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夏今天陪外婆在院子里唠嗑,外婆问了好多她跟爸妈在城里的事情。
从她记事起印象中他们的生活就过得挺不好的,几乎住的都是地下室,太潮湿了,导致她从小身体素质不行。
爸妈经常不在家,上幼儿园的时候别人都是爸妈接,她是老师带回去,她还几岁的时候,很多次他们甚至都不回家,她只能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有回不小心把腿烫伤了,那个伤痕两年才淡下去。
当时没人在家,也没有电话,她疼得大哭,是邻居发现了,送她去医院,在医院躺了一个礼拜,爸妈因此骂她要花那么多药费,那次她也很自责。
长大了家里也还是没什么钱,周末她会去兼职一边兼顾学习,井夏没觉得累,因为想帮爸妈忙,但只要她成绩下降一名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不给她吃饭。
因此她就变得很怕面对长辈,后来连在同龄人面前对变得很内向不敢说话。
井夏避重就轻,尽量挑了好的讲。外婆已经年纪大了,没必要再让她担心。
外婆今晚倒困得早,她睡觉后井夏也回了房,继续看那本手语书。
她忽然想起来昨晚扔过去没有回的纸条。是不方便给自己看照片,所以没有回吗?
井夏想了想,再加上姜野沉闷的性格,她觉得应该是的。
既然他不想给自己看她也不想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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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野今天八点就到家了。
到了家他才发现自己忘了关院子的灯。他把自行车停好,要走时忽然发现地上有个纸团,就在自行车头的左边。
他捡起来打开看,发现是没看过的。
原来她昨晚扔了纸条过来。
不过她这会没开窗。
姜野上楼洗了个澡,擦着头发从洗手间出来。
拿起烟时顺带把纸团拿上,出了阳台。
那边亮着灯,但没开窗。
姜野回过头,望着前方的稻田。打火机发出“嗒”一声,点燃后他抽着烟,手指自然玩转起打火机。
晚上十一点。
那边关了灯。
姜野看见了,又站了没多久,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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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说今天村长过大寿,要请全村的人一起吃饭,是这村子里的传统,在村子中央的那条大路摆席。
井夏原本跟在外婆身边,但她发现跟着外婆身边隔几米就要碰见一个问她是谁还有问她爸妈的长辈,井夏溜了,跟连小语一块逛。
村道上都是人,反正还没开饭,井夏就拉着连小语朝人群外走。
“我们去哪啊小夏姐?”
“去下面田里走走。”
她话音刚落,迎面而来的那个女人她都不认识是谁,就笑着跟她说:“哎你就是原琴女儿吧。”
井夏回应地笑笑,“是阿姨。”脚步没有过多停留。
她应的时候忘了看前面,一不小心撞上一个人,井夏赶紧道歉。
对方却没说话。
井夏第一眼看到的是他扶自己的手,视线往上,对上那双略显冷淡的眼眸。
姜野松了手,跟她打手语。
‘看路。’
井夏看懂了,点头,跟连小语一起走开了。
她们一起来到了稻田地里。
“小夏姐你跟姜野很熟吗?”
井夏闲着无聊,拔了根稻草,“你叫我都是叫姐,为什么直呼他大名?”
她倒没有指责,就是觉得怪。
“村里的人都这么叫他啊。”
井夏忽然想起来一件事,侧头看向连小语:“为什么你说姜野是倒霉鬼?”
“因为他爸啊。”连小语无所谓道。
“他爸怎么了?”
“小语你们在那里干嘛?!准备吃饭了!回来!”
“来了!走了小夏姐。”连小语跑开了,井夏跟着过去,追上连小语她把没问的问题问完:“他爸怎么了?”
“只要谁跟姜野靠近他爸就会打人的。”连小语一下跑到了她妈身边。
井夏挨着外婆坐一桌。好在这一桌都是小孩。
吃完饭已经傍晚了,井夏以为就完事了,没想到还有篝火。
就在村长家院子外面的那块空地上,不过篝火是因为上面拨了款下来,才办的。
夜幕降临时,篝火被点燃,井夏站在外围,看着里面的人在唱歌跳舞。
火光照在她面带浅笑的脸上,嘴里含着吃完饭偷偷去拿的一颗糖。这个糖很好吃,跟连小语两个塞了好几个进口袋。
井夏看得入迷,回神时无意间看到对面人群里高出一个头的姜野。
她看过去的时候他也在看自己。那不是错觉,虽然篝火模糊了他的眼,但她分得清。只是很快移开了视线。
他有话要跟自己说吗?
