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险

    肖远亦放轻脚步,缓缓靠近。

    怎么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还想着那档子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聂祝安,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天子骄子。

    他阴森森的眼睛里黑沉沉一片。

    这件事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他不动声色贴在墙面上,与拐角处的秋韵和聂祝安仅仅一墙之隔。

    少女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不稳,随着衣物的摩擦声一重一轻。

    肖远亦在心里恶狠狠骂了一句,真他妈……

    聂祝安平日里看起来和圣人一样,没想到骨子里和他们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他冷哼一声,慢悠悠走了。

    前一秒秋韵听见聂祝安说自己还没有走的时候,心下一沉下,身子再次紧绷起来。

    她知道肖远亦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如果今天被他发现,往后的日子里,都会被他咬住不放。

    日日都需要提心吊胆,防备着他。

    灰暗的楼道里,聂祝安悄然靠近。

    “配合我,别怕。”

    他轻声耳语,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她不可抑制地扬起头,似乎是想想要逃离,却因为当下的情况,不得不靠近他。

    他轻轻磨蹭着她的洁白的脖颈。

    她的脖颈细白,硬质的发丝蹭着雪白的皮,引得一阵阵一真的战栗。

    秋韵耐不住地推拒,唇齿间泄露出细微的呼吸,已经乱了。

    她的手不知道何时,从聂祝安的肩膀落到他的腰间。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她能感受到他腰间紧绷的肌肉,坚硬的、炙热的。有些灼烫她的手。

    秋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自己的脸烫得要命,她感觉自己快要烧起来了。

    聂祝安俯在她耳边得动作一顿,敏锐地觉察到肖远亦正真离开了。

    他慢慢抬起头,拉开距离,秋韵晕晕忽忽抬起头,似乎还不在状态里。

    他得鼻尖与她的额头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以至于他可以看见秋韵泛红的脸颊。

    像一个粉扑扑的水蜜桃。

    聂祝安移开目光,再看下去,她该感觉不自在了。

    这一眼又落在秋韵的肩头。

    她穿了简单的一件白色T恤,领口宽大,刚刚情况危急,他倾身而上,动作摩擦间,她的衣服歪倒一边,另一边的肩头裸露出来。

    她的皮肤很白,聂祝安一直知道,幽幽的光线下,圆润洁白,好似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聂哥?”

    聂祝安不着痕迹挪开目光,垂下眼帘,轻轻伸手将她的衣服拉起来。

    “好了,他应该走了。”

    他的声音微微沙哑,似乎藏了些什么。

    秋韵彻底松懈了下来,紧绷的身子卸下劲,冷汗浸透得后背早已一片冰凉。

    危机解除,秋韵跟在聂祝安的身后,慢慢走下去。

    楼道透不进去去光亮,森冷的空气却弥漫进来。

    秋韵不自觉打了一个寒战。

    聂祝安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回头问道:“冷吗?”

    秋韵抿了抿唇,摇摇头。

    她似乎有点病了,看到聂哥,就会想到他的腰,摸起来很……好摸。

    她迅速低下头,莫名感觉不自在。

    聂祝安点点头,不再多问,继续往前走。

    秋韵亦步亦趋跟着,静谧的的楼道里只有这两位不速之客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

    聂祝安听见脚步声以外的小动静。

    秋韵细细的呼吸声,一颤一颤,明晃晃说着她现在很冷。

    聂祝安认输了,他转身脱下外套,直接盖住她。

    秋韵扶着衣服的边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乌黑的眼珠像是小动物一样,瞪得圆溜溜的。

    聂祝安黑沉沉的眼眸里闪着微光,流转着些许笑意。

    他到这里以后一直冷着的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有了回暖的迹象。

    “穿上吧,这里冷。”

    秋韵摸不着头脑,轻轻应了一声。

    她穿上聂祝安的外套,她的骨架偏小,这件衣服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宽大,袖子过腕,掩住了她半张手背,只露出莹润指甲。

    聂祝安定定看了几眼,走近了。

    秋韵顿住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地仰头看着他。

    他低下头,俯下身子,这一幕像极了刚刚的场景,秋韵一慌,急忙后撤,后面却没有足够支撑她的墙面。

    聂祝安眼疾手快揽着她的腰,低声解释道:“没想干什么,挽袖子。”

    秋韵面上一红,站稳脚步,不好意思嗫嚅,“啊……我自己来就好。”

    聂祝安松开手,秋韵垂下脑袋,恨不得把头低到地缝去。

    她把袖子往上折上几折,深色的布料和纤细雪亮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

    聂祝安又看了几眼,回过头,继续往前走。

    秋韵像坠在他身后的一只小小的影子,紧紧跟着他。

    一步一步,聂祝安甚至有一瞬间恍惚,像是多年前一样。

    楼道出口的光透进来,照亮了幽幽的道路。

    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长到将秋韵的身影裹挟其中。

    光亮照透了黑暗,聂祝安微微失神的眼睛重新覆盖上一层幽冷的暗色。

    秋韵跟着聂祝安走出大楼,抬头远远看了那扇窗户。

    “看什么?”

