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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隐 · 壹

    车子下了高速之后开上小道,手机信号就开始时有时无了,GPS定位也不怎么能刷新出来,车窗外的绿意倒是多了不少。

    外面是山,连绵不绝的山群。

    或许是大自然有助于精神恢复,陈之谨在驶入这种环境之后,明显地安静了很多。姜瑜看了他好几次,不是把如意锁拿在手里看,就是盯着外面瞧。

    而且不是发呆,好像在很认真地看。

    陈之谨在那个晚上摔过跤,又赤脚走了那么多路,身上伤口不少,如今被照料得已经好差不多了。再加上为了防止在“血引”找到天珠玉之前,他出个什么意外,姜瑜还带着去做了老年人全套体检项目。

    借口好找,家里老年人不记事不记人,走丢了刚找回来。证件当然是被老人“藏起来找不到”的,私人医院要价高些,保密性也相对高。

    结果显示,陈之谨的身体异常健康,脑子也没什么问题,关于人时常会不清醒的症状连医生也解释不清,只说是或许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只能慢慢休养。

    他不发疯的时候,看上去和其他正常的老人没有分别。

    那枚金镶玉的如意锁姜瑜检查过,玉质莹润,金线镶嵌了各色小小宝石绕在四周。做工挺精良,只是没什么特别的,没有暗刻的文字,也没有隐藏的机关。

    陈之谨愿意戴就戴着吧。

    姜瑜将视线收了回来,锁着眉头望向远处,纸人的手一直向着前方指着,就这么已经开了许久了。

    她娇惯,自然是不愿意做苦力的。所以姜玮就责无旁贷地长在了驾驶座上,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眼睛都熬得有了红血丝,速度却一点也不敢慢。

    那头可是相天师啊。谁又能知道他们现在做的事天珠玉会不会知道呢?

    虽然还没交过手,实力未知,但也不能小觑,毕竟长生这种事,对于无启来说实在太过重要。

    不过人有三急,提神的饮料喝得多了些,也需要时不时地去趟休息区。

    这里是土路,两旁的缓坡上长满了各种开始长叶抽枝的植被,开了这么久也没见有几辆车路过,更别说公共厕所或者住所了。

    姜玮放心地把车停到了路边,给姜瑜打报告:“姐,我内急,得去解决一下,马上回来。”

    姜瑜点一点头,还在试图接收点信号。

    她不是很喜欢现在一些比较直接的用词,不过太咬文嚼字了在人前又很容易引人注目,所以勉强同意将“阿姊”改成了“姐”,只是一些字词,总会觉得露骨。所以姜玮在她面前,脑子动得不一定有多快,但多少能想起来斟酌用词。

    姜瑜抬头看了一眼,见他向路边的树丛深处走去,又拐了个弯往里走去,便抬手把车门给锁了。

    虽然陈之谨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闹,但还是保险起见,毕竟她可不想一会还要夺门而出去追人。

    她的担心很快被验证,陈之谨人还老老实实地端坐在后座,手里握着如意锁正在翻来覆去地看,却又开始叫起来了:“桑桑,你来啦。”

    姜瑜的手机还是显示不在服务区,她有些烦躁地抬手去摸镇定药的盒子,余光扫到后排,就见一股很淡的白色烟雾迷漫开来。

    她猛地扯开安全带向后探身:“你什么时候偷了火!在烧什么啊!”

    但陈之谨的手上还好端端地捧着玉石,正抬头茫然地看着她:“你看不到吗?桑桑来了呀。”

    她飞速扫了一圈,确实没见到明火,可确实有丝丝缕缕的白烟,正在从车身上往空间里渗,脚垫上、座椅上、陈之谨的身上,源源不断,然后在空中凝结成团,聚成了张女人的面孔。

    起先时轮廓很淡,迎着光几乎看不出来,但很快就像有了实体,又缓缓聚成躯干,添上了人的颜色。

    那是张生动的美人面孔,离得近些能看得到根根分明的睫毛,整个人跪坐在后排狭小的空间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姜瑜指尖一颤,几乎要将纸人攥成一团。

    是和画像上的天珠玉很是相似的脸,相像,但又不全像。

    陈之谨叫她桑桑,这就是天桑死去化的鬼?

    她心跳猛地加速起来。

    姜玮没回来,血引的丝线还缠绕在陈之谨的手腕上,车内有残留的血腥味,此行又是要去找天桑和陈之谨的女儿……她不擅打斗,这么看自己是要摊上事了。

    “鬼”的眼睛眨了两眨,那双黑玉一样的瞳仁看去了陈之谨,声音清脆,说出的话带着寒意:“之谨啊,你当时为什么不替我死呢?”

