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梦雪

    聂祝安若有所思,“玩笑话。”

    秋韵松下一口气,身子的重量全倚在靠背上,没骨头似的。

    无论如何,她一点也不想见秋则寒那张脸。

    多看两眼都会折寿。

    “呼,不去见他就好。”

    “带你见几个长辈。”

    秋韵坐直身子,一身白色连衣裙,倒真的显出几分淑女的风范,

    “见……长辈?”

    她深感庆幸,自己的穿着还算得体。

    早上在箱子里翻找的时候,她看见了许多不堪入目的的贴身衣物,她现在想想,两颊还微微发烫。

    “江家几位长辈待人和善,你会喜欢他们的。”

    秋韵对此持反对意见,自从她走上原著剧情后,见到她的每个人都嫌弃她,恨不得她原地消失。

    不过她很给面子地点点头。

    说起江家,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不好的预感涌上她的心头。

    不会正巧遇见吧!

    她没有心思去看车窗外的景色,满心满眼都在祈祷——千万不要那么不走运啊!

    但是上天似乎就爱和她对着干。

    “到了。”

    聂祝安的声音响起,秋韵方回过神,望向外面。

    宅院的门前,水灵灵站着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女,脸上带着俏生生的笑。

    她忘不了这张脸,浑身发冷。

    “我不舒服。”她面色苍白,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聂哥,我……我不方便去,抱歉。”

    江梦雪听说表哥要过来,兴致勃勃在门口等着,眼见车里到了,人却迟迟不下来,心里被这阳光晒得烦闷。

    “表哥!”

    江梦雪眉头一拧,大声嚷嚷着走到车边。

    正欲拉开车门,车子轰然开走,徒留一地尾气,呛得江梦雪直皱鼻子。

    “咳咳咳咳……”

    车上的秋韵跪坐在后座上,双手扒着靠背,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在车后无脑狂怒地跺脚。

    “我们就这么走了?”

    她还在状况之外。

    聂祝安抬眼望她,“那我们回去?”

    她紧张兮兮摇头,“不了不了。”

    “她欺负过你?”

    秋韵低头看着皮质后座,指尖摩挲着细腻的纹路,他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就算是被江梦雪欺负了,又能如何呢。

    她闪烁其词,“没什么,一些小摩擦。”

    聂祝安没再问下去。

    车内的氛围莫名静下来。

    秋韵慢慢坐好,双手放在膝盖,她胸口发闷,不知道该如何舒缓。

    回到秋家的第一年,她处处觉得不适应,吃饭喝水都被处处盯着,关禁闭更是常有事情,不过那时候,她在圈子里还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存在。

    直到她遇见江梦雪。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江梦雪端坐在黑色沙发上,摇晃着红酒杯,拉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对她说:“我们玩个游戏。”

    别墅后面,是一座私家花园,她被锁在那里,困了一天一夜。

    秋家人想起来找她的时候,她高烧昏迷不醒,小腿上的咬痕触目惊心,裙子上混杂着凝固的鲜血。

    和她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一条死狗,头颅和身子分离了,碗大的切口汩汩淌着血,惨烈程度让人咂舌。

    那条狗是江梦雪的宠物,对外的解释是,秋韵不知怎么在她家的后院里发了疯,虐杀了她的狗。

    偏巧,那天的监控莫名其妙失灵,等她从医院醒来的时候,木已成舟。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听见狗的声音就会痉挛尖叫,恰好坐实了外界的传言——她是个疯子。

    “不开心?”

    秋韵回过神,玻璃窗户上留下她指尖触碰的痕迹。

    她收回手,“没有。”

    聂家、江家……她怎么能忘记,聂祝安是母亲是江梦雪的姑姑。

    秋韵舔了舔干涩的唇,“聂先生,麻烦在前面的路口停车。”

    聂祝安掀起眼皮,目光扫过她抿紧的唇,手指无意识按紧了方向盘。

    聂先生……才改的口,又倒退回去了。

    他半晌应了一声,“好。”

    秋韵浑浑噩噩回去,整整一周都没有再和聂祝安联系,安小姐给她的那张支票,她好好存着,只打算在安小姐回来后,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痛失六个零,她只好再去找一份兼职。

    凭借着一张脸蛋,她成功混入了一家酒吧,当了一名服务生。

    紫色氛围灯笼罩了全场,男男女女被音乐和酒精裹挟着,在舞池里摇晃身躯,随着节拍舞动。

    激烈的音乐刺痛着秋韵的耳朵,她拎着随身的包包,低头往更衣室的方向走。

    二楼的男人,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里,一只手撑着栏杆上,一下一下节奏地敲击着木质边沿。

    “秋韵,你真是让哥哥吃惊。”

    他从阴影里走出来,那双与秋韵有七分像的狐狸眼布满寒霜。

    秋韵只觉得背后有一道阴恻恻的视线,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她,加快脚步,流窜在人群里,一会就没了踪影。

