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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朋友

    跟小猫挠痒似的。

    日后还得给她多买点抱枕,免得不够砸。

    沙发上的人真睡着了,周启蛰就睡不着了。困意是有,身体也很疲惫,闭上眼,大脑却总是亮着一盏灯,不断闪烁,发出嗡嗡声,令人烦躁。

    他靠着沙发边,曲着一侧膝盖坐在地板上,跟个护栏似的,陈蔓枝怎么翻身都滚不下来。

    但她睡觉很乖,躺上去什么姿势,睡醒了还是什么姿势,手都不带动。

    除了会说梦话,听不太清,周启蛰勉强做了个同声翻译,大概是“打雷了要收衣服”“哥哥是怪兽,不是小丸子”,没头没尾,毫无逻辑,就是有点后悔没来得及录下来,当事人大概会急红了脸骂他变态,再否认:“反正我没说。”

    陈蔓枝是被热醒的,身上盖了两层薄毯。客厅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光透不进来,看了眼手机,已经是中午。

    屋子里没人,只有冰箱空调低低的运转声。

    周启蛰卧室的门开着,陈蔓枝从沙发起来,走过去看了眼,没看到人。

    他不在家。

    沙发被她霸占着,不知道他有没有睡觉。

    工作上还有安排,陈蔓枝匆匆洗漱后,扎了个头发去台里。

    凌晨的比赛人气很高,台里开了个小会,夸赞江老师和梁振的直播表现。江廷简单地发了言,有人说江老师不愧是才子,凌晨的一段解说词火了,在短视频上被很多球迷剪辑配乐。会后,陈蔓枝刷到视频,江老师记忆很好,用的是她稿子里那段改了好几遍的文案。

    她心里被堵住,说不出滋味。

    能力好像得到了间接的认可,只是这段解说词,不归她所有。

    “小陈。”出了直播大楼,江廷叫住她,“我临场想到你写的稿子,觉得不用挺可惜的,你不介意吧。”

    陈蔓枝心底始终是感激江老师的,工作以来,他确实给了她不少指导和帮助,她似乎不该太小气。

    主任不是说,让她眼光放长远点,她也该学学怎么得心应手处理这种情况,笑道:“我知道,江老师一定是希望我功课没有白备。果然,我也觉得没能和江老师一起讲比赛很可惜呢。”

    江廷卡顿两秒:“对,确实是这样。”

    这位听话乖巧的后辈,好像有些不明显的变化。

    有车开过来,江廷认出这辆车,之前也送过陈蔓枝。

    周启蛰从车上下来,西装革履,几缕发丝搭在额前,整个人矜贵又慵懒。

    陈蔓枝呆住,她见他穿过各种深色的衬衫,也知道他私下更偏爱休闲运动款的衣服,还没见过他一整套西服合在身上,像现在这样衣冠楚楚过分斯文败类的模样。她心跳有点快,后知后觉自己可能在犯花痴,周启蛰已经走过来,牵住她手。

    江廷见得人多,面前气场强大的年轻男人,明显不是一般人。

    “小陈,这位先生是?”

    他记得,上次陈蔓枝还否认,车里的男人是她男朋友。

    “他是——”

    “江老师,您好,我是她男朋友。”周启蛰递给江廷一张名片,“听枝枝说,您很照顾她,有空的话,我很欢迎江老师到店里来玩。”

    江廷接过名片,莫名有种被恩赐的感觉,看了眼,抬头笑道:“小陈,你男朋友真是年轻有为。”

    陈蔓枝嘴角抽动了下,这回好了,要不了多久,台里都知道她有对象。

    说好的等她醒过来再回答他呢,她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这么宣告两人的关系。

    太自信了吧,周启蛰!

    也不对,总感觉他葫芦里卖着什么药,打扮得这么正式,是去见谁了?

