,说‘统领’对医药一道有些研究,也是她用离魂散破了颜朔的解药,才最终……如今看到,他手札中的‘首领’想必说的就是禹梦,那孟临有能力改造惊梦,会不会也与禹梦有联系?”

    “有这种可能……”赵明予缓缓点头,“可是,连药堂天才都无法解决的难题,禹梦又是如何做到的?”

    二人不得而知。

    如今看来,可以确定,泉东村和天银村之事背后的那只手,便是孟临,可叶慈总觉得所有事情上仿佛仍有迷雾笼罩,让人似乎接近真相,却又看不真切。

    这背后一定还有别的阴谋。

    还有方才,赵明予提起“权力倾轧”时神情黯淡,会与他阴谋弑父有关吗?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叶慈总觉得,赵明予并不是全然冷血无情之人,那弑父之事,又是否另有隐情呢?

    “走吧。”她抛开脑中纷杂的线索,冲赵明予伸出手,“都查到这了,我们先去那个宝泰钱庄探探。”

    二人来到宝泰钱庄,发现此处的确就是个普通钱庄,向小二问了年三那个描金匣子里两沓银票的来源,小二根据编号帮他们查到,一沓来自宝宁当铺,另一沓,则来自雄青楼。

    “这说明,年三在死前,去宝宁当铺当了东西。可是雄青楼的那沓又是怎么回事?”叶慈奇怪地自言自语,“旁人去雄青楼,都是去花钱的,这年三倒是稀奇,怎么反而收钱去了?”

    赵明予或许是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回忆,“切”了一声:“反正也不是什么正经地方,自然不能以常理揣度。”

    二人说着,来到了宝宁当铺,赵明予一把将武安侯府的令牌拍到老板桌上,又将银票掏出来,问:“老板,这可是你家的银票?”

    这里可是茌宁,老板就算不认识赵明予这张脸,多少也认识武安侯府的令牌。

    他见贵客临门,连忙出来迎接,还以为自己的铺子惹了什么事,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不知侯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上茶!”

    他拿起银票来,凑近看了看,又从胸前掏出一本小册子,仔细对着上面的编号,没过一会儿便抬起头来,道:“是,这是咱家的,不知这银票出了什么问题?”

    赵明予不说话,只是喝茶,看老板急出了一脑门热汗,半晌,才道:“你这茶不错。”

    老板连连道:“招待小侯爷,自然得用最好的。”

    他眼神不住往银票上瞟,大概是将叶慈当成了赵明予的哪位相好,又用眼神向她求助。

    叶慈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看见。

    赵明予见他的紧张不似作伪,又晾了他一会儿,才问:“这是什么人当的,当的又是什么东西?”

    老板的小册子上显然都有记录,就等贵人问这一句了,立刻对答如流:“回侯爷的话,是一坛酒,这典当人,名叫年三。”

    二人听到年三这个名字,便知道自己没找错地方,暗中交换了个眼神。

    赵明予装作不知情的样子,蹙眉问道:“什么酒,竟这么贵?”

    老板立刻殷勤解释:“侯爷有所不知,这酒名为‘醉月’,乃是茌宁新开的‘雄青楼’中,一名名为醉月的……额……花魁所酿,对坊间爱慕他的姑娘们来说,可谓是千金不换。那天那年三来当酒时,我还觉得奇怪呢,雄青楼禁止男人出入,他一男子,也不知是从哪得来的这酒。”

    又是雄青楼……

    赵明予面上的不悦一闪而过,但他迅速敛了情绪,只是道:“知道了。”

    随即,他站起身,讳莫如深地说:“这酒我就收着了,稍后侯府自会送钱来,只不过……若让别人知道我来过,你这生意便不用做了。”

    说罢,便向外走去,叶慈跟在他身后,亦离开了当铺,只留下老板一人还在原地点头哈腰着连连答应。

    刚出当铺,叶慈便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一个影子一直缀着,她用手肘装作不经意地碰了一下赵明予的后腰。

    “嗯。”他低声道,“别回头,继续走。”

    二人继续装作没有异常地向前走着。

    “接下来什么打算?”为了不让跟踪的人听到,赵明予只能垂下头,在叶慈的耳边低声问。

    感受到热气,叶慈下意识避开,接着又强迫自己僵硬地恢复原状:“去雄青楼看看吧,找那个醉月。”

    她也贴在赵明予耳边,眼见着他的耳根瞬间变红了,叶慈忽然觉得有几分得趣了。

    “你呢?”她又说,还顺带故意呵出了一口热气,打在赵明予裸|露在冷风中的耳后。

    他怎么连这里都这么白?

