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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隐 · 伍

    叶青濯的作息多少沾点不正常,譬如昨晚,虽然心里记挂着那个穿高跟鞋的女人和那间不知道还住了谁的房间,在他回到隔壁之后,本着就眯一会的初衷,还是倒头就睡着了,这一觉持续到次日大中午才终于醒了过来。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好多年了,叶青濯自己不当回事,没跟天辰提起过,也没问过医生,自己抱着电脑查了两分钟,见得到的结论都大差不差,缺少维生素B和D,年轻人要多运动多晒太阳之类的话。

    总之,人能吃能喝,不会有什么大的毛病。

    没毛病就好说,不就是睡得久了点么,趁醒着的时候多享受,一样能找补回来。

    他活动了下肩膀脖颈,看了眼时间,又望向窗外。

    酒店地处盆地地形,晴天少、湿度大、气流不畅,本来就容易形成辐射雾或平流雾。尤其是夜晚和清晨,地面降温快,空气中的水汽遇冷就会凝结成雾,不过到了太阳出来之后一般就会慢慢散去。

    这些还是昨晚和那两位姑娘聊天的时候得知的。

    不过现在已经十二点多,窗户外面目光所及之处还是白茫茫的一片。

    远处的山体隐约可见,但也只是能看到个大概的轮廓。太阳是升起来了,光线不算明显,勉强能看到缓慢流动的乳白色悬浮水汽。

    叶青濯把窗子推开一小条缝,湿润的冷空气顺着呼吸灌进他的鼻腔里,那种寒意没有被体温同化,反而在躯干里四处流窜,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打火机点着根香烟送到嘴边,让人的意识慢慢清醒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一如隔壁。

    天辰估计已经出门了,大概率又跑进了山里面。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很是知根知底,就算对方没有明说,对他的试探也没有回应,多少还是能猜出些苗头来的。

    叶青濯浅浅吸了一口,把烟立在窗台上,看着它静静地燃到了尾巴,又看了眼远处。

    山里有什么呢?一波波的人来,是为了什么呢?天辰不是要找阿玉么,阿玉和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实践方能出真知,他极快地洗漱收拾,还不忘把长长了的头发用夹板打理了一番。

    虽然已经步入春天,这里也比北方要温暖不少,可现在的外面看着就不是什么适宜远足的天气。叶青濯带来的衣服件件贵气,裁剪合适,面料精良,没有一件适合穿去山里的。

    脖子上的金属链被他绕在手上一圈圈地转,倒也不是在考虑去或不去的问题,来都来了,肯定要去看一眼的。

    他是在想穿搭。

    琢磨地差不多了,便去套上衬衫,把纽扣一直系到了脖子下,搭配上马甲和西装,最后在外面套了件精制的羊绒长大衣。

    那个叫做姜瑜的女人有一双目光很锋利的眼睛,耳朵也很好使的样子,叶青濯昨晚叫她时,分明没有发出很大的声音。

    是人非人都还难说,天辰不在,叶青濯不想去碰硬钉子,再说还有那个身材高大的保镖一样的男人跟在她的身旁呢。既然当儿子的不急,那他这个外人更不能急了,就算带在身边的真的是陈之谨,现在去也不能就直接明晃晃地把人抢走吧?

    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信号都时有时无的,报警都来不及。

    思及此,叶青濯揣起兜来,走向楼梯间。

    大厅已经换上了白班的工作人员,这里上班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能见个遍。住客也不多,彼此双方之间都混成脸熟了,叶青濯同他们简单打过招呼之后,推门迈进了雾气里。

    ***

    陈之谨从睡梦中醒来,他的手腕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绳,打了死结,勒得不是很紧,但也没办法挣脱开。

    另一端以同样的手法牢牢地捆在了墙角的暖气片上,绳子够长,能让他在屋里子自由活动。可以去洗手间,但是摸不到门把手。

    姜瑜和姜玮已经出门去了,估计是去周遭找找看有什么可用的线索。当然,想必也做了保障让他出不了这间屋子,同时别人也进不来。

    床头柜上放着一天的速食食物和矿泉水,还怕他痴呆到不会拆,将塑封袋和瓶盖都打开了,堆放在一处。

    陈之谨没有胃口,缓缓起身从床上爬了起来,摸索着穿上了自己的厚实棉拖鞋。

    他实在是太老了,代谢率下降,血液循环慢了下来,人迅速干瘦萎缩,屋子里开着暖风,也总会觉得冷。

    这时穿上了自己的厚棉袄,踩着鞋子走到了窗边。

    大雾茫茫,几乎看不清什么。

    陈之谨看着流动的白色,干枯的手指摸索着探向自己的腹部,那里挂着沉甸甸的如意锁,再往里,是层层叠叠的衣服。

    衣服的最里层,藏着一枚手机。

    姜瑜谨慎,各式各样的备用机和电话卡存了许多,陈之谨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摸了一个最不起眼的。

    反正有如意锁在外,她若是起疑,陈之谨就预备抱着玉佯装发疯。

    手机满电,信号断断续续,就在一格两格的闪着,好在陈之谨有足够的耐心,他解不开绳子,在房间里各个角落里试探,终于找到一个刁钻的地方呆着,信号会稍显稳定一些。

    他脑中那串数字清晰极了,好像刚刚才有人跟他讲过一样,被一个又一个地摁在了拨号界面上。

    嘟嘟声响起,过了许久,久到陈之谨打算重拨的时候,才有一个女性的声音传了过来。

    或许是生号,那头显然有些警惕,试探地问了声:“谁?”

    陈之谨清了清嗓子:“请问您手边有纸笔么?”

    对方沉默了几秒钟,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简短地应了一声:“现在有了。”

    陈之谨详细地报出了现在的地址,怕写的速度跟不上,刻意放缓了语速,还叫对方复述一遍确保没有听错记错的情况,才又道:“起雾了,它们藏起来了。有东西来了。”

    对方还想要问什么,电话就被陈之谨飞快挂断,他给手机关机,扶着墙坐回了床上,终于小心翼翼地松了口气。

    姜瑜他们两人今天不会找到想要的东西的,也回不来这里了。

    ***

    这里虽然偏僻原生态,但好歹算是附近小有名气的景点了,所以进山的几条主要道路都有修葺,不至于是柏油马路,也有石块铺成。

    看不出来人的脚印足迹。

    叶青濯蹲在地上看着,他问过前台,天辰确实一大早就出了门,是这个方向没错。

    有意思的是,姜瑜两人不久后下楼,还特意叮嘱,家里老人神经衰弱,旅途劳累,正在房间休息,万万不要打扰,然后也出门朝着这里而来。

    叶青濯嘴闲不住,但凡逮着人就要聊上两句,所以也算是有了不少了解。

    这里不是最佳的观景线路。

    那有什么这么吸引人呢?

    他站起身来,朝着不远处的酒店回看了一眼,那两个人进山,403里不就剩了个关着的人啊。

    是不是陈之谨一看就知道了,问题是现在要回去还是继续往前。

    雾气太重,看不清太多东西,但就在他那一个晃神的间隙,好像看到了个什么东西从上面被抛了下来。

    黑乎乎的,乍一看像是个人影。

    叶青濯插着兜站在原地,事情好像要开始往诡异的方向极速发展了。

    就算不是人,是个什么别的东西,落地时也该有声音吧?

    但四周静悄悄的,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不知名虫子的鸣叫声,就没有别的声响了。甚至连山风都没有一丝一毫,每片树叶都焊在了树枝上,静谧地像死物。

    雾气虽重,总不能说可以做到阻隔声音。

    如果是陈之谨被关着,那等回来再去看也不迟。如果不是他,是个什么别的鬼东西,他还要凑上去看,那不是傻了吗?万一下一个被扔到楼下的,就轮到他了呢?

    酒店已经经营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碰到过什么灵异事件,那么或许是403的那个“人”,要从姜瑜手里逃跑?

    陈之谨会有这样的本事么?

    他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再次隔着雾气往那边看过去时,那团黑色已经不见了。

    叶青濯转身向着山里走去。

    他倒是不怕,虽然确实好奇,也不想把自己牵扯到麻烦里去。

    进山不算多么麻烦的事,只除了一样,山路实在和他的穿着不太相配,石块硌脚,枝桠也时不时会挂到衣服,这里的空气湿度更大,他头发上精心卷出来的弯儿也快没了。

    叶青濯在又一次地抬手拍掉身上挂着的叶子的时候,想着要不就算了,还是回去躺着,就算被扔到楼下也比在这里受罪好,毕竟四楼嘛,还是有存活概率的。

    手原本是摸在质地细腻的羊绒大衣上的,就在那么一个瞬间,叶青濯忽然感觉触感不太一样了。

    结实、耐磨,也厚重,还散发着阳光和洗衣液的味道。

    就像多年前那套校服一样。

    他叹了口气,低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依旧是裁剪得体的大衣。

    但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他又试着抬脚往前迈了一步,耳边依稀传来了记忆深处那阵忘不掉的怒吼。

    “滚吧,滚远点!就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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