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由于不确定魁地奇世界杯会持续多久,肖、格兰杰和韦斯莱三家商量决定:由韦斯莱夫妇在九月一日统一送孩子们去国王十字车站。没想到比赛在第一天晚上就结束了,于是假期剩下的时间里,阿瑞亚都在陋居度过。
魁地奇世界杯后,由于营地那晚的骚乱,魔法部忙得焦头烂额。亚瑟也因为部里的工作频繁加班,莫丽不得不独自照料留在家里的孩子们。在此期间,阿瑞亚突然收到一封信,需要前往对角巷。幸好她向来乖巧,在她的请求下,莫丽同意让她通过飞路网去对角巷——前提是查理必须陪同以确保安全。谁知道出发前多了两个“附赠品”:弗雷德和乔治。
几人来到神奇动物商店,店主看到阿瑞亚身后的三个“小尾巴”,笑着打趣她:“你这样的‘珍稀生物’,确实该好好保护。”
阿瑞亚哭笑不得,拜托韦斯莱兄弟们先在外面逛逛,自己则留在店里处理事情。快到约定时间时,她从店里出来。查理目光扫过她的发尾,忽然瞥见一丝熟悉的痕迹——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他摇摇头压下疑虑,按莫丽的嘱咐将阿瑞亚“平安”带回了家。
回霍格沃茨的前一天,阿瑞亚和双胞胎坐在陋居客厅的角落里。她现在面对他们时不再觉得别扭——她心里清楚,他们同样重视她这个朋友。就像弗雷德说的,他们从未违背对她的承诺。尽管热衷于恶作剧,但在得到她的允许前,他们从不把那些把戏用在她身上。即便后来偶尔开玩笑,只要她追问,他们总会认真解释。他们确实遵守了一年级时的承诺。
这次世界杯,他们准确预测到爱尔兰队获胜而克鲁姆抓住金色飞贼。要是真的下注,估计能赚不少。前些天,阿瑞亚忍不住问他们会不会后悔,两人回答:“这是我们自己经过思考做出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不会后悔。”
“现在就很好了。”抱着这样的想法,阿瑞亚的内心十分平静,像是那些悄然萌生的情愫从未存在。
正当阿瑞亚沉浸在炼金术的知识海洋时,莫丽严厉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弗雷德、乔治,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做家庭作业。”弗雷德含糊地回答。
“别丢人现眼了,现在正放假呢。”莫丽双手叉腰,一脸的不信任。
“是啊,我们有点拖拉了。”乔治耸耸肩。
“你们该不会又在写订货单吧?”莫丽一针见血地指出,“你们是不是又在琢磨着搞什么韦斯莱魔法把戏坊?”
“哎呀,妈妈,”弗雷德抬头看着她,脸上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如果明天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被撞毁,我和乔治都死了,你想到我们从你这儿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毫无根据的指责,你心里该是什么滋味啊?”
客厅里的大家都笑了起来。莫丽嘴角抽动了一下,努力板着脸,但最终还是扬起笑容。
“哦,你们的爸爸回来了!”她抬头望了望钟,突然说道。
等莫丽去迎接亚瑟,阿瑞亚瞄了下他们写的东西:“所以,家庭作业?”
弗雷德看了她一眼:“当然……不可能。”
阿瑞亚笑着轻轻摇了摇头,“对了,我想我应该把东西还给你们。”
“什么东西?”乔治很快反应过来开始哀嚎,“噢不,艾尔你别这么残忍!艾尔!”
弗雷德一加入,他们的嚎叫立刻变成二重奏:“你看妈妈刚刚那个样子,就不能等明天回到学校再给我们吗?艾尔!”
