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谈恋爱。
忽然转变的消息，刚听到的时候井夏是懵的。
所以那天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是谈嘉欣故意让她看到。
姜野也没有欺骗她。
想到这，她情不自禁笑了下，也是这时低头，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在楼梯上，明明都看到了可脚还是往旁边崴，井夏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前倒。
隔壁厨房姜野及时出现，没来得及多想手已经伸出去，稳稳抱住她。
两个人撞到身后的桌子，被挪动的桌子发出刺耳响声。但井夏扑在他身上，没受到伤害。
缓过劲后她赶忙退开，“你没事吧？”
想起他听不见又快速做一遍手语，姜野摇头，反问她有没有事。
她试着动一下脚，倒是不痛，再抬头就看见他手语：‘想什么？走路都不专心。’
井夏轻摇头，朝旁边走回了连小语那桌。桌上已经放好了菜，还有她们的筷子跟碗。
煮的是火锅，他们几个都不太能吃辣，底料只放了一半。
吃火锅时有客人来，谈嘉欣本来要去，姜野先起身了，给客人把甜品做好，回头时看到青菜快没有了，他便进了厨房去洗菜。
再出来时谈嘉欣已经吃饱了，坐在前台算账，让他安心去吃饭，她来点单。
井夏手机忽然响，最近几天林承宣找她频繁，不用猜都知道是他。
“我吃饭呢待会再给你打回去吧。”
“别啊我遇到一个大难题，急需要军师出谋划策啊。”
井夏被逗得一笑，吃了口牛肉，囫囵不清问：“什么难题？”
她边聊边吃，本想夹菜的，忽然姜野给她夹了肉跟青菜来，碗里有了她就没再去夹，低头吃。
她忽然笑出声，姜野看过去，她嘴巴一动一动，不知道在说什么，说了好久，时而笑两声。
吃完了还在打。
井夏挂下电话不久，肚子隐隐传来一阵痛，痛感不大，本来她没有在意，打算玩会游戏就回去的，可却越来越痛起来，而且痛的是胃。
她忍受不了，趴下了桌子。
连小语发现她异样，“你怎么了？”
井夏注意力全被痛感夺去，没精力去跟她解释，只摆摆手。
去洗碗的姜野出来了，厨房正好是对面，一眼看到她忽然趴着，连小语还眼神担忧看着她，立即走过去。
他问连小语她怎么了，连小语看不懂手语没办法回他的话，姜野着急，拍着井夏背让她抬起头来。
“我没事。”井夏摆手。
‘去医院。’姜野就要抱她起来，井夏把手抽回来了，疼得皱着脸，比手语的速度都很慢：‘不用，一会就好。’
她已经疼习惯了，每次的胃疼大概持续一个小时就好，本来身上钱也不多，她不想浪费这个钱。
姜野执着要她去，井夏不肯起来，他着急可又怕弄得她更疼，看着她额头的汗手足无措，恨自己此刻不能开口。
疼痛感比初始时小了点，井夏能缓过来点了。连小语她妈把电话打了过来，问连小语怎么还不回家。
外面天快要黑了。
井夏怕耽误连小语连累她挨骂，就让她先回去了，叫她帮忙告诉外婆一声自己晚点回。
连小语刚走谈嘉欣从楼上下来，问了姜野知道井夏是胃痛，她房间在楼上，让姜野把她带上去躺会。
井夏没办法走，姜野是抱上去的。
她处于半昏半醒状态，胃有时忽然痉挛，抽着疼，眼睛睁不开，只知道自己抓着一个暖暖的手，这手比她的要大。
不记得自己躺了多久，那只手一直在。
痛感渐渐消退，她终于有了睁眼力气，开始还有点迷蒙，后来看清了那张脸。
愁得眉头都皱巴巴。
她想坐起来，姜野不知道她已经不怎么疼了，按她双肩想要她躺回去，井夏跟他解释自己已经好了。
他去倒了杯热水来，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她喝，井夏都要不好意思了。
‘几点了？’
他拿了手机过来给她看。八点半。
‘胃真的不痛了吗？’
井夏点头。
外婆打了电话过来，她现在在家肯定很担心，喝完水井夏下了床穿好鞋子，边下楼边给外婆打了电话，让她不要担心。
姜野的自行车在奶茶店外，等她坐上来姜野回头看了眼，看她坐稳后才开始骑。
回村子的路两边有路灯，虽没有多亮但也不会很暗。
井夏头趴在他背上，因为偶尔的颠簸，她紧搂着他腰。
他骑得挺慢的，半小时才看到那两栋房子，外婆独自站在外面等。
接到她后担心得直拍胸脯，井夏想跟姜野道别的，外婆一直跟她说话她抽不出空隙，进入院子上了楼睡觉。
