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那双冷得让人脊背发凉的眸子,侠客恍然自己看见了生气库洛洛,下意识就举起了手打招呼。
只是他再一眨眼,那双眼眸眸中的寒意便如春雪消融,只剩下一派天真好奇的打量。
“侠客!”爱莎歪头喊了一声,言语里满是惊喜,“你怎么在这里?”
侠客后颈寒毛还竖着,却已经扬起标志性的娃娃脸笑容。他一个利落地翻身跃起,“歘”一下,落到阳台。
“如果你需要一个能说会道的,”他单手叉腰,碧绿色的眼眸完成月牙,“我想我可以帮上忙喔。”
他伸手揽过爱莎,“来来来,我们细谈。”
管家敲开爱莎房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爱莎笑盈盈地坐在沙发上,紧挨着她的黑发少年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对面金发碧眼的青年正和她谈笑风生;而墙角的高大男人则抱臂而立,眼神凶狠地瞪着他们。
喔咦!修罗场!他喜欢!
管家握拳抵唇咳嗽一声,“爱莎小姐,奥纳德先生有请。”
“好!行,”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就起身,乖顺得像只餍足的猫,“走吧。”
飞坦和芬克斯对视一眼,正欲给她和侠客让路,管家却一个箭步拦住了他们。
他推了推金丝眼镜,“请问你们...哪位是爱莎小姐的男友?”
“啊?”
爱莎一脸懵。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男朋友?
管家板着一张脸,“大人交代,要爱莎小姐男朋友一同前往。”
爱莎恍然大悟,这感情是要找飞坦的麻烦啊。
“那个...”
她下意识看向侠客,三人商量的结果都是带侠客去,可当她余光瞥见芬克斯的表情时,到嘴的话,又刹住了。
不为其他,只为这芬克斯此时的表情,简直绝了。
日常本就挤成川子纹的眉头此时皱得能夹死苍蝇,嘴角下撇得像吞了苦瓜,整张脸写满了“垃圾莫沾老子”的嫌弃。
鬼使神差的,爱莎笑了出来。
“三个都是男朋友耶~”
她甜腻地开口,一脸娇羞,“飞坦酱~芬克斯酱~侠客酱一起走吧,男朋友~们~”
“咔!”管家眼睛镜片瞬间龟裂。
侠客手指捂着嘴,压不住地上扬。
飞坦金眸危险地眯起。
芬克斯的表情堪称灾难现场,古铜色的脸皮涨成猪肝色,从牙缝里挤出的气音:“你他妈......”
“哎呀~别害羞嘛~”爱莎伸手一边挽住芬克斯,一边挽住飞坦,“上次嗯~的时候,你们不是说不管我选谁,最终都会爱我么?你三都这么好,我哪里选择的出来啊,成年人当然是选择都要~”
她一边矫揉造作地说着慌,一边咬牙小声,“生化武器,生化武器!一起去看看啊。”
管家站在一旁,鼻梁上的镜片碎了个干净,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
上次什么时候?
嗯哼是什么?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天哪...这个家,好炸裂,好多瓜!
他好稀罕这份新工作。
.......
奥纳德优雅地交叠着双腿坐在真皮沙发上,先前被砸毁的物件早已被人更换一新,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暴怒的宣泄。
“噔、噔、噔——”
规律的敲门声响起,管家躬身而入:“家主,爱莎小姐和她的...呃...”管家擦了擦额角的冷汗,“...男友们到了。”
奥纳德漫不经心地抿了口咖啡:“进...”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杯沿停在唇边。
“们?”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未等他反应过来,房门已经开了。
爱莎右手挽着个杀气腾腾的黑发少年,左手勾着个肌肉虬结的壮汉,身后还跟着个金发碧眼、笑得人畜无害的娃娃脸少年。
“嗯——!”
滚烫的咖啡被奥纳德一口闷,顿时烫得他想骂人,却又硬生生忍了回去,整张脸憋得通红。
还真是“们”!
他难以置信地瞪着门口,死攥着咖啡杯,指节发白。
爱莎抬着脚悬在半空,一时还真不知道是进好,还是不进好。
就在她犹豫的当口,奥纳德已经放下了咖啡,慢条斯理地抖开手帕,轻擦嘴角,眼神锐利如刀,“愣着做什么,进来,关门。”
爱莎“哦”了一声,拽着三人鱼贯而入。
“他们出去!”奥纳德受不了地怒吼出声,“你带这么多人来做什么?造反?”
爱莎无辜地眨眨眼:“不是管家说要带男友嘛~”
奥纳德冷哼了一声,“你三个男友?”
“对啊!”爱莎骄傲地挺起胸膛,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
她先是指向飞坦,“威严与实力并存的大房。”
飞坦将一张冷到极致的脸藏进宽大的衣领间,冷冷“哼!”了一声。
爱莎又指向侠客,“美貌与智慧并存的二房。”
侠客配合地露出招牌笑容,还比了个V字剪刀手。
最后爱莎指向芬克斯,“力量与...额...的三房。”
三人齐刷刷投来质问的目光。
侠客好好奇地探出脑袋:“‘额’是什么意思?”