这还要从阿瑞亚第一天来到韦斯莱家说起。晚饭后大家正上楼准备休息时,双胞胎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拦住她,另一个则飞奔回罗恩房间,抱出装满笑话商品的箱子塞给她,两人脸上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请求她暂时收留箱子。事实证明他们的选择是对的——第二天,那些之前藏在家里各个角落、没来得及“寄养”的肥舌太妃糖就被莫丽全没收了。
阿瑞亚没有说话。双胞胎见她放下书,做出熟悉的转手动作,赶紧握住她的手。手掌转到一半的阿瑞亚轻声说:“放开,我先给你们个东西,再把箱子还给你们。”
听到不是立刻还箱子,弗雷德和乔治看了眼莫丽,确认安全后松开手,好奇地盯着阿瑞亚。
阿瑞亚掌心向上一翻,变出两个牛皮小盒分别递过去:“这本来是给你们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我想想……或许现在送更合适。”
“你为什么送我们这个?”弗雷德掀开盒盖,捏起那枚古朴的银色素指左右端详。
“它们叫收容指环,其实就是储物戒。空间大概是一个格兰芬多休息室的大小,比我这个手镯的容量要大,用法跟它一样——你们经常看我用,应该并不陌生。毕竟我刚才只是转了下手腕你们就猜到我要拿东西。”
阿瑞亚从弗雷德手里拿过戒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两个戒指的好处是,你们可以‘看’到空间里有什么,我的手镯就不行。如果我不记得放了什么进去,它们就只能等我哪天记起,或者心血来潮把所有东西拿出来,才能重见天日。”
她将乔治手里的素戒也拿走,双手各持一个展示:“我觉得它们很适合当笑话商品仓库。这两枚戒指特殊在——你们可以用意识去布置空间里的物品,而且它们是孪生戒指。虽然空间独立,但只要你们同意,就能查看对方戒指内的物品,甚至能直接通过自己的戒指取出对方空间里的东西。”她把戒指递回去,弗雷德和乔治吃惊地接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试试看。”阿瑞亚笑眯眯地撑起下巴。
两人尝试后,盯着戒指一时语塞。弗雷德猛地站起来又坐下,最终还是起身给了阿瑞亚一个有力的拥抱。乔治在座位上握住盒子又松开,最后也起身紧紧抱住阿瑞亚。
“我本来想说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们不能……”乔治松开阿瑞亚,“但它真的太……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它们就像是为你们打造的。”阿瑞亚微笑,“别担心,我赚了不少外快,虽然不够直接开店,但用打折券买这些还是负担得起。”
“谢谢。”平时能言善辩的两人,此刻却只能挤出这两个词。
然后……
“你愿不愿意收养我们?”
“要不我们以身相许吧?”
“啊?”
阿瑞亚翻了个白眼,快速把笑话商品的箱子丢出来,拿起书起身上楼收拾行李。她等会儿还要将其他人的行李收进手镯——双胞胎的除外,他们现在可以自力更生了。
第二天早晨,大家醒来时,家里笼罩着一种假期结束的沉闷气氛。大雨在啪啪地敲打着窗户,亚瑟因为突发事件离开了。阿瑞亚吃早餐时听到韦斯莱家在讨论事件的当事人。
“有人提到疯眼汉?”比尔问道,“他又干什么了?”
“他说昨晚有人想闯进他的房子。”莫丽说。
“疯眼汉穆迪?”乔治若有所思地说,一边往面包片上抹了一层橘子酱,顺手递给阿瑞亚,“就是那个疯子——”
“你们的爸爸对疯眼汉穆迪评价很高。”莫丽严厉地说。
“是啊,爸爸还收集插头呢。”等莫丽离开房间后,弗雷德小声地说,“他们是同一类人……”
“穆迪当年是一个很了不起的巫师。”比尔说。
“他还是邓布利多的老朋友。”查理说。
“邓布利多就不是你们所说的正常人,对吧?”瞥到阿瑞亚皱了皱眉,弗雷德补充说,“我的意思是,我知道他是个天才,很了不起……”
“疯眼汉是谁?”哈利问出阿瑞亚也想问的问题。
“他现在退休了,以前在魔法部工作,”查理说,“我见过他一次,爸爸和他一起共事时带我去过。他是个傲罗——最好的一个……专抓黑巫师的高手。”
他看见哈利脸上困惑的神情,又接着说道:“阿兹卡班里的一半牢房都是被他填满的。不过他也给自己树了很多仇敌……主要是那些被他抓住的人的亲属……我听说,他上了年纪以后,变得越来越多疑,什么人都不相信,走到哪儿都看见黑巫师。”
早餐结束,比尔和查理决定到国王十字车站送一送大家,而珀西说他魔法部的工作实在太多,脱不开身,为此,他连连道歉。莫丽鼓起勇气,用电话预订了三辆普通的麻瓜出租车送他们去伦敦。外面正下着瓢泼大雨,因为要坐麻瓜开的车,大家不能使用魔咒防雨,只能打着阿瑞亚变出来的雨伞,如果亚瑟在现场估计会高兴。
“亚瑟原本想借部里的车送我们,”莫丽小声解释,“可是部里的车腾不出来……哦,天哪,他们看上去不大高兴,是吗?”
