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夏是被连原琴拖着走的。
她整个人犯迷糊,只知道走了没多久连原琴就跟她说到了,可是她记得回家的路很长的,而且身下的床也很软,不太像她的床。
“我们到家了吗?”井夏拖着连原琴手问。
“到了。”连原琴蹲在床边,抚摸她微红的脸颊,这么看着,眼圈悄然发红。她舍不得,但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夏夏。”
对不起,你别怪妈妈。
“嗯?”
“你好好睡,妈要出去了。”
女孩轻应了声嗯,手心攥着被单睡了过去。
明明睡得好好的,可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触碰自己身体,弄得她好不舒服,睡意在退散,这时井夏感觉出来了,是有只手在摸她。
那只手很大,不像是连原琴的。那是谁的?
井夏努力睁开眼,一张脸闯入她视线,嘴巴都碰到了她脸颊,好恶心的感觉,那只手还在她身上游走。
井夏吓傻了,瞬间反抗,“你干什么!”
男人停了一瞬,又下来亲她的脸,井夏反抗得太厉害,他嫌麻烦干脆直接抓住她两只手腕往头顶压上去。
井夏只能用腿去踢他,无助大喊:“妈妈救我!”
换来的却是男人的一声冷哼,“你妈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井夏整个人懵掉,也是这时,她看清了男人的脸,是那个老板,还有周围的场景,根本不是她房间,是那种酒店的房间。
她怎么会在酒店里?
男人却不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一只手压着她另一只手开始扯她衣服,井夏连着腿也被他压住,整个人几乎动不了,她哭着一边躲一边向男人哀求:“求求你放开我不要碰我拜托你。”
见她声音都抖了男人也多了几分耐心,安慰地摸她脸,“放心,跟了我之后不愁你吃穿,只要你乖一点,你要什么都行。”
井夏拼命摇头,“我不要!我不要你的钱求求放我走!”
男人烦躁啧一声,也不再管她的哭泣继续脱她衣服,井夏快要崩溃了,哭喊着让他放开自己,男人被她弄得不耐烦,抬手甩了她一巴掌,嘴里骂着脏话。
他松开了她的手,井夏摸到床头柜的台灯就往男人头上砸,忽如其来的一下,男人脑袋发昏,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井夏推开他就跑。
才跑一步又被男人拽回去扔到床上,死死掐她脖子,生存的本能让她推开了他,她想要跑,可是被折腾得没了力气,双腿泛软,而男人也比她先一步跑到门口那挡着。
跑到中间的井夏看到放在沙发的一个黑色箱子,她想着从里面找找看可以用的东西,可一打开——手铐、铁链,还有一堆她根本没见过的奇怪东西。
她懵住了,条件反射推开要上来的男人当机立断跑进卫生间锁上门。
门外男人粗暴的踹门声跟辱骂让她好慌,颤抖的手点开手机就拨下110,可在打出去前一秒却犹豫了。要是报了警连原琴也会被带走的。
她还是心软了,但又实在不知该怎么办,只能给姜野发去求救信息。
-阿野救我!
消息下一秒回过来,问她在哪里。
井夏想起来刚才跑到门口时看见的酒店名跟房号,立马给他发过去。
砰!
这一声巨响把她吓得手机都抖掉了,她无助蹲在地上抱着头,心里不断祈祷姜野快点来。
又是连续了几声踹门声,夹带着粗鄙的脏话,威胁井夏要她出来,井夏害怕着缩到最里面。
她看着男人每踢一下门裂缝就变得更加明显的门,连呼吸都不敢。
阿野求求你快点来。
砰!伴随着这一声,厕所的门陡然被踹开,井夏面如死灰看着笑得渗人的男人还有他手上的镣铐。
可她已经无路可退了,绝望地闭眼把头埋进膝盖间。
男人强拽出她左手把镣铐铐上,井夏崩溃大哭,嘴里喊着胡话。
就在这时,男人忽然被一把拽开。井夏闭着眼只听到几声闷哼,还有拳头砸到肉身的声音。
姜野发了狠地一拳又一拳往男人脸上打,直到男人身体抽搐,半边脸都陷进去,他眼里的红血丝才褪去一点。
他跑进里面去抱惊吓过度的井夏,井夏以为他是那个男人,哭着用双手去锤打他身体:“滚远点不要碰我!”