    叶慈忽然不着边际地想,还真是个瓷娃娃似的小少爷。

    赵明予挨了这么一下,像只炸毛的猫一般,立刻转过头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脸上写满了隐忍,连眼眶都忍红了。

    “我……”他好像突然魂飞天外了一般,“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三来。

    “不如你去查徐齐人,怎么样?”叶慈看他这副模样,觉得有趣,轻笑道。

    “徐齐人?”赵明予一时没反应过来叶慈说的是谁。

    “就是魏紫的前夫。我那天在雄青楼听她和红应谈话说起来,觉得有些可疑。”

    “徐齐人”这个名字又在赵明予脑中转了一圈,他才想起来,自己似乎听说过这个人。

    “河西徐家?”

    “对。”叶慈也想起来了,那日魏紫确实提过这四个字,连连点头。

    赵明予其实本不情愿,过剩的保护欲让他想要留在叶慈身边,可是看着眼前少女亮晶晶的眼睛,他又不忍心拒绝。

    于是他撇过头,闷闷地答应:“嗯。”

    河西徐家,离茌宁来回也要一天,她还真舍得用他。

    少女见他答应,狡黠地一笑,道:“走之前,你再帮我演一出戏,好不好?”

    “什么戏?”

    叶慈笑着冲他眨眨眼。

    接着,她脸色一变,大喊道:“不查了,查了这么多,也没查出来什么有用的!”

    赵明予先是一惊,接着看到了她眼中的促狭神色才反应过来,这便是她所说的“戏”,于是他立刻配合,阴沉着脸,也大声道:“那你想怎样!”

    人群见有人吵起来,本想凑近来看,但有人认出了赵明予的身份,便没人敢靠得太近。

    “你这个侯爷当得还真是没用!”叶慈一把甩开他,“事到如今,我也不指望你帮我什么了,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老娘要去雄青楼快活快活!”

    临走之前,她又忽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说:“去河西之前,帮我到客栈向小涟报个平安,别让他担心。”

    “谢啦。”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这才离去,脚步匆匆,好像真被气极了一样。

    街上的人群见她离开,飞速地让开一条路,见赵明予神色阴鸷,纷纷小声议论小侯爷是不是被新相好给甩了。

    “小侯爷长得不错,情路可真是多舛。”

    “是啊是啊,先是和离了,如今又……”

    赵明予目光扫过他们,那些议论的人瞬间闭了嘴,作鸟兽散。

    他这会儿气闷还真不是演的,这人让自己跑腿,结果临走时候唯一嘱咐的一句,竟还和别的男人有关?

    赵明予越想越郁闷,运起轻功,火速离开了这个伤心地。

    另一边,叶慈来到雄青楼下,短短几天之后再次故地重游,看着眼前的华丽楼台,却再没有那种纸醉金迷之感,因着各处线索都指向这里,反而生出些许的诡谲之感。

    叶慈看向自己怀中抱着的那坛醉月酒,泥封上的角落里,被某种利器划上了一个淡淡的“十”字,若不仔细看,甚至看不出来。

    十方派……

    叶慈暂且按下自己心中的推测,进了雄青楼。

    因着她上回来时,是被魏紫亲自派人带进来的,青楼内的小厮最擅长察言观色,早记住了她这张脸,一眼便认了出来。

    “贵人来了!”他热情地招呼道,“可要我去通报魏娘子?”

    “不必了。”叶慈道。

    魏紫此刻身份立场未明,她不想打草惊蛇。

    那小厮是看人脸色的一把好手,见她面露为难之色,怀中又抱着大名鼎鼎的醉月酒,面上暧昧之色一闪而过,语气不无缠绵,道:“原来是来找魏公子的,姑娘请随我来。”

    上楼时,他还不忘给醉月说好话:“这醉月酒可是我们公子亲手酿的,千金难求,谁得了酒,便是得了我们公子的青眼,姑娘,可不是人人都能有你这份福气的……”

    叶慈:“……”

    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小厮带她来到了楼上的雅间,与上次那间不是一间,门外挂着一枚精致的木牌,上面写着“醉月”二字,下缀酒坛,看起来像是专属于醉月自己的房间。

    叶慈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淡雅的茶香味,正如那位醉月公子的气质。

    “姑娘稍后。”

    说完,小厮便退了出去,将叶慈一人留在了房间中。

    叶慈环视四周,这房间整体的装潢呈月白色,清新淡雅,看着便让人心情舒畅。

    而看到一物时,她的目光停在了上面。

    那东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被放在一个花瓶旁边,若不细看还以为是装饰品。

    头尖细,把粗圆,与年三在擂台上用的那支一模一样。

    ——正是一只判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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