三个麻瓜家庭长大的孩子没有告诉莫丽,麻瓜出租车司机是很少运送狂躁不安的猫头鹰的,而小猪在那里一个劲儿地吵闹,声音震耳欲聋。阿瑞亚无奈地低头小声问自家猫头鹰:“斯诺依,你能让小猪安静一会吗?斯诺依对小猪叫了两声——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小猪竟然立刻安静下来。罗恩长舒一口气,悄悄对阿瑞亚道了声谢。
在国王十字车站下车时,雨下得比刚才还大,劈头盖脸地朝他们浇来。他们冒雨穿过繁忙的街道,走进车站。尽管撑着伞,大家的下半身还是快湿透了。一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隔墙,阿瑞亚立刻抽出魔杖,对自己和金妮使用干燥咒,其他人也掏出魔杖把自己弄干。因为要提前去级长车厢报到,她跟莫丽他们道别后便上车,顺便把行李放好。
到了级长车厢,阿瑞亚一看到塞德里克·落汤鸡·迪戈里,便挥动魔杖将他烘干。塞德里克看她抿嘴憋笑的样子,无奈地说:“瑞亚,别笑了,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弄干自己。”
阿瑞亚收起笑容,问起他在魁地奇世界杯那晚的情况。
“那晚,我和父亲待在帐篷里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出去就看到人群乱成一团。他去帮忙维持秩序,让我先往树林里跑。幸运的是,我没遇到那些戴面具的人。你那边怎么样?我很担心你,但当时根本没法联系。”
阿瑞亚简单跟塞德里克说了情况,还提到黑魔标记和食死徒,不过这个话题随着车厢门被推开戛然而止。
当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终于放慢速度、停靠在漆黑的霍格莫德车站时,外面仍下着倾盆大雨。阿瑞亚给塞德里克还有随身物品施展了水火不侵咒,和他一起坐上夜骐拉的马车。车厢里已经坐着一位金发女孩,她的耳朵上挂着胡萝卜耳坠,全身湿漉漉的,但她好像并不在意。阿瑞亚对她施了干燥咒,她好像注意到咒语的效果,用有些空灵的嗓音说:“谢谢你,我感到舒服多了,我叫卢娜·洛夫古德,拉文克劳,你呢?”
“我是阿瑞亚·肖,赫奇帕奇的。”阿瑞亚看向卢娜的耳朵,“你的胡萝卜耳坠很可爱!”。
“我也喜欢这个,是我自己做的,我可以送你一对。”卢娜找到同好开心地说。
阿瑞亚撩起自己耳边的碎发,有些遗憾:“我也很想戴,但我没有耳洞。”
“你可以把它们粘在耳朵上。”卢娜提议。
“这倒是个办法。”阿瑞亚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卢娜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做好了拿给你。”
“好呀,谢谢你!”阿瑞亚一边答应,一边想着收到耳环后该回赠什么礼物才好。
下车前,阿瑞亚给卢娜施了个水火不侵咒。看着周围湿淋淋跑进礼堂的同学,阿瑞亚有些担心地问塞德里克:“这样不会感冒吗?我以为魁地奇队员因为经常运动、身体强壮,才不怕淋雨。但其实是巫师的体质本身就比较强吗?”