    陈蔓枝不经意抬头看他,却见周启蛰疲惫地闭了闭眼,又不动声色地掩饰那一份倦怠,眼底有藏不住的血丝。

    她心一紧,拉住他:“周启蛰,去店里吗?我来开车吧。”

    “好,我是有点困。”

    上了车,没几分钟,周启蛰靠着副驾驶,垂着头睡了过去。

    到了地方,陈蔓枝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没舍得叫醒他,不敢发出声音,就在车里静静坐着。

    她又忍不住,侧过脸,朝他看过去。

    记忆里,他总是坐在最后排,很少在她的视线中。

    她不是喜欢回头的人,对于周启蛰,她的记忆太零散,又很模糊,他写在黑板报上潇洒遒劲的粉笔字,篮球场上匆匆一瞥的身影,走廊碰到了也不会有眼神交集,擦肩而过的人。

    她也叫过他的名字,在她当过一段英语课代表的时候,周启蛰成了那个不交作业的人。每天早上,她都抱着一沓厚厚的练习册,去找他要作业,他也不是没写,就非要等她过去要,才从书包里懒洋洋抽出来,把他那本作业搭在最上面。

    记忆灵光乍现,从某个熄灯的角落忽然跳出来,有一天,周启蛰把作业交给她,忽然叫住她:

    “陈蔓枝。”

    “不帮你搬作业的男朋友,要他做什么?”

    她没搭理他,抱着作业跑得更快。

    不知道周启蛰也是爱八卦的人。

    被遗忘的回忆,大概也不会想到,几年后,一个普通的下午,在狭窄的车内,鲜活得有了第二次生命。无形的,也是客观存在的,它并不会消失。

    陈蔓枝不由得靠过去,想靠得近一点,或许看得更久,更仔细,可以像翻一本书,翻到更多和周启蛰有关的细节。

    她和他,竟然那样不熟过。

    像他说的那样,想以男朋友的身份照顾她。

    陈蔓枝看着他睡着的模样,她也有同样的心情。

    “周启蛰,下次我一定不抢你沙发了。”

    她默念着,不知道心里的声音也能惊动一个人,周启蛰点了下头,倏地睁开眼。陈蔓枝呼吸滞住,偷看被发现,周启蛰偏过头,撩起惺忪的眼,打量着近在咫尺,明显开始窘迫的脸,调侃道:“偷袭我?”

    他要看她怎么狡辩,辩不过,就红着脸缩回去。

    意料之外的,陈蔓枝却没有动,脸倒是染上红晕,他是不是该继续装睡?

    “周启蛰。”

    他听到她很小声地叫他名字,接着一阵清甜的气息靠过来,周启蛰怔住,柔软温热的唇很轻地点在他脸上的瞬间,心脏失跳。蜻蜓点水还能泛起一圈涟漪,陈蔓枝亲了他,却连呼吸都没留下,是最生涩的触碰。

    他陷入长久的空白中,不是狂喜,不是得偿所愿,像女孩第一次,连他的名字也不过问,却抱住他,是酸涩。

    周启蛰后悔了。

    高中就是惹她生气,讨厌,惹她又哭又闹,被她哥追着杀,也应该把她抢走,关起来,只跟他好的。

    过家家,过家家也不可以,他怎么能让陈蔓枝和别人玩什么过家家的恋爱游戏,一分钟都不行。

    见他不说话,陈蔓枝紧张地捏住手,提着一口气,唇是麻的,缓缓说道:“周启蛰,凌晨我很清醒,现在我也很清醒。”

    “我愿意成为你女朋友。”

    周启蛰眸色渐沉,车内气氛变了色。

    陈蔓枝玄着一颗心,明明是回应他的告白,现在却有种自己被动等待的感觉。

    她似乎快呼吸不过来了,想缩回去,听到男人身上安全带啪嗒解开的声音。

    她神经一跳,周启蛰骤然倾身压过来,无处可躲,后脑勺被男人大手用力扣住,她被迫仰起头,发麻的唇没缓过来,被另一双冰冷的唇含住。

    他的鼻梁剐蹭到她的,呼吸纠缠,紊乱,薄唇透着丝丝清凉,掠夺感却极强,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再一寸寸试图撬开她的牙关。

    她懵住,眼睛眨也不会眨,双手推在男人胸膛上。

    周启蛰声音极哑,分不清是命令还是诱哄,气声道:“张嘴。”

    女孩听到,牙齿咬得更紧,周身气压却突变,像黑夜中一股猛烈的潮水袭来,要吞噬她。周启蛰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扣住她腰,吻再次压下来。

    原本浅尝辄止的厮磨变了味道,他吻得急,手段无耻,往她腰窝上一掐。陈蔓枝吃痛地呻吟了声,被他抓住空隙,侵入,咬住她舌尖。

    “唔……”

