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冷，寒气悄然爬上树梢，落叶簌簌而下。

    向菀喜欢冬天，因为可以看到雪。

    另一个原因是，冬天不会下雨，不耽误她骑单车，唯独千万避免摔在冰面上。

    向菀换上新购置的羽绒服，这是她咬着牙在网上买的，比实体店便宜一些。赶上双十一，商家有折扣。经过漫长的送货周期，终于拿到手里。

    这个莫名其妙的节日是从几年前开始，被淘宝人工打造。近几年突然爆火。每年都要在官网上发大字报，号称销售额突破多少多少亿。

    谁都不记得这个节日最开始源于网友给单身人士设立的。

    向菀提着水壶下楼，放在水房里。跟室友们照常去上课。

    不知不觉中，这个学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了。同学们进入了备考的周期。入学第一次的期末考试，大家都不想太落后。

    向菀最近感觉没有刚开学那么吃力了，但成绩仍然不是顶尖的。

    对此她只有一点点沮丧，很快重新打起精神。

    沈姝在经历过漫长的思想斗争，决定读个双学位。葛佳瑶则交了个新男友，是本校文学院的同学，他们一起在辩论队认识。

    本想请室友们吃饭，最近排不开时间，大家都很忙。

    向菀把仅有的时间给了秦苏。

    中午大多陪她在食堂吃饭。

    秦苏一点不喜欢向菀的室友们，总觉得她们会把她抢走，她捏着拳头比划，“菀菀，你不准有别的狗，知道吗？”

    呃，秦苏的类比句也是相当独特。

    向菀说：“她俩关系比较好，只是偶尔带带我。”

    听这话，秦苏反而翻白眼，“不和你好，是她们有眼无珠。”

    向菀哄她一会儿，就听秦苏又问到了路延希。

    “死渣男最近没来烦你吧？”

    向菀如实说明她和路延希的情况，两人目前不在恋爱期，但也没有彻底断开。

    秦苏听后有点困惑，但向菀并没有给渣男名分，她觉得这事儿做得特别好。

    “或者，你想要找新男友，我也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帅哥——”

    向菀刚要拒绝，就听头顶有个声音冷冷传来，“最好找个比我帅，比我有钱的。”

    路延希单手抄兜，站在向菀的身后，察觉到她回头，他没有低头看她，而是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绕到向菀身边的位置坐下。

    “还得像我一样专一，聪明，大方，贴心。比不上我，千万别带给她看。”

    秦苏被撞见说人坏话，一点不心虚，“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这么夸自己的人，属实罕见！

    “我只是很客观地评价自己。”他还转头问向菀，“菀菀，你觉得呢？”

    向菀才不想回答他，转而问：“你怎么找到我？”

    “你爱吃的菜不就那几样。”

    路延希稀松平常的样子。

    还有，向菀喜欢的位置也是那几个。习惯靠边，不喜欢做中间位置。所以不算难找。

    秦苏顶看不上路延希这副能拿捏全世界的范儿，白眼翻上天，“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也都知道。”

    路延希云淡风轻地说：“我还知道她喜欢吃甜食。但是怕蛀牙，所以每次都在刷牙前吃。”

    秦苏不落下风，“她也喜欢吃酸的好吧，经常泡柠檬水喝。最喜欢吃橘子。”

    “那是因为里面加了蜂蜜。她更喜欢甜的。吃橘子肯定是因为便宜打折。”

    秦苏暗想这死渣男还真了解，“菀菀，你说你喜欢吃甜的还是酸的？”

    路延希也盯着向菀。

    向菀不知道自己的口味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了这俩人辩论的话题，但在他们面前，向菀当然是要护着秦苏的面子。

    她轻咳一声，“酸的。我挺喜欢吃。”

    秦苏得意地跟路延希挑眉，给向菀夹了个肉丸子。

    路延希轻微哼声：“只有外人，才会逼着菀菀撒谎，让她战队。我是不管她说什么，都不会对她发火。”

    秦苏真是气笑了，暗讽谁脾气不好呢！

    “我和你之间，谁是外人，显而易见吧。听说，你已经不是菀菀的男朋友了呢。”

    路延希脸色一沉，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就算不是她男友，我也是她很重要的朋友。”

    秦苏见他真的被戳到痛脚，反而不咄咄逼人了，她只是想嘴上赢，可不想真惹这少爷生气。

    她晃了晃脑袋：“那你也得排我后面。”

    路延希没点食堂的菜，他让向菀少吃点：“油炸的东西没营养，待会儿有人来给我送饭，给你带了一份。”

    向菀怔了下：“我吃不了那么多。”