塞德里克摇摇头:“巫师淋雨当然也会感冒,只不过不是每个人都能像你一样,把这个咒语用得这么熟练,还能让它长时间抵抗暴雨。”
“呃……看来我得感谢你们给我的训练机会。”阿瑞亚感觉塞德好像在夸自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塞德里克笑了:“没错,所以今年也请你继续为我们保驾护航。”
听出他是在打趣自己,阿瑞亚傻笑着点了点头。
抵达赫奇帕奇长桌后,阿瑞亚和塞德里克便开始着手烘干低年级的“小落汤鸡”们,其他级长和高年级学生见状,也纷纷出手帮自己学院的同学弄干。
突然,礼堂的门开了,全场立刻安静下来。麦格教授领着长长一排一年级新生走到礼堂顶端。如果说大家刚才进来时浑身湿透,那和这些新生一比简直不值一提——看他们的样子,就好像不是乘渡船,而是直接从湖里游过来。
新生顺着教工桌子站成一排,面对着全校同学。因为又冷又紧张,一个个浑身发抖。阿瑞亚暂时坐在靠前的位置,每当有一年级的孩子被分到赫奇帕奇,她就迅速送上一套干燥温暖的欢迎魔法。小家伙们对这个魔法感到惊喜,一边道谢一边好奇地询问。分院仪式结束后,阿瑞亚溜回自己的座位开始用餐。
当餐后甜点也被扫荡一空,盘子里最后剩下的碎屑消失,盘子又变得干干净净、闪闪发亮。这时,阿不思·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大厅里嗡嗡的说话声顿时停止,只能听见狂风的呼啸和大雨的敲打声。
“好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望着大家,说道,“现在我们都吃饱喝足了,我必须再次请求大家注意,我要宣布几条通知。”
“管理员费尔奇先生希望我告诉大家,今年,城堡内禁止使用的物品又增加了几项,它们是尖叫游游球、狼牙飞碟和连击回飞镖。整个清单大概包括四百三十七项,在费尔奇先生的办公室可以看到,有兴趣的人可以去核对一下。”
邓布利多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他继续说道:“和以前一样,我要提醒大家,场地那边的禁林学生不能进入,而霍格莫德村,凡是三年级以下的学生都不许光顾。
“我还要非常遗憾地告诉大家,今年将不举办学院杯魁地奇赛了。”
“什么?”阿瑞亚听到塞德里克吃惊地望向邓布利多说。
邓布利多继续说道:“这是因为一个大型活动将于十月份开始,一直持续整个学年,占据了教师们许多时间和精力——但是我相信,你们都能从中得到很大的乐趣。我非常高兴地向大家宣布,今年在霍格沃茨——”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礼堂的门被砰地撞开。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拄着一根长长的拐杖,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旅行斗篷。礼堂里的人都转过头去望着那个陌生人,突然一道叉状闪电划过天花板,把陌生人照亮。他摘下兜帽,抖出一头长长的灰白头发,开始朝教工桌子走去。噔,噔,他每走一步,都有一个空洞的声音在礼堂里回响。他径直走到教工桌的尽头,向右一转,一瘸一拐地朝邓布利多走去。又一道闪电划过天花板。
闪电把那人的脸照得无比鲜明,它就像是在一块腐朽的木头上雕刻出来的,而雕刻者对人脸应该是怎么样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对刻刀的使用也不太在行。那脸上的每一寸皮肤似乎都伤痕累累,嘴巴像一个歪斜的大口子,鼻子应该隆起的地方却不见了。而这个男人最令人恐怖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一只眼睛很小,黑黑的,亮晶晶的;另一只眼睛却很大,圆圆的像一枚硬币,而且是一种鲜明的亮蓝色。那只蓝眼睛一眨不眨地动个不停,上下左右地转来转去,完全与那只正常的眼睛不相干——后来,那蓝眼珠一翻,钻进了那人的脑袋里面,大家只能看见一个大白眼球。
陌生人走到邓布利多身边。他伸出一只手,那只手也像他的脸一样伤痕累累。邓布利多和他握了握手,小声说了几句什么。他好像在向陌生人询问什么事情,陌生人没有笑容地摇摇头,压低声音作了回答。邓布利多点点头,示意那人坐在他右边的一个空座位上。
陌生人坐下后晃了晃脑袋,把灰白色的长发从脸上晃开,然后拉过一盘香肠,举到残缺不全的鼻子跟前闻了闻。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从一根香肠的一端戳进去,吃了起来。他那只正常的眼睛盯着香肠,但那只蓝眼睛仍然一刻不停地在眼窝里转来转去,打量着礼堂和同学们。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我们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课老师,”邓布利多愉快地打破沉默,“穆迪教授。”