    以往陈之谨发疯的时候,不管看没看见旁人,总是情绪激动得像个失控的动物似的。这时终于看见“天桑”了,却是稳稳坐着,只是拿眼睛定定地看回去,将玉好端端贴在了胸口上,摇头道:“你不是桑桑。”

    姜瑜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向后退去,她只要退到能摸到门把手的位置,就有概率能跑得掉。

    被否认是天桑的东西突然就笑了起来,声音越笑越尖,到最后已经失智一样变成了嘶吼声,整个身子不受控得半伏在地上干呕起来,随后又猛地从地上强撑起来,以一个常人做不到的角度转了过来,探着身子和姜瑜对视上了。

    她的表情变得狰狞极了:“你们是个什么好东西吗?哈哈哈哈哈!你……”

    姜瑜的手已经摸到了门边,只是被她这么逼近,没有多余的空间去开锁,额前的冷汗就要滴下来了,想起来车门下放着个玻璃瓶子,又探着下去攥在手里。

    蓄足了力气就要往前甩去的时候,由白烟凝聚成的人形,几乎是一个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切幻灯片一样,画面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姜瑜心跳如雷,手中还紧紧攥着被暖热的玻璃瓶口。

    陈之谨依旧小学生一样端正地坐在原处,看着窗外的片片树林。

    出现异样再到完全消失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姜瑜一度怀疑自己刚才出现了幻觉,试探地问:“你刚才看见什么没有?”

    陈之谨没有任何动作,重复道:“她不是桑桑。”

    那就是真实发生过的了,姜瑜松了一口气,将手松开了些,又问:“你知道那是什么吗?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

    陈之谨还在远眺,不知是真没听见还是佯装,总之再怎么问也不肯开口了。

    ***

    姜玮回来时,车内的一切还都保持着原样,只是有什么和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

    陈之谨好端端地坐在后排,脸贴着玻璃往外看,姜瑜摆弄着手机。

    他没有很聪明,虽然直觉有什么事发生过,怕说错话惹姜瑜生气,还是小心翼翼坐回了驾驶座,启动车子继续往前开去。

    路况又开始慢慢变好,再往前些,就是平原地区。天色暗下去不少,路的两旁逐渐有了些人类活动的痕迹,看灯火的规格,前面颇有城镇的规格。

    纸人的胳膊是突然垂下去的。

    没有丝毫预警,两旁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出现,但那根始终向前、有许多三角压痕能够旋转的手臂,猛地就耷拉了。

    陈之谨又睡着了,那根红线松松垮垮连接在纸人和他的手腕上,不是人为扯动的。

    姜玮也看到了,猛地一脚踩了刹车:“姐,现在怎么办?”

    姜瑜抬眼:“到地方了,还能怎么办?先休息吧,明天摸摸情况。”

    “休息”二字如同仙籁,听得姜玮立刻就疲了起来,哈欠打得连天,眼皮也就要撑不住了。

    姜瑜四处看了一圈,这里还不算太荒,当然和繁华也完全沾不上边,目光所及之处仅有的就一个多层小楼,上面鲜红的霓虹灯字样,映得红彤彤一片。

    四个大字,惠民酒店。

    楼房看着老旧,但纸人定的地点就在这,姜瑜不想离得太远,总觉得不在附近守着,能生出什么事端来。

    她拿着包先下车。

    话术已经统一好了,两人本来也是姐弟,就说是家里老人年纪大了,脑子不是很好,医生让多到自然风光好的地方散散心,才来到这里的。

    至于陈之谨的身份证件,多打打感情牌总是能糊弄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途奔波太久,陈之谨一整天里简直是乖巧地不像话,姜瑜还是保险起见,先去办入住,一切准备妥当了再由姜玮带着他直接进房间。

    少和外人接触,就能少些麻烦。

    酒店离大路有些距离,路灯又昏暗,几乎看不清路,姜瑜踩着高跟鞋,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大门的方向走,快到跟前时,就听到阵阵谈笑声。

    楼确实旧,设备也不行,大门都不是感应的,还需要用手去拉。

    姜瑜累极了,火气也随着越来越高。

    前台两个小姑娘笑得花枝乱颤,和一个背对着门口斜斜依靠在柜台上的年轻男人聊得火热,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

    她猛地把身份证拍在柜台,语气不算很好:“要家庭套房。”

    那年轻人看了过来。

    他留着狼尾,发梢烫过,卷起合适的弧度来,身上穿件剪裁得体的衬衫,领口随意地解了两颗扣子,袖子也挽起,露出块看着就价格不菲的表。

    姜瑜面上不动声色,手指微妙地挡在了证件上,递给了连忙迎过来的工作人员。

    有些不对劲。

    这个地方信号不好,定位也看不出到底在哪里,实在算不上旅游度假的好来处。

    无启现身算是有要事,可看身旁年轻人的身着打扮、听他的口音,肯定不是工作人员或者本地人,他和现在身处的环境太过于格格不入。

    姜瑜没有转头,依旧能感觉到这人对自己的打量,他甚至还朝着门外扫了一眼。

    前台因为怠慢本就有些慌张,也没怎么查问就办好了手续,姜瑜捏着房卡要上楼的时候,果不其然,被他叫住了。

    姜瑜皱着眉转身,作出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什么事?我认识你吗?”

    年轻人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讨小姑娘喜欢的长相。

    他说:“姐姐,您高跟鞋沾了泥了,这里提供免费清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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