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宴

    试衣间的门由内而外打开,秋韵提着裙摆,小心翼翼注意脚下,缓缓走出来。

    一层层堆叠的柔纱缀满细钻,轻盈的深蓝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荡漾,像是深海倒映着漫天星光。

    这件裙子,一如她心目中想的那样:亮晶晶的,最好裙摆很大,摇晃起来像夜晚盛开在星河里的浪花,有种把星星穿在身上的感觉。

    她踩在奶油色的地板上,高跟鞋咔嗒的声响似乎把她拉到幻境当中,镜子里的自己,美好的像是梦里才能出现的模样。

    她情不自禁抚上自己裸露出来的锁骨,温热的指尖轻轻搭上微凉的突出的骨骼,她抿唇一笑,继承了苏丽英七分艳丽的面庞展现出真正具有攻击性的美。

    真的不是梦。

    原来自己真的可以这么好看啊。

    安吉湛蓝的眼睛猛地一亮,“Les murmures desétoiles”是他早年间的作品,他没有想到秋韵在众多礼服里选中这一款。

    漂亮的裙子在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就拥有了自己的生命力,需要一个能被它所认可的主人。

    而秋驾驭了它。

    安吉真心实意赞叹,“秋,为什么我现在才遇见你,你太美了。我要为你设计礼服,让你在巴黎的时装秀上作为我的模特。”

    他口中的溢美之词接连冒出来。

    “裙子的名字是Les murmures desétoile,在法语中是星星的低语。秋!你知道?你穿上它,就像是穿上漫天星光……”

    “安吉叔,谢谢您。”

    秋韵终于学会了如何正视自己,说出口的不再是自谦自贬,而是一声坦然的道谢。

    她狭长的眼尾上扬,澄澈的眸子里,明晃晃的喜悦咕噜咕噜冒出来,彩虹泡泡似的飘出来,落在周遭人的身上。

    聂祝安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开心了,他的心脏也跟着盈满欢愉。

    他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挑,一点柔软的笑意转瞬即逝。

    “很好看。”

    秋韵歪了歪脑袋,海藻似的头发披散开来,滑过一字肩上蓬松的细纱。

    “谢谢你,聂哥。”

    她喜欢这件裙子,顺带的,连着不喜欢的宴会,她也附上了一层期待。

    她乌黑的眼睛里闪着点点星光,聂祝安轻轻扫过一眼,指腹抵在薄唇上,轻轻摩挲。

    他漫不经心想着,她的眼睛怎么比裙子上的细钻更亮?

    “你喜欢就好。”

    聂祝安弯唇一笑,今天他笑的次数有些超标了。

    想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在俞城名流的注视下,能够和她共同跳一支舞。愉悦感顺着脊柱窜上来,蔓延而过的地方,生出一种不由自主的颤栗的兴奋。

    今晚宴会之后,那些牛马蛇神都会清清楚楚知道,小韵与他……关系匪浅、亲密无间。

    秋韵二字从此被护在聂家的羽翼之下,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去招惹她。

    他冷色调的眼眸里添上几分暖意。

    聂祝安、秋韵,这几个字摆在一起,看着就很般配。

    “聂先生?聂先生?”

    秋韵喊了几声,他都没有反应,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他眼睫一颤,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小韵,怎么了?”

    “安吉叔带我去化妆做头发,我先过去啦。”

    他没听清,只注意到末尾几个字,心神一震,“你要去哪?”

    “就在旁边的房间呀。”

    “哦……好,去吧,我来提裙子。”

    聂祝安高大的身躯俯下,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深蓝的裙摆上,捧起轻盈的纱裙。

    *

    晚上八点,三层挑楼式的大厅灯火通明。

    舒缓音乐缓缓流淌,女人身姿窈窕,男人端正绅士,香衣鬓影。

    约莫二十上下的小姐,嘴角噙着得体的笑,她面容姣好,一身黄色缎面鱼尾裙勾勒出她纤细修长的身躯。

    她手里摇晃着红酒杯,慢条斯理和旁边的小姐谈笑,“江梦雪真的被被江家扭送出国了?”

    那位小姐掩面一笑,“是啊,江梦雪不是向来狗眼看人低吗,据说送她出国的那天,场面一度失控,她自己也和丧家之犬也没什么两样。”

    “是吗?”她抿了一口,“真是可惜……”没能亲眼见证一番。

    “金玉,她素来和你不对付,你可惜什么?”

    黄金玉勾唇一笑,“没什么。”

    “不过,江梦雪被赶出去这件事,里面大有门道。”

    黄金玉来了兴趣,“有什么隐情?”