阿瑞亚正盯着穆迪,听到邓布利多的话下意识地跟着鼓起掌。她拍了两下停住,困惑地看了眼四周,发现除了邓布利多和海格,礼堂里竟没有一个教师或学生鼓掌,她只好默默把手放下。邓布利多和海格显然也注意到这尴尬的场面,很快停下了掌声。一般情况下,新老师与大家见面,大家都会鼓掌欢迎。可其他人似乎都被穆迪古怪的相貌惊呆了,只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阿瑞亚在韦斯莱家听说过疯眼汉穆迪的大名,但她没想到本人会是这样。
穆迪似乎对大家的冷淡反应无动于衷。他没有理睬面前的那一大罐南瓜汁,而是把手伸进了他的旅行斗篷,掏出一只弧形酒瓶,喝了一大口。当他抬起手臂喝酒时,他拖在地上的斗篷被拽起了几寸,看见桌子底下露出几寸木雕的假腿,下面是一只爪子形的脚。
邓布利多清了清喉咙继续说。“正如我刚才说的,”他笑眯眯地望着面前众多的学生,说道——学生们仍然呆呆地盯着疯眼汉穆迪,“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们将十分荣幸地主办一项非常精彩的活动,这项活动已有一个多世纪没有举办了。我十分愉快地告诉大家,三强争霸赛将于今年在霍格沃茨举行。”
“你在开玩笑吧!”弗雷德的声音大到连坐在赫奇帕奇长桌的阿瑞亚都能听见。
自从穆迪进门后就一直笼罩着礼堂的紧张气氛一下子被打破了。几乎每个人都笑出了声,邓布利多也赞赏地轻轻笑了起来。
“我没有开玩笑,韦斯莱先生,”他说,“不过你既然提到开玩笑,我倒是听到一个很有趣的笑话,讲的是一个巨怪、一个母夜叉和一个小矮妖,他们都进了同一家酒馆……”
麦格教授很响地清了清嗓子。
“噢——现在说这个大概不太合适……不太合适……”邓布利多说,“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啊,对了,三强争霸赛……你们中间有些人还不知道这场争霸赛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我希望那些了解情况的人能原谅我在此稍微解释一下,我允许他们的思想开一会儿小差。”
“三强争霸赛大约是七百多年前创立的,是欧洲三所最大的魔法学校之间的一种友谊竞争。这三所学校是:霍格沃茨、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每个学校选出一名勇士,然后三名勇士比试三种魔法项目。三强争霸赛每五年举行一次,三个学校轮流主办,大家一致认为,这是不同国家之间年轻巫师们建立友谊的绝好方式——可是后来,死亡人数实在太多,三强争霸赛就中断了。”
“死亡人数太多?”阿瑞亚皱了皱眉头。
“几个世纪以来,人们几次尝试恢复争霸赛,”邓布利多继续说道,“但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不过,我们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和魔法体育运动司认为,再做一次尝试的时机已经成熟。这个夏天我们做了许多工作,以确保每一位勇士都不会遭遇生命危险。”
“十月份,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将率领他们精心筛选的竞争者前来,挑选勇士的仪式将于万圣节前夕举行。一位公正的裁判员将决定哪些学生最有资格参加争夺三强杯,为自己的学校赢得荣誉,个人还能获得一千加隆的奖金。”
阿瑞亚看向塞德里克,发现他现在有点激动。
邓布利多又说话了,礼堂里再次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都渴望为霍格沃茨赢得三强争霸赛的奖杯,”他说,
“但是,参赛学校和魔法部一致认为,要对今年的竞争者规定一个年龄界限。只有年满十七岁——也就是说,十七岁以上的学生,才允许报名,以备考虑。我们觉得,”邓布利多微微抬高了声音,因为有些人听了他的话后发出愤怒的抗议,其中就有韦斯莱双子。
“这一措施是很有必要的,因为争霸赛的项目仍然很艰巨、危险,不管我们采取多少预防措施,六、七年级以下的学生是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的。我本人将保证没有一个不够年龄的学生能够蒙骗我们公正的裁判员,成为霍格沃茨的勇士。”
他的目光掠过弗雷德和乔治叛逆的面孔时,蓝眼睛里闪着意味深长的光芒,“因此,如果你不满十七岁,我请求你不要浪费时间提出申请。”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将于十月份到达,并和我们共同度过这一学年的大部分时光。我知道,当我们的外国贵宾在这里逗留期间,你们都会表现得热情友好,而且霍格沃茨的勇士一旦最后选定,你们都会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或者她。好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让你们明天早晨精神抖擞、头脑清醒地走进课堂非常重要。去上床睡觉吧!赶快!”