    聂祝安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面上却冷了下来。

    秋韵直觉说实话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熟练地撒了一个小慌。

    “聂哥,我在想今天的事情,多亏你了,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了。”

    她这话半真半假,聂祝安没有深究,像是当真了。

    “走吧,回学校。”

    秋韵点点头。

    车早就停在了门口,后面还跟着三四辆,排场极大,秋韵吃了一惊,抬头看向聂祝安,头顶三个大大的问号。

    “聂哥,怎么会有来这么多人?”

    聂祝安顿了顿,“怎么?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冒冒失失往别人的地盘上跑?”

    秋韵一哽,总觉得这几句话说得阴阳怪气。

    她的眼睛又往他脸上瞥了两眼,明明还是那张淡漠冷峻的立绘脸啊……

    “走了。”

    秋韵乖乖跟在他身后,坐上车。

    聂祝安这次没有再充当司机的角色,坐在了她的旁边。

    秋韵不自在挪了挪,靠近了窗户。

    她身边坐着聂祝安,身上穿着聂祝安的外套,鼻息间弥漫着冷泉水的味道,她只觉得她被这股全然不同的冷冽气息包裹住了。

    聂祝安闭目养神,复盘着刚刚发生的种种。

    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车内洋溢着微妙的气氛,有些古怪。

    秋韵耐不住这样的感觉,心头闷闷的,于是打开窗户,让外面的风透进来。

    聂祝安陡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如果我没有来,你会怎么样?”

    这是他第二次问她这种话,秋韵身子一僵,说不住话来。

    他睁开眼睛,眼底深不见底。

    她总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上次也好,这次也罢。

    似乎永远都学不会如何正视自己。

    聂祝安紧接着说下去,“你知道肖远亦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秋韵闷声说道,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自觉攥紧了。

    “你知道?”聂祝安简直被她气笑了。

    秋韵小声解释,“我已经报警了。”

    她低低补充了一句,“在我上楼之前。”

    聂祝安闭了闭眼,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皮质的座椅。

    乱了的节奏显示了他繁杂的心绪。

    他缓缓开口,面上没有表情,“今天,我赶过来,就是因为你的那通报警电话。”

    秋韵愣住了,外面灌进来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轻挠着她的面颊。

    “什么意思……”

    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不敢置信。

    聂祝安笑了,笑意浮在冷峻的面容上,骨子里透着森冷的寒意。

    “这里虽然远离市区,却也并不是荒无人烟,这样一座大厦,本身就足够引人侧目。为什么肖远亦敢这么肆无忌惮,你想过吗?”

    秋韵细白的手指蜷缩起来,指尖触碰着掌心,湿漉漉的。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喉咙发涩,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在这里报警不管用,对吗?”

    聂祝安微微颔首,给了她回答,“小韵,你很聪明。”

    秋韵小小的脸上,褪去了一半的血色。

    她心里后怕,更深的一种无能为力的难过。

    聂祝安继续说道:“在你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有眼线通风报信。但是警局拨给肖远亦的那通电话,先拨给了我,所以我来了。”

    秋韵混身发冷,眼眸黯淡下来,覆盖上一层雾气。

    她还是太天真了,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聂祝安望着她,心口一酸,轻轻呼出一口气。

    他闭了眼又睁开,如果不把一切剖开,摆在她面前,下一次她还是会涉险。

    这一次他及时赶来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他不敢想下去,冷色调的眸子里蕴含着不不开的浓墨。

    “肖远亦此人,在人前还披着一层狗摸狗样的人皮,但是在人后,他更加猖狂不加掩饰,手段很脏。”

    这已经是他克制的说法,其中阴邪的弯弯绕绕,他避而不谈。

    “肖家涉猎的产业很广,肖远亦是肖家独子,无论他做了什么造成了什么后果,肖家都会为他兜底。”

    他抬眼看向秋韵。

    “肖家就是他的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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