    秋则寒转身下楼取前台,既然知道她在这里,他很快就能就能把她揪出来。

    秋韵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关上更衣室的门,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终于消散。

    她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把头发盘起来,身上换上了统一套装,白色衬衫和黑色包臀短裙。

    修身,漂亮。

    她俯下身子,凑近镜面,细细调节蝴蝶结领结。

    镜子里的她,垂下的眼睫纤长,在眼底投下浓密的影子,似乎是调整好了,她眼睫微颤,抬眼露出一双潋滟的狐狸眼,上扬的眼尾格外艳丽。

    她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呼吸一乱。

    她很少见过这样的自己,离开秋家之后,她总是在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想到这里,她停住自己即将移开的视线。

    是的,她对自己说,你需要看见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眼睛上,划过一点痣,落在是薄而挺的鼻梁,最后停在红艳艳的嘴唇上。

    客观来说,她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长相,只是很多时候,她眼中怯弱的神色,会让这张脸蒙上一层灰蒙蒙的纱。

    她打开水龙头,凉水撞击在脉搏上的感觉,让她砰砰直跳的心脏也平静下来。

    她慢条斯理擦干净自己的手,敲门声响起来。

    经理在门外等了一会,此时也有些急了,忙出声催促:“小秋,快点!包厢的客人还等着呢。”

    “经理,来了。”

    她脸上扬起笑容。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鼓点挑动着人们的神经,他们随着舞步和节奏狂欢。

    另一边的监控室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来都可以听见声音。

    经理听闻秋家的少爷丢了东西,小跑赶过来,额角直冒冷汗。

    “秋大少,您放心,监控都在这里了,我们一定会把东西找回来。”

    他小心翼翼擦了擦冷汗,观察着眼前这位不好惹的祖宗。

    秋则寒在外一向以圆滑著称,这时眼里一丝笑意也不,冷冷盯着屏幕。

    经理简直快哭出来了,哎呦,这位祖宗究竟丢了什么东西啊,这么宝贵。

    秋则寒的眼神锁定着屏幕,更衣室里出来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女,白衬衫背后赫然是“酒半”的标志。

    他怒极反笑,“停,我找到了。”

    电脑前的工作人员颤颤巍巍按下暂停。

    经理打着哈哈,“找到就好,找到就好……”

    秋则寒不理会他的话,指着屏幕上的少女,“你们这有个服务生叫秋韵,对吗?”

    经理不知道这尊大佛怎么就动怒了,不敢不说实话,“是的,最近新来了一位,确实有一个小丫头叫秋韵,家境不好,周末来这里打打零工,赚点外快,怎……怎么了?”

    秋则寒面上的笑愈发灿烂,眼里的寒意只增不减,“怎么了?这是我妹妹。”

    经理脑袋一懵,哭丧着脸,心想,这大小姐来体验民间疾苦也就算了,他们要跟着遭殃啊。

    “哎哟,你说这事情闹得,小姐现在去楼上包厢送酒了……”

    “那个包厢?”

    “A……407!”

    秋则寒走路带风,立刻就出去逮人了。

    经理松了一口气,以后收人要谨慎啊。

    楼上,秋韵走进包厢,这里隔音效果很好,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隔绝了外界的杂音。

    紫色氛围灯下,看不清周围人的脸,依稀能感觉到,最在沙发最中央的那人,身形高大,神情冷峻淡漠,白色衬衫显出他流畅清晰的轮廓,浑身自带一股冷意,很不好惹的模样。

    她不敢到处乱瞟,安安分分将酒放在桌上。

    “聂哥,你确定不喝酒吗?”

    “燕子说你最近有烦心事,喝酒消愁嘛。”

    周遭人七嘴八舌说着,聂祝安不为所动,“你们玩。”

    聂哥……是他!

    秋韵听见熟悉的声音,心乱如麻,放下最后那瓶酒时,胳膊不稳,酒瓶重重磕碰在桌上,虽说没有打碎,但是剧烈的响声顿时引起了周围人的目光。

    秋韵呼吸一窒。

    那道若有若无得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死死低下头,祈求聂祝安不要发现。

    聂祝安听见声音,抬眼一看,目光直接凝在她身上。

    “你……”

    秋韵在他说完话之前,抢先开口道:“先生,如果没有什事情,我还要给其他包厢的客人送酒。”

    不管怎么样,先溜走再说。

    她吐出一口气,转身就准离开。

    秋则寒已经找到了包厢,二话不说直接开门。

    秋韵只听门把手转动一声,熟悉的西装布料落入她的眼睛。

    她手中的盘子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她来不及多想,低头直直扑进聂祝安怀里。

    “聂先生,救我。”

    她附在他耳边轻声耳语,呼吸仓促,鼻息扑洒在他耳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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