阿瑞亚起身和五年级的男级长汇合,准备带新生回公共休息室。她刚得知五年级的女级长发烧了,需要她临时顶替。想到去年这个时候,自己因为意外正在医疗翼躺着,她忍不住感慨:要是明年的五年级女级长也在这时候病倒,这职位怕不是和黑魔法防御术教授一样被诅咒了。
回到公共休息室后,阿瑞亚介绍完赫奇帕奇的传统,新生们正围着几个愿意留下来的级长问问题。看得出来,女孩们对塞德里克挺有好感的,不少女生围着他问东问西。阿瑞亚站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也有几个一年级生挤到她面前:“级长,你刚才是用什么魔法让我们变得干燥温暖的?为什么不用念咒?以后我们也能学吗?”还有人问出她当年也困惑过的问题:"霍格沃茨很大的样子,要是迷路怎么办?”阿瑞亚耐心解答后,推荐了韦斯莱双子的地图——现在他们已经能量产了,不用她再像以前那样一张张手绘。
级长们解答完所有问题后,阿瑞亚领女孩们参观了赫奇帕奇地下室。等她终于能坐在沙发上稍作休息时,一旁的塞德里克放下书,递给她一杯水。
“塞德,你是对三强争霸赛感兴趣吗?”阿瑞亚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抬眼看他,“刚才听到消息时,你眼睛都在发光。”
“是啊,这是为霍格沃茨争光的机会,也是极大的荣誉,我想试试。”塞德里克回答。
“可是邓布利多教授说,这个比赛很危险,过去有不少人因此丧生,甚至因为死亡人数太多,比赛都停止举办了。”阿瑞亚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塞德里克安慰她,“但邓布利多教授不是也说了吗?他们做了很多工作确保勇士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觉得值得一试,况且也不一定会选中我。”
“可我觉得你是最优秀的!”阿瑞亚很认真地看着他。
“谢谢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别担心了,好吗?”塞德里克温和地说。
“行吧,到时再看看情况。晚安,塞德。”阿瑞亚捂嘴打了个哈欠。
“晚安,瑞亚。”塞德里克轻拍她的头。
新来的穆迪教授给他们上了一堂令人难忘的课。原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是按学院分开授课的,但这学期开始,所有通过O.W.L.考试的学生被合并到同一个班级。阿瑞亚像第一节课那样和塞德里克坐在第一排,但这堂课结束后,她第一次后悔自己有这个习惯。
穆迪拄着拐杖走进教室,木腿撞击地板的声音让窃窃私语瞬间消失。他刚举起魔杖准备讲解恶咒反弹,后排一位同学突然喊道:“教授,听说四年级学生第一节课上的就是三大不可饶恕咒,我们N.E.W.T.班的难道只配学习这种程度的东西吗?”