爱莎摸了摸鼻子,害羞,“词穷的意思。”
芬克斯额头暴起青筋,手臂肌肉绷出骇人的弧度:“臭丫头,你找死是不是?”
爱莎“咻”地一下躲到飞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大房,你管管三房,太嚣张了,嘤嘤嘤,我害怕。”
芬克斯撸起袖子,“你过来!我打不死你,今天我跟你姓!”
侠客伸手拉住他,“嗳嗳嗳!冷静一点,冷静一点!不要这么冲动!”
飞坦半阖着眼,伞剑悄无声息出鞘三寸,“好吵。”
为什么就不能一口气杀了奥纳德,他好烦这种弯弯绕绕的事。
奥纳德太阳穴突突直跳,“啪”地鼓起一条青筋。
“够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别在我这里吵!我就一个问题,”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希尔的死,跟你有关系没?”
爱莎收起玩笑的表情,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与我无关。”
她的声音笃定,“当时我正在追杀买家,想必您也收到了消息。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大部分订单应该都已经撤销了。”
奥纳德眼神冷冷,凝结一层寒霜,“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在追杀买家,希尔不就是最大的玩家么?”
他抬手指向爱莎,指尖念力环绕。
爱莎闷哼出声,纤细的脖颈上那枚银色项圈“噼啪”爆出刺目的电光。
无形的念压如潮水般涌来,项圈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仿佛下一秒就会将她彻底吞噬。
但,红光辉映,迟迟没有攻击发出,这意味着。
爱莎,没有撒谎!
奥纳德指尖未动,念力凝聚不散。
“从现在起,你——解除全身所有念能力,给我安静待着。”
他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我会好好问问你的...男、朋、友、们。他们若敢说半句谎话,你就等着他们给你收尸吧。”
项圈突然收紧,爱莎脖颈间迅速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她紧咬着牙关,面上全是痛苦,可微阖的眼眸里,清明如水。
侠客三人立在原地,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因为他们发现这一切...
居然差不多都在爱莎意料之中!?
两分钟前。
“待会儿我会带你进去。”坐在沙发上的爱莎面色异常严肃,如临大敌,“进去后,奥纳德百分之八十可能性会控制我,不让我说话。”
“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她点着项圈,“这东西炸起来,5米之内,寸草不生,我不能说话、不能暗示、更不能控制你们......”
“他会询问你,当时在干嘛,你必须要实话实说,但可以换着法子说,相同的时间、地点、人物,可以有很多不同的说话方式...就看你怎么圆着来。”
两分钟后的现在。
奥纳德真的开始提问了,“你们昨天在哪儿?爱莎在哪儿?”
明明已经有所预兆,可爱莎的心还是跳了一下。她讨厌这种把生命交给其他人的感觉,非常难受。
她信任飞坦么?
不知道,两人虽然打打闹闹,但从未交过心。亲亲抱抱搂搂看似亲密,实则两人间隔着一堵厚厚的墙。
她信任侠客么?
不,侠客是聪明人,能够一举歼灭奥纳德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完全可以不顾她直接杀奥纳德。
至于芬克斯。
她更不会相信,从见面开始,就没给过好脸色。
所以,她必须要赌。
怎么赌?
“啊——!”
爱莎凄厉惨叫出声,整个人痉挛着栽倒。泪水混着冷汗滚落,单薄的身躯像是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撕扯。
“你怎么了?”飞坦俯身将人扶起,倚靠在怀中。
爱莎无法回答飞坦的话,只是一味地攀着他的脖颈,十指如钩深掐入他的手臂,指甲嵌入血肉,抠出斑驳的伤痕。
可她藏起来的眼眸中,清明一片。
怎么赌?
赌什么?
当然是赌男人的保护欲,赌队友间脆弱的羁绊,赌这群恶徒心底最后一丝人性。
飞坦紧紧抱着爱莎,周身骤然爆发出骇人的念压,漆黑的杀气如有实质般在四周蔓延。
侠客招牌式的笑容瞬间凝固。
芬克斯面上阴云密布。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爱莎居然会被操控成这样,这还是那个会笑着迎接炮.弹的女人么?
释放念力的奥纳德自己也被吓到,他都不知道自己念有这么厉害。思考一瞬,他决定将其归结为爱莎玩太花,虚弱了!
时机不待人,他拍桌而起,厉声大喝:“回答我!look my eyes!”
随着他一声吼,爱莎脖颈上的项圈开始流转起危险的红光,她人也随之溢出痛苦的闷哼。
飞坦:“街头。”
侠客:“雨巷。”
芬克斯:“路边。”
四周死寂一片,三人对视一眼,纷纷震惊他们这形同于无的默契。
爱莎是最后一个回答的,她从飞坦怀中,半侧目,答道:“趴在地上,躺在地上,跪在地上。”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项圈安静如常,红光闪烁后静歇。
她说的都是真的。
“啪——”
在一旁偷听的管家,镜框碎了。
奥纳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