-
昨晚胃疼过一场，今天井夏没什么出去玩的力气，在院子里坐着。
外婆跟姜野在弄扎染，她也想帮忙，主要是，还挺好玩的，外婆不让她弄。
第二天是赶集日。
之前的位置被别人先摆了，他们换了条街，一上午在忙碌中过去，吃完饭回来井夏有点犯困，拖着腮就昏昏欲睡。
本来阳光还有些刺眼，忽然感觉变暗了，她太困了，想睁睁不开眼，越睡越沉，头开始一歪一歪。
最后歪的一下的动作太大把她弄醒了，睁眼就看到姜野背影，察觉到她醒了，回头看来，眉头微微皱。
井夏觉得脸上好似有什么东西，一模，湿的，她整个身体僵了。
偏偏还看到姜野笑。
羞耻心涌上来，井夏捂着下巴跑开了。
“哎干嘛去啊夏夏。”
井夏往厕所那边跑了，洗完脸回去看到姜野背影，还有点不好意思，走得很慢，心里懊悔，不该睡觉的。
走过去了也不看他，坐下来玩贪吃蛇，玩了一局结束无意地抬一眼，就看到他对自己笑。
井夏轻啧一声，手指在嘴巴前面滑过一条线，表情很严肃：‘不准再笑了！’
他抿唇敛起笑点头，在井夏的凝视下，才几秒，又在笑。就知道，他肯定还会笑。
她扭头，忽视不看。玩了一局贪吃蛇，林承宣信息发来，说他们正打算去看电影。
井夏回复：加油。
也是这时忙完的姜野回头，明明刚还在打游戏的人，这会在跟那个男的发信息。
井夏感觉到他目光了，以为他还要嘲笑自己，没抬头地推他胳膊，要他转过去，他却没动，她仰起头看去。
下午三点的阳光正好在他头顶后面，逆着光，他的脸变得模糊。
嗯？
井夏表情问他。
他却没回应，静静注视了她半响。
井夏，能不能别跟别人讲话。
他表情挺冷的，好像...不高兴了。井夏站了起来，才到他肩高，也要仰着头才能与他对视。
‘怎么了？’
‘你在跟谁发信息？’
‘朋友。’井夏打开手机亮屏，刚好是跟林承宣的信息界面，举到他面前。
‘他喜欢一个人，问我要怎么追。’
姜野扯唇笑了下，‘你很会追人吗？’
井夏似乎被问愣住了，挠了下头，抿唇想，‘我可能不会，但我比他了解女孩。’
看着她那么认真解释的脸，姜野浅笑，‘那你认为女孩都喜欢什么？’
她又想了一会，‘每个女孩都不一样，喜欢的应该也不一样，按照我自己来说的话，我喜欢蝴蝶。’
摊位来了客人，有点挤，姜野拉她手向后面走了点，他听不见任何声音，连周遭场景都变得模糊，只有眼前那个认真看着他，额头被闷热夏季的阳光晒得冒出细汗的女孩。
‘为什么，喜欢蝴蝶。’
“因为。”做手语时，她嘴巴也在说，“我想变成一只蝴蝶，只活最热烈的七天。”
她说完，看见姜野慢慢比划手语。
他说，我也喜欢蝴蝶。
那一刻，市井的喧嚣在她耳边骤然失重。摊主叫卖声，与顾客的交谈声，身后金器店的哐当声，顶上防水雨布发出像纸张摩搓的轻微晃动声，一切变得远又小。
他没有嘲笑她这句话的幼稚，而是说，我也喜欢。
他们望着彼此，一同笑了起来。
街道上的一切仍在继续。
人渐渐多了起来。
摇白榕碰到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人，她们认出了彼此，在忙碌中聊了起来，聊天中她才知道另一个朋友生病了，还是很严重的病，已经在家里躺一个月了。
摇白榕打算收了摊就过去看看。
将近卖完时，沈俞芳一家人走过来。
“摇阿奶生意不错嘛。”
摇白榕笑笑，“你们一家都出来了啊。”
“是啊...”
在他们聊天间，连通男直勾勾盯在井夏身上，井夏知道他的目光，这里人很多，她只能假装不理会。
“...噢，是吗？那确实要去看看，那你要去几天啊？”
“过去看了才知道。”随后摇白榕便跟井夏说了这事，她表示没问题的。
刚才那位朋友回来了，也要去看老友，摇白榕把摊位交给他们两个就走了。
不过衣服已经卖完了，他们收了摊，骑车回村子。
外婆今晚不在家，井夏做了两个人的饭，喊姜野一起过来吃。
因为要修照片，吃完姜野问她过不过去看，反正也没事做，她答应了。
刚过去的时候坐在旁边看了会他怎么修图的，后来无聊，玩起了游戏。
周围很静，忽然，外面发出一个挺大的声音，井夏听得清清楚楚，她还听出来是隔壁院子的。
那一瞬间她有股强烈的预感，让她很不安。
姜野发现她的异样，才拍她手背她就做出一个嘘的手势，拉着他悄悄趴在窗口那看。
隔壁院子关了灯，月光挺亮，有个人鬼鬼祟祟进去了，趴在大门那看。
是连通男。
肯定是知道外婆今晚不在家所以才那么大胆敢直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