阿瑞亚难以置信地回头,怀疑说这句话的同学是不是疯了。
“路易斯·穆尔塞伯,”穆迪那诡异的眼睛锁定发话的男生,“穆尔塞伯家的孩子,难怪对不可饶恕咒如此感兴趣。不知道你的叔叔在阿兹卡班可还好?还有你的父亲,当时可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被夺魂咒控制才犯下那些罪行。噢,多么分裂的一家——弟弟专搞夺魂咒,哥哥却只会中夺魂咒。”
阿瑞亚看到那个男生涨红了脸,似乎想要站起来说些什么,但被身边的同学拉住。
穆迪毫不在意地转移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教室里的学生:“还有谁像穆尔塞伯一样……对不可饶恕咒‘特别感兴趣’?”他像是意有所指,教室里鸦雀无声。
“那就学习夺魂咒吧。”他收回目光,“今天没准备蜘蛛——穆尔塞伯,你上来。”
“你不可以对学生使用夺魂咒!”穆尔塞伯甩开同学的手,猛地站起来。
穆迪的木腿“咚”地踏前一步:“哦?要求学不可饶恕咒的是你,现在教你们实战,怎么就不行了?”他的伤疤抽搐,“难道穆尔塞伯家的传统是——只爱看别人被施夺魂咒?这可与你父亲‘我是被控制’的说辞矛盾啊。”
“你污蔑我父亲!”穆尔塞伯脱口骂道,“你就是个疯子,看谁都像是黑巫师!”
“辱骂教授,斯莱特林扣二十分。”穆迪平静地说,“既然穆尔塞伯跟他叔叔一样——只爱对别人施咒。”他突然提高嗓门,“谁有胆子上来实战?”
出乎意料的是,弗雷德举起手,“教授,我愿意配合。”
穆迪见是他,扯出一个扭曲的微笑,那只古怪的眼珠转了转:“弗雷德·韦斯莱……”他准确地念出名字,“韦斯莱家的孩子?很有勇气!格兰芬多加十分。”
他点点头示意:“上来吧,我们给大家展示中了夺魂咒会怎么样。”
阿瑞亚的手在桌下攥紧魔杖,紧张地盯着弗雷德。他中了夺魂咒后,立刻跳起踢踏舞,甚至在空中劈了个标准的一字马,滑稽的样子引得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大笑。穆迪解除咒语后,让走路略显别扭的弗雷德回座位,并给格兰芬多又加了十分,因为他主动配合,让同学们有机会学习。
穆迪的目光重新投向教室里的学生,“我注意到除了三位同学,大家都笑得很开心。”他粗哑的声音顿了顿,“穆尔塞伯…看来你父亲的经历让你笑不出来。”
“你们两位呢?”他看向阿瑞亚和塞德里克,“为什么没和其他人一起笑?”
“教授,我只是觉得夺魂咒很邪恶,”塞德里克认真地说,“因为它违背了当事人的意愿,甚至可能被用来犯罪。”
“看来迪戈里教出了一个正直的孩子。”穆迪露出一个狰狞、像是笑容的表情。“没错,过去有些黑巫师专门用夺魂咒操纵他人干坏事儿——把魔法部折腾得够呛,他们要分辨到底谁才是迫不得已。”他的目光从穆尔塞伯移回塞德里克,“为这份清醒的判断,赫奇帕奇加五分。”
穆迪转向阿瑞亚,“为什么一直绷着脸?”他粗声说:“我注意到从韦斯莱上台开始,你就紧握魔杖。你认为我会伤害你的同学吗?”
阿瑞亚没料到穆迪会注意她的动作,更没想到他会这样问。她愣了一下回答:“教授,我并不认为您会伤害学生。只是这个咒语让我想到不好的东西,一时紧张,才会下意识地拿出魔杖。”
“是什么想法?”穆迪显然不满意她的回答,继续追问。
“教授,没有冒犯的意思,”阿瑞亚的声音有些紧绷,“死亡……我想到了死亡。”她直视穆迪,原本对他面容的恐惧竟然消散了。
“夺魂咒能强迫一个人自杀,”她的声音很清晰,“这太可怕了。”
“反应很快,赫奇帕奇加五分。”穆迪收回令阿瑞亚感到压迫的目光。
“你们觉得好笑。”穆迪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如果有人对你们施展夺魂咒——像迪戈里和肖说的一样——你们还笑得出来吗?”这时班上所有同学的笑容都已经消失。
“看来你们和中了夺魂咒的人一样,并不想被这么对待。”穆迪满意地点点头,“很好,你们终于认识到它的可怕。”
“不过,夺魂咒是可以抵御的。”他敲了敲黑板,“我会教你们方法,但这需要极强的意志力——不是谁都能做到。所以,最好别给它击中的机会。”
“时刻保持警惕!”他毫无预兆地吼了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几乎同时,下课铃声响起。
“下节课,另外两个不可饶恕咒——外加夺魂咒抵御实践。下课!”