有人挤了她,井夏还没反应过来,就只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了自己屁股,触感很清晰,她顿时身体一僵。
她不知道是不是,但又很明显感觉到那不是错觉。
井夏僵着身体回头看,后面的人在看着篝火,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生。
可是她也看到正在往外走的连通男。
快要挤出去时他回了下头,估计没料到自己会回头,他有些意外,之后的眼神变得很奇怪。
井夏紧锁眉扭过头,越想越觉得生气。
不知谁又在挤,她想得出神,被右边的人一下挤了进去。
井夏失去重力身体往前倒,前面就是篝火,她想抓住什么东西但没有能抓的。
她不知道姜野是什么时候来的,是他把自己拉了回来。
‘没事吧?’
井夏摇头。
想起来刚才姜野就在对面的,说不定他有看到连通男站在自己身后的一幕。
“你有没有看到刚才...”
说到一半看到姜野紧皱的眉,但她又不会比划,便拿出手机快速打字。
姜野看着她打,忽然有个男生来拉他,叫他去帮忙干活。
姜野怕比划手语她听不懂,直接把她手机拿了过来,在上面打字。
-我有事要忙,晚上回去再说。
他把手机还给井夏就走了。
井夏扭头看了看自己四周,在确认连通男在哪边,不过她没看到,她也不想再在这里待,走出去跟外婆说了之后自己回去了。
到家时姜野的院子是没开灯的。
她洗了个澡,本来打算玩会手机的小游戏,因为刚才的事玩不下去。
越想越觉得烦躁,干脆戴上随身听。
要不要跟外婆说?
可是她又没有证据。
算了,还是以后注意一点,不要让连通男那个人靠近。
井夏想通了,听着随身低头投入书中。
看了没多久她想起姜野说晚上要跟她说话,便打开窗户看了眼。
他那边灯倒是开了,但没看到人。估计在忙吧。
风忽然好大,井夏关了窗,退回去继续看书。
篝火逐渐开始散场了。
大人们聚在一起打麻将,不打的也围在旁边看。
沈俞芳不打,但她爱看。
前面那个人输了,她跟旁人互相看了眼,都在无声地笑。
在他们洗牌时沈俞芳往外面看了眼,忽然定睛,因为她发现远处有个在走的男人,于是赶紧拍旁边的人。
“哎那不是那谁他爸吗?”
旁边的女人捂嘴,惊讶道:“好像是哦,走一月又回来啦。”
她们看着那个男人朝姜野院子走,无奈摇摇头。
新的一局开始了,她们回过头继续看,而此刻,那个男人刚好进了院子。
他喝了酒,上楼梯步子不太稳,手扶着墙,到了二楼直接推开姜野卧室的门。
里面没人,他直接朝姜野床头柜走去,打开,看到的是几张白纸,他烦躁甩手扔掉,又继续找。
找来找去只找到一点钱,还不够他喝酒的,男人更加躁了。
他身后的卫生间门开了。
姜野从浴室出来,看到在翻柜子的男人他顿时走过去,一把就将他推开。
姜伟腾喝太醉了站不稳直接倒地,摇了摇头,看清姜野后指着他,“你敢推老子。”
姜野双手拽他衣领把人拖着走,姜伟腾推他又推不动,直至被拽到门口他使劲扒着两边不肯走。
“给老子钱。”
姜野板他手,姜伟腾急了,忽然把他推倒,一伸手,“钱!”
想起来他他妈不会说话也听不见,姜伟腾气得一挠头,骂了句操,快速比划手语。
‘给老子钱!’
姜野站了起来,不回应他的话直接就上去拽衣领,拽着就把他往楼下拖。
姜伟腾烦躁得眼都气红了,开始胡乱地去打姜野,姜野直接一把将他往墙上撞,松了手。
姜伟腾扶着墙瞪他。
‘不给我钱我就去找你妈!’
姜野冷漠地蔑视,速度不快地比划一句手语。
‘你、敢、去、找、她、我、杀、了、你。滚,垃圾。’
姜伟腾上去就往他脸上打一拳,姜野立即还手朝他脸上打,下手毫不留情,并一边把他往楼下拽。
姜伟腾喝醉了,没之前力气大,被姜野拖出了院子,姜伟腾骂骂咧咧着走的。
而姜野锁了门回卫生间。
脸被姜伟腾打到的那块已经淤青了。
他用毛巾擦了下。
屋子一下静了下来。
听了很久的随身听,耳朵有点疼,井夏关掉摘了下来。
准备睡觉了,井夏合上书上了个厕所,出来时看到窗户,她顿了下,走过去,打开窗探出头朝右边看。
姜野已经关灯了。
井夏觉得有点奇怪,刚好像还听到什么声音了,戴着耳机她又不太确定,她没想多久,也关了窗睡觉。
昨晚外婆很晚才回来的,她听见她回来的声音了。
坐在院子闲坐着时井夏问外婆姜野有没有在家。
外婆闭着眼躺在老年椅上,扇着蒲扇,“出门了。天天问姜野怎么不见问问外婆我,才多大就胳膊肘往外拐。”
“哪有。”井夏小声反驳。
她只是因为姜野说话不算话,心里觉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