    眩晕感袭来,陈蔓枝有点受不住这太凶的吻,没有经验,只能慌乱地用舌尖推拒,却给了俩人无师自通缠得更深的机会。口水的吞咽声在急促的喘息中放大,她真得要缺氧窒息,咬他的唇,试图让他停下,疼痛感却让他更疯,把她按在主驾上压着亲,直到她呜咽着捶打他,周启蛰才舍得放过她,吞掉她唇角的津液。

    她大口呼着气,胸膛剧烈起伏。

    周启蛰盯着那双鲜艳欲滴,被他吻红得发肿的唇,仍觉不够,抓住她手指揉捏着,得寸进尺道:“还想亲。”

    陈蔓枝说不出话,她气都没喘匀。

    又很晕。

    她不好意思去看他,交换口水这种事,对她来说,还太超过,脑袋跟炸开似的,消化不过来。

    说什么没亲过嘴,哪有第一次亲嘴就会伸进去的。

    “我后悔了。”

    ?

    周启蛰掰过她的脸:“是我没表现好?”

    陈蔓枝羞恼道:“我不想跟你亲。”

    “恐怕不行,我现在是你男朋友。”周启蛰手指摩挲着她的唇,“我们可以多试试,我会让你更舒服的。”

    !

    “你还要不要脸!”

    “我对自己女朋友,要什么脸。”

    陈蔓枝受不了了,要下车,再不下车,她真得要晕过去。

    走两步,腿都是软的。

    周启蛰跟得紧,拉住她:“行,我错了,不亲你了。”

    陈蔓枝扯他西装外套,不甘心:“你骗人,你说你没亲过嘴的。”

    周启蛰一寻思,他刚刚应该表现不错,给她错觉了?

    “没这回事。”

    “有,我还看到了。”

    ???

    陈蔓枝见他装傻,更郁闷了:“我从江陵回来那晚,你喝了酒,领口还有口红印。”

    “……”

    难怪那天晚上,前一秒从房间里出来跟他说脚疼,下一秒就跑回房间,门砰得关上。

    他还真以为只是出来给他打个招呼呢。

    “衣服是张宽的,鬼知道他这么骚包。”

    “那你怎么穿他衣服。”

    “我被酒洒到,他正好换的员工服,就把私服借我,你总不能让你男朋友裸着回家吧。”

    陈蔓枝纠正他:“你那个时候还不是。”

    “现在不后悔了?我嘴巴可都被你咬破,还没找你算账。”

    “谁让你一点也不温柔。”

    周启蛰意味深长一笑:“你想我怎么对你温柔?描述得具体点,轻还是重,我都照做。”

    陈蔓枝真想把他嘴捂住。

    到了店里,张宽见到俩人,一眼看出端倪。

    “张经理,晚上好。”

    陈蔓枝想到周启蛰刚说张宽“骚包”,很想打小报告,忍住了。

    周启蛰有事要忙,陈蔓枝去了负一层的游戏室。

    玩了会,总是输,听到外面一阵吵闹,楼上的尖叫甚至震到下面来。

    张宽送来吃的,陈蔓枝好奇问他:“张经理,店里怎么了?”

    “周总大气,今晚全场消费免单。”

    张宽很郁闷,忍不住倾诉道:“蔓枝,我们是朋友对吧!你可要替我伸张正义,他心情好,红包没我的份就算了,还莫名其妙要扣我工资,他是不是有毛病,我哪里得罪他了?”

    扣工资显然是玩笑话,张宽主要还是在意红包。

    陈蔓枝一时无语,觉得这事的责任,好像在她。

    又实在没办法说出原委。

    只能附和着点点头:“我也搞不懂他。”

    张宽偷偷往外瞥了眼,见周启蛰没来,带着点存心报复的意味:“那你可不能太惯着他了,你看你过来陪他,他在上面潇洒快活,都不陪自己女朋友玩。”

    陈蔓枝听到“女朋友”三个字,耳朵一热:“他要忙嘛,我也不用他陪我。”

    张宽瞥了眼满屏的负战绩,沉默了。

    耳麦里,有声音,张宽刻意重复了遍:“什么?又有美女来找我们周总?周总不是在上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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