    “吃不了给我。”

    今天来给路延希送饭的是路家的司机，张叔。他递来一个多层高档饭盒。

    向莞跟他打过招呼，对方也对她笑笑，有点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路延希在大学吃饭还要和向菀一起，但，他们不是单独吃饭，还有另一个女同学，所以司机也没有想太多。很快离开。

    路延希不打电竞后，时间空余很多，终于要去上自己的课，但也只保持最基本的通勤，他更多时间仍然像前一段时间一样，跟着向菀上CS的课。

    向菀的同学见到他，也见怪不怪。

    葛佳瑶和沈姝多看了他几眼，互相咬耳朵说悄悄话。

    到期末了，同学间的氛围显然比刚开学那会儿更沉寂下来。

    向菀看到自己课本上，路延希给她做过的笔记，极其有条理，根本不用再翻一遍课本，但她反而想，他自己的课程没问题吗？

    京大的哲学专业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混过去的吧。

    但如果她问，路延希也只是会回他一句“是不是在关心我”。

    向菀也就把所有话吞进肚子里。

    下午上课时，路延希仍然为向菀答到，这一次，被一个眼尖的抓考勤的老师认出来，推了推眼镜，“你是向菀同学吗？”

    向菀这个名字，怎么看都应该是女生。

    路延希也很坦然地说，“我是来帮她答到的。”

    向菀也只是举起手，说她是本人。

    老师也算见多识广，这一看就是小情侣之间的什么play，“行，知道了。”

    下课时，葛佳瑶问路延希：“yc，能不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呀？”

    路延希：“你问向菀。”

    向菀不明白，“随便你。”

    路延希耸肩，“她没让我加你。”

    葛佳瑶看着这俩人，总觉得他们分开时，是完全不搭边的两个人，但在一起时，又出奇的默契，而这不仅仅是简单的主仆关系。

    “哈哈，你是不是真的在追向菀啊？”

    路延希根本不想搭理她，念在是向菀的室友，顿了几秒，懒洋洋地说：“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可能吗？”

    虽然早就猜到，但真听他这样直白地说出来，两个竞丝还是睁大眼睛，视线来回在路延希和向菀之间跳跃。

    向菀没管他们，安静地收课本。她可没空去跟闲聊。

    接下来，路延希要送她到公司。

    向菀坐在副驾上，手机里已经收到室友群里一长串消息。

    葛佳瑶和沈姝都在恭喜她脱单。

    她只回一句，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就不再回复。

    车内温度适宜，向菀把外套脱了抱在怀里。

    储物格里，她看到路延希放了一本课本，这太罕见了。他竟然会带书。还是一本cs专业的选修课本。

    向菀随手翻了翻。路延希解释说：“要期末考了，我怕通不过。”

    “你也会通不过吗？”

    虽然担心过，但向菀还是觉得路延希做任何事，都极有分寸，他如果想考60分，绝对会拿到至少61分。

    在高中时，她就发现了，他是个超绝的控分高手。

    而且，他也隐隐有学霸的某些令人讨厌的特质——明明能做得很好，嘴上却说还远远不够，或说只是运气好。

    路延希略微叹气，“我也不是全能的人啊。”

    向菀：“那你努力吧。”

    路延希正在启动车子，抽空看她一眼，“你不教我？”

    “……我么？”

    “嗯。”

    “有什么好处？”

    路延希认真想了想，“你可以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向菀瞥开眼睛，“这是好处还是坏处。”

    “肯定是好处啊。”

    路延希嘴角泛起笑容。

    过了会儿，路延希的车停在写字楼下，他伸出手，把向菀鼻梁上的眼镜取下，上身倾过，在女生干净柔软的唇上落下亲吻。

    这段时间，两人接吻次数陡然变多，向菀的心跳没那么容易变得失控，但每一次都轻飘飘的。

    她从小说上看，男女之间的感情是一个变化的曲线，一开始升温，到热恋顶点，随后就会下降，变成稳定波动的小曲线，直到双方之一失去兴趣而终止。

    她和路延希之间，什么时候会走到最后一步呢？

    向菀希望，他趁早对自己失去兴趣也好，能快点斩断这段没必要的关系。

    良久，路延希松开她的唇，在外面，他总不会做得太过分，担心不能简单收场。

    向菀现在常备唇膏，就为了防止有人看出她嘴巴又肿了。

    路延希的手指还按在她的唇上，流连地揉捏。

    “舌头好甜。”他说，“果然喜欢甜味儿是吧？”

    这家伙竟然还在和秦苏犟……

    向菀提前穿上外套，怕被他拖住走不了，赶紧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