    “金玉,我悄悄和你说,我也没什么太大的把握……”穿着黑色小香风礼服的小姐摸了摸自己做的耳环,压低了声音,“我的一位远亲和我说,当天的凌晨,聂家那位过去了。”

    黄金玉眼睛里闪过一道光,“聂家?聂祝安?”

    她攥着高脚杯,心中抑制不住地兴奋,“是聂祝安对吗?”

    那位小姐一慌,急急说:“你小声点……”

    她压了声音继续说:“听说是甩出了一个什么录像,后面的事情我们也知道了,江梦雪被赶走,临走前还写了一份道歉信发布在网上。我猜,这件事情大概都与那个录像脱不开关系。”

    黄金玉脑子一转就反应过来,脸色苍白,也就是说,聂祝安替秋韵出头,竟然把江梦雪赶出去了。

    这个可怕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炸开,惊得她止不住战栗,要知道当年那件事情,使坏得可不止江梦雪一个。

    “金玉、金玉?你怎么了?”

    黄金玉强装镇定,放下酒杯,再次问道:“这件事情保真吗?”

    “你这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还不乐意讲呢!”那位小姐皱了眉,不想再同她多说话。

    黄金玉忙着陪笑,脑子也清醒几分。

    她暗自存了几分侥幸,她知道这位李小姐的底细,家里确实有远亲在聂家做事情,但是难免会传出一些没根没影的话,也不一定当真。

    秋韵?这么多年没听说和聂家那位有什么联系,不至于……

    “话说,那位今晚就要来,你要是信不过,不如干脆自己上去问。”李小姐也是心思单纯的人,被哄好了,快快活活和她开起了玩笑话。

    黄金玉一愣,“聂先生竟然会来?他不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吗?”

    李小姐调笑,“我说金玉,你该不会是爱慕聂先生吧?”

    黄金玉被戳中了一半的心思,尽力面上保持冷静,“那可是聂家,多少人趋之若鹜啊。”

    是的,那是聂家,秋韵和聂家,怎么可能搭上关系呢?她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那一层?

    她摇头笑笑。

    李小姐发出一声惊呼,“哇,好美!”

    黄金玉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脸色煞白。

    那张漂亮狐媚的脸,她一眼就认出来是秋韵,而她身旁那位,正是聂祝安。

    安吉为秋韵做了一个温柔的法式盘发,细小的珍珠错落有致地挽进蓬松的发丝,最后挑了一顶小王冠戴上去,荆棘藤蔓的款式,缀满了璀璨的细钻。

    她穿着Les murmures desétoiles而来,眼眸明亮,狭长的眼尾含着笑,一张如星子般动人的脸和礼服相得益彰。

    一字肩领口处蓬松的深蓝色细纱衬着她如玉质感的肌肤,裸露在外的颈脖修长,肩颈的线条流畅,提着盛开的裙摆,仿佛是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中世纪美人。

    聂祝安伴在她身侧,身上是与她同色系的深色西装,举手投足间毫无掩饰亲昵,让周围的人一眼便能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

    李小姐混迹时尚圈,眼尖地看出这一款礼服,不由地低呼,“这是Les murmures desétoiles!只在十几年前的大秀上出现过一次。这是哪位人物?以前怎么没印象?不应该啊……”

    “她是秋韵。”黄金玉死死咬住下唇,她竟然真的搭上了聂家!

    “秋韵?你说的那个是我想的那个吗?”李小姐吃了一惊。

    黄金玉心里咬牙切齿,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是的,就是前些年秋家找回来的那个秋韵。”

    除了那张脸,她还有什么能打动人吗?

    秋韵脊背一寒,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着她,她向一侧看去,是一些小姐们寻常说笑,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许是自己多心了。

    聂祝安时刻关注着她的动向,目光随着她的目光转动,“怎么了?”

    秋韵摇摇头,几缕发丝拂过柔软的脸颊,“没事,看错了。”

    聂祝安只觉得那头发丝挠得人心痒痒的。

    他移开目光,牵起她的手,淡定自如地给出解释,“人多,牵着稳妥。。”

    秋韵不疑有他,随他牵着。

    聂祝安觉得奇怪,明明她抱起来那么轻,人也单薄,没有多少肉的样子,但是手却奇异柔软的不可思议。被他纳入手心里,好似握住了一团软绵绵地云朵,让人愈发不想松开。

    他轻声说道:“我带你去认识一些朋友,以后如果我不在,你可以找他们帮你处理事情。”

    说完,他眼睫一颤,又补上一句,“但是,第一时间联系我,知道吗?”

    秋韵点点头,垂眸瞥见自己被牵住的手,聂哥对自己好得不正常。

    但是她左思右想,也没办法从自己身上找出什么有利用价值的东西。

    众所周知,秋韵是一个有名的花瓶,并且脾气古怪,难以接近。

    她抬眸轻笑,那就随他好了。

    “好哦,聂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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