姜野摇她双肩要她睁开眼,井夏被他摇醒了,愣怔看着眼前熟悉的脸,哭得停不下来。
她本想抱姜野,可看见左手腕的镣铐,瞬间那些恐惧又涌上头,她发疯般去拽手铐,哭得绝望:“我不要!我不要这个东西!”
她拽得手都出红了,渗出血丝来,姜野想要制止又怕更加吓着她,慌忙在卫生间里寻找,从那个花洒上弄出来一根铁丝给她把手铐弄开,她立即抱了上来,身体跟呼吸都抖得厉害。
姜野红着眼把她抱起来走出酒店。
他脸上带着血,拦的车都不敢接,最后姜野直接用身体挡在车子前,硬拦下一辆出租车,去的是之前那家旅馆。
房间没开灯,从上车到现在井夏一直紧紧抱着他,头也低低埋在他胸前不敢动一下。
姜野在掉眼泪,他好无奈自己不能说话,连这种时候也无法安慰她。
怀里的女孩又开始抽泣,感受到她发抖的身体姜野跟着哭,恨自己到得那么晚。
他的哭无声,井夏抬头才发现的,红肿的双眼对上同样红的眼睛,都心疼彼此,给对方擦眼泪。
直到夜渐渐深,井夏从惊吓中慢慢回过神,双眼呆滞地跟他说想回家。
第二天中午他们坐上火车,因为昨天的事井夏看到人就害怕起来,姜野安抚地摩挲她手背尽量护着。
井夏怕回去了外婆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在镇子上住了两天,直到彻底缓过来,身上那些痕迹都消散,才跟姜野一同回去。
她突然跑回来,外婆问她怎么回事,井夏随便编了个理由,说工厂不要她,就回来了。
她好累,什么也不想做,回去了就窝在房间里面。
连原琴给她打过电话,她没有接也没有挂,让它自然挂断。
井夏休息了一个礼拜,清晨起来看到那个太阳,她觉得应该下去坐会。
外婆不知去了谁家,她坐了不久,姜野出现在院门口,缓缓走来。
这几天他常常到房间陪她,直到她睡着了才会走。
她一直被那些情绪影响,才想起来那天他也受了伤。
他坐下来,井夏握住他的手,那五指关节处的伤已经结痂了,脖子那块淤青还是有一点明显。
‘要不要出去走走?’姜野问。
她点头。一同起身朝院子后面往后山上走。
上山时他的手时不时会摩挲她拇指,井夏知道,那是他无声的安抚,在这几天里他都是这样的安慰。
向日葵依旧,向着烈阳而生。
他们慢慢地在花田间行走,走到中间时发现上面有一个人。井夏记得他,是那个村长,他已经六十岁了。
他们向着他那边走上去,村长也发现了,在井夏喊了他一声村长后他应了声。
“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上来看看。”村长望向田间,“再过些时候这里就要烧掉了。”
“好好的为什么要烧?”
村长看着她慈祥一笑,“种这些向日葵光是好看又没用,村里人都说要烧了种上茶树。”
“好吧。”这么好看的花田要被烧掉还挺遗憾的,井夏忧愁的双眼扫过那片向日葵。
之后他们继续向下走,一边走她一边向姜野解释刚才跟村长的聊天。
走到向日葵花田的下面,那里是一块微陡的坡,他们在高高的杂草中间一块空地坐下。
“阳光真好。”她轻声感叹。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已经八月中了,离开学还剩半个月不到,不学费的事估计是没希望了,不过就算不上学,她相信也一定会有别的出路的。
之前再难熬都能熬过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也一定能,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
井夏放松地深呼吸一口气,他看了过来,‘在想什么?’
井夏摇摇头,接着往他肩上靠。
向日葵地不知什么时候要被烧掉,井夏拍了很多张照片,在山上坐到日落才下去。
姜野拉她去他家,好像有话要说,井夏坐在他床上等,看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
那一刻她心里有股预感。
姜野把银行卡塞到她手里,井夏发愣看着他。
‘这里面有一万块钱,应该够你这一学期的学费。’在她要说话时他轻轻一笑,继续打手语:‘夏夏,你别放弃你的大学,我也不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井夏看着银行卡,哽咽得好一阵说不出话。
‘可是,这是你辛苦赚来的,大学我不上还可以找别的事情做,这些钱还是留着吧。’
姜野没有拿她递回来的卡,而是一起攥着。
‘我喜欢你,所以夏夏,给我机会对你好。’
井夏眼眶微红,良久,她微笑着点头。
她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他说好。
井夏忽然咳嗽,姜野拍她背,打手语问她怎么了,她只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