学生们一离开教室就议论纷纷。阿瑞亚和塞德里克沉着脸,诺拉快步走到他们身边,拉着阿瑞亚欲言又止。
“诺拉,我没事。”阿瑞亚拍拍她的手:“那个咒语太邪恶了,我一时没缓过来……幸好穆迪教授会教我们抵御的办法。”
塞德里克点头附和:“我跟瑞亚一样,我们只是需要点时间消化。”
“你们真的没事?”诺拉仍不放心。
“别担心了,”塞德里克瞥了眼走廊尽头,“你男朋友来接你了,快去约会吧。”
直到两人再三保证,诺拉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阿瑞亚压低声音问:“塞德,另外两个不可饶恕咒是什么?”。
“钻心咒和杀戮咒。”塞德里克回答。
“韦斯莱?”
弗雷德和乔治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阿瑞亚旁边:“打扰一下,迪戈里,”弗雷德愉快地说,“我们得借走瑞亚一会儿。”
塞德里克还没反应过来,阿瑞亚已经对他说了声“晚点见。”后被拉走。
“所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阿瑞亚的问题让双胞胎同时噎住。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拉她走,而她居然问也不问,就这么跟他们走。
“穆迪下节课不是要教我们抵御夺魂咒吗?”乔治思考了一下说,“我们在想要不要提前预习。”
“我可不想再劈一次叉。”弗雷德咕哝道。
“好啊。”阿瑞亚果断地答应。
“话说弗雷德,中夺魂咒时是什么感觉?”她好奇地问。
“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像是大脑被棉花糖裹住。”弗雷德回忆说:“你会听到一个声音,情不自禁地按它说的去做。”
“这样啊。走吧,我们去图书馆找找资料,希望能在常规区找到。”阿瑞亚迫不及待地往二楼走去,身后跟着两个红发少年。
图书馆里,阿瑞亚在座位上叹了口气,合上手中的《黑魔法防御基础指南》:“这边的书只有一些简介和法律条文……如果想进一步了解,只能去找斯内普教授签字了——禁书区或许有更详细的资料。”
弗雷德和乔治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对她竖起大拇指。
“说真的,”弗雷德压低声音,假装严肃,“能忍受斯内普的冷嘲热讽还主动去找他,你比我们勇敢多了。”
乔治点头补充:“要是哪天学校设立‘忍耐斯内普特别奖’,我们一定提名你。”
阿瑞亚眯眼盯着他们,“不然你们去找麦格教授?反正我是不敢跟我们院长说,没有合适的理由,还得担心她反对。从常规区找不到更详细的资料就能看出,这次学习抵御夺魂咒的机会有多难得。”
“没戏!”弗雷德斩钉截铁地回答。
“祝你好运,艾尔,”乔治对她敬了一个礼,“我们等你的好消息。”
阿瑞亚笑了笑起身离开。等她走远,弗雷德和乔治突然对视一眼——如果连麦格和斯普劳特都很可能反对,她凭什么觉得斯内普会同意?她都在跟他学些什么?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审视着站在他面前的阿瑞亚:“你为什么突然对这些……‘知识’感兴趣?”
“我听说了三大不可饶恕咒的事,”阿瑞亚迎上他的目光,“教授,如果我将来成为治疗师,必然要面对黑魔法的伤害。只有了解,才能抵御甚至治愈它,这就是我来找您签字的原因。”
斯内普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但阿瑞亚的视线并没有动摇。
漫长的沉默后,斯内普终于低头签了字,却用指尖压住字条:“今天下午四点,在图书馆前等我。”他冷冷补充,“现在,出去。”
“谢谢您,教授,下午见。”她轻快地说,后退半步转身离开。
门关上后,斯内普心情复杂地拿起那张签有自己名字的字条。就在几分钟前,邓布利多才刚刚来过。
“西弗勒斯,我想,是时候教阿瑞亚大脑封闭术了。”那道平静的声音似乎仍未散去,“你知道的,以防万一。”
斯内普盯着字条,